第22章 榮儀泠這把刀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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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是活了半輩子的後宅婦人,看也看明白了。
    不是有個後母正在這跪著呢嘛。
    這些原配夫人們,最見不得的就是誰家繼室欺負先頭夫人的兒女。
    這讓她們也總是生出些‘兔死狐悲’的感覺。
    馬上便有人張口說:“空口白牙,你說榮二小姐陷害,就是陷害了?”
    “我們和殿下一起看得清清楚楚。你女兒外衫盡褪,和男人躺在一起,難不成也是榮二小姐做的?”
    “榮二小姐一個柔弱無依的小姑娘,能殺死個大男人?”
    “怕不是你女兒趁著男人纏綿動情時,才將人殺死的吧。”
    這樣一分析,事情就更明了了。
    夫人們紛紛點頭:“我看榮二小姐就是無辜的。她那麽瘦小的身板,怎麽殺個大男人?”
    “一定是某人被相好的纏上,斷不掉了,才在床上用這種下作的手段將人除掉。”
    幾年前,陛下還未登基時,便有女奸細以此法勾引暗殺了不少朝中大臣。
    官員並家眷們人心惶惶。
    這才知道一向柔弱的女子還能以此種方法殺人。
    幾年後仍舊記憶猶新。
    安禾大長公主滿麵嚴肅,聲音發冷:
    “在本宮的賞菊宴上,行這等勾當,不論殺人還是私通,都不能輕饒!”
    這話一出,算是為這件事一錘定了音。
    “不對!”鄭秋華腦子拚命地轉,大聲開口,“殿下,這事另有隱情。”
    她知道,自己這次必須保下二房。
    否則,回到榮府,她這當家主母必然是人心盡失,地位一落千丈。
    “殿下!”
    鄭秋華什麽都不顧,使勁朝著安禾大長公主叩了個頭,隨即說:
    “殿下容稟,小女儀貞今日離家之前,身上穿的並非這套衣裙。她換了衣衫。”
    這話一出。
    眾人又是議論紛紛。
    有些人開始搖擺倒戈。
    “這麽說也是,榮家的馬車就在我家之前,榮二小姐下車時穿的確實不是這套。”
    後麵跟著來的人作證:“要是這麽說的話,榮二小姐在荷花池旁救了落水的馮歧後,我的確是聽見她們姐妹倆在商量著要來半山茶室喝茶。”
    有人分析:“要是姐妹倆一起來的,妹妹出了這事的時候,姐姐在哪裏呢?”
    這人說話的聲音不小,回蕩在茶室中,成了在座每個人心頭的疑問。
    “榮二小姐是和我在一起。”
    一個溫朗好聽的男聲從茶室外傳進來。
    眾人讓路,葉濯頭戴玉冠,眉目如星的從屋外走進來,站在安禾大長公主麵前俯身行禮:
    “稟殿下,臣受邀請赴宴,本想找個清淨的地方品一杯清茶。”
    “還沒走到竹樓,就看見這位榮……四小姐,將榮二小姐趕了出來。”
    “榮二小姐跌在溪邊,弄髒了衣裙,侍女也不在身邊,臣本著幫殿下招待客人的好意,找了位姑娘,幫榮二小姐更衣。”
    他語調不疾不徐,緩緩陳述‘事實’。
    把榮儀泠聽得像隻炸了毛的貓,猛地從地上站了起來:
    “你胡說,我一直都沒看見你!”
    眾人倒吸口氣。
    自從景王倒下後,陛下更加器重葉濯,現如今滿京城中,竟然還有人敢和葉大人這樣說話。
    果然,安禾大長公主猛地一拍桌案:
    “你放肆!堂堂朝廷命官,帝王之師,豈有你大聲謾罵的道理?果然是個沒規矩的,難怪做出這等下賤事來。”
    榮儀泠被罵得全身一顫,僅剩的一點膽量用盡,嗚咽一聲又躲回金氏的懷裏。
    倒是金氏還不甘心,她質問葉濯:
    “敢問大人,你來赴宴,在不知道會遇見我家二姐兒的情況下,是如何在這麽短的時間找到女子衣裙的?”
    言外之意,他們早提前有準備。
    那這至少也是一場提前準備好的,針對榮儀泠的陷害。
    就聽人群外又有一個聲音,女音靈動尖厲:
    “是我把替換的衣裙,讓給榮二小姐了。”
    榮儀貞認出這聲音。
    滿京城中能這樣囂張的姑娘,隻怕隻有內閣首輔關崇的小孫女,關芝芝。
    前世,昭平侯府被抄家前,滿朝中,隻有已經被貶出內閣的關崇願意施以援手。
    因此,榮儀貞對關家印象深刻,死後也時常飄去關家府上。
    眼睜睜看著他們一點點被驅逐出京城權力的中心。
    最後和昭平侯府一樣,滿門獲罪。
    關芝芝背著手,大步走進茶室。
    同樣先是給安禾大長公主行禮,隨即又對著大長公主身邊的蔡氏喊了一聲:“嫂子。”
    等蔡氏點頭後,關芝芝這才轉身與金氏對峙:
    “滿京城皆知今日是我與榮二小姐初次相識,隻是同為女子,見她衣裙髒汙,心疼她傷了體麵,這才將自己的衣裙借出。”
    “這樣解釋,榮二夫人滿意了嗎?”
    她雙臂抱胸,在金氏啞口無言時,又質問道:
    “倒是有一點我不明白,我嫂子的侍女告訴我,說榮大夫人和榮二夫人才一進門,都沒看到被捉住的女子是誰,就喊著榮二小姐的閨名。”
    “這又是為什麽?”
    鄭秋華和金氏臉色一白,恨不得就此暈過去。
    榮儀泠忍了又忍,嗚嗚哭出聲:“你們都是一夥兒的,我沒有私通!都是榮儀貞害的我,私通的人本應該是她!”
    “夠了!”
    鄭秋華厲聲嗬斥,把金氏都嚇了一跳,不敢置信地看著她。
    但鄭秋華絲毫不在意。
    她不能讓榮儀泠這個蠢貨,再說下去了。
    什麽叫‘本應該是她’?
    那不是坐實了她們故意陷害榮儀貞嗎?
    若真被安禾大長公主順著這句話查出來,別說要犧牲一個榮儀泠,就連她這個當家主母隻怕都要被休。
    那她的珠兒怎麽辦?
    她的珠兒,明明是這世上最好,最應該被疼愛的孩子。
    榮儀泠年紀還小,不知道葉濯和關家同時站出來作證,到底意味著什麽。
    可鄭秋華知道。
    她閉了閉眼,在心底舍棄了榮儀泠這把還沒用就斷掉了的刀。
    竟然又敗了。
    看著站在一旁,彎眸淺笑的榮儀貞。
    鄭秋華直到此時才明白,她一門心思要在賞菊宴上除掉榮儀貞,卻不知自己早就在對方的計劃之中。
    她咬牙暗恨。
    安禾大長公主如此在意這賤種,在水榭樓閣上當著那麽多人羞辱她還不夠,居然把葉濯這前朝重臣也拉來後宅爭鬥中。
    還有關芝芝。
    這丫頭是關崇早逝兒子的遺腹子。
    被老頭子寵得眼高於頂,滿京城中就沒有她能看得上的女孩子。
    便是她的珠兒幾次刻意討好,也都被冷冷回絕。
    可榮儀貞這賤丫頭的命竟這般好,死一個鄭秋寧,還有侯府為她撐腰。
    如今,大長公主府和葉濯也站在她這邊。
    連關芝芝這小賤人都為她說話。
    讓人如何不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