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榮淮中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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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過了晚飯,榮儀貞才喝了兩口熱茶,榮府果然就鬧了起來。
    說是榮淮不知道發了什麽病,吃過晚飯後,便覺得腹痛難忍,都沒等到請來大夫就暈了過去。
    榮儀貞來到灼華院正廳時,見到幾乎所有榮家人都在。
    連榮老夫人也出了頤鶴齋,拄著烏木杖坐在廳中,雙手合十,閉眼默念祈福。
    榮儀珠和榮儀泠站在榮老夫人身邊,榮儀泠明顯有些慌亂,目光和榮儀貞交匯的刹那,趕忙移開視線。
    鄭秋華坐在另一側。
    今日的她氣色很差,蒼白著一張臉,腿上用白色繃帶綁著固定骨頭的木板。
    哪怕刻意穿著鮮亮的霽青色衣料,也難以掩飾病態。
    看見榮儀貞,鄭秋華平靜的眸子裏閃過一絲恨意,又在一個瞬間後將恨意收回掩藏起來,朝著人安撫地笑了笑。
    還是那副慈母樣子。
    榮儀貞心底佩服,鄭秋華能從一個被除族的罪女走到今天,是有些本事的。
    比如,這演戲的本領,放在京中,便是好多戲班中的名伶也比不上。
    所有人中,唯有三嬸母花素霜上前拉住了榮儀貞的手。
    “儀貞別擔心,大夫已經來了,正在施針,你二叔和三叔都在裏麵,一有情況,馬上就會來告訴我們。”
    榮儀貞乖巧點頭。
    花素霜說得輕鬆,可廳中沒人不是一臉的愁容。
    榮家總共三個兒子。
    老大榮淮是最有出息的,不但讀書做了官,還娶了侯府的嫡女,換來如今滿門富貴。
    老二榮南也是讀書人,這些年屢試不中,結交了一群和他一樣自視甚高的庸才,每日除了吃喝玩樂,幾乎沒有別的正事可做。
    老三榮笙人品不錯,寫得一手好字,是榮家唯一算得上正派的人。
    可他不愛混跡官場,早年在京城做些小營生供榮淮讀書,後來搬進青石巷榮府,榮笙便幫著榮家在外打理各處產業。
    也就是說,若沒有榮淮,榮家的門第馬上就會下降一大節。
    連小輩們的婚事都會受牽連。
    到時候別說是高門勳貴,就是普通的官宦人家也看不上榮家的兒女。
    金扶月無疑是最著急的一個,她捏著帕子,在廳中來回地走,問鄭秋華道:
    “這今早還看見大哥好好的,怎麽一個白天的時間,就倒下了?”
    “大嫂,最近大哥可有哪裏不舒服?”
    今天早上,金扶月娘家才送信過來。
    金成要入京趕考,最遲在正月就會抵達,到時候會暫時住在榮府裏。
    這是金家改換門第的頭等大事。
    金扶月隻等著侄子過了殿試,做成了官,好回過來幫她整治榮儀貞。
    說不定,到時候,自己還可以把泠兒嫁給金成。
    知根知底的表兄妹,泠兒便是名聲上有些損礙,也不會在金家被欺負。
    可在會試之前,好多事還要指望榮淮。
    大雲朝有規定,商人後代不得科舉從政。
    若榮淮一倒下,沒人幫忙從旁運作,金成入京提交戶籍文書結保時,一定會出問題。
    連考試的資格都會被除去。
    鄭秋華思量再三回答:“最近也沒覺得老爺有哪裏不對,要說……”
    她停頓片刻,抬眼看向榮儀貞:“貞兒,我記得,今天你父親是去寧安樓裏找你了吧。”
    話音一落,廳中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榮儀貞的身上。
    正巧這時,三叔榮笙跑得一頭大汗,趕過來報信:
    “大夫說了,大哥這次倒下,不是生病,倒像是中毒。”
    “中毒?!”榮老夫人猛地站起身,眼前一黑又朝後仰去。
    “祖母!”幸好榮儀珠和榮儀泠兩人眼疾手快,一把托住了老夫人,慢慢將其扶到椅子上。
    才一安頓好老夫人,所有人的注意力又都回到榮儀貞身上。
    鄭秋華喝罵道:“榮儀貞!我說老爺為何一回灼華院,就說那藥茶有多好喝,還誇你長大了,懂得孝順父母了。原來你是想至他於死地啊。”
    “我和你父親到底哪裏對不起你了,讓你這樣處心積慮報複我們,甚至不惜弑父下毒?”
    ‘弑父’兩字在雲朝罪名極重。
    鄭秋華說出口時,饒是於此無關的金扶月和花素霜等人都是麵色一白。
    花素霜站在了榮儀貞身邊,勸道:
    “大嫂,事情還沒有個眉目,怎麽就能確定是儀貞下的毒?咱們還是查清楚再下定論,這樣大的罪名,千萬不能冤枉了孩子。”
    榮笙神色不虞,他平時一向不喜歡鄭秋華這個大嫂,此時也跟著說:
    “是啊,大嫂,要我說現在最重要的還是商量下怎麽救大哥,大夫說,若是晚些再沒法子,就隻能叫咱們準備棺材了。”
    “這不可能!”
    榮儀泠突然大喊一聲,打斷了鄭秋華還要往榮儀貞身上潑髒水的話。
    “不可能?”榮儀貞勾唇,目光如炬地盯著榮儀泠,“四妹妹說,什麽不可能?是要為我父親準備棺材不可能嗎?”
    她向前兩步,逼近了榮儀泠,語氣淩厲問:“你怎麽知道不可能?除非,這毒就與你有關!”
    榮儀泠驚恐之下,瞪大了眼睛想要後退,腿一軟,竟直接坐在了地上。
    見人這反應,所有人心底都有了個猜測。
    金扶月心都提了起來,對金家的未來擔憂不已。
    可眼下,卻又不能不護著榮儀泠。
    金扶月趕忙上前,將女兒扶進自己的懷裏,一麵安撫著慌得發抖的榮儀泠,一麵對榮儀貞道:
    “榮儀貞,現在滿家裏誰都知道,大哥才從你的寧安樓裏出來沒多久就中了毒,要說有關,也是你和這毒有關。”
    “那麽多雙眼睛都看著,你還想拉我的泠兒下水?做夢!”
    這就近乎是撕破臉了。
    榮儀貞默然站著,身旁是跳躍的燭火,燈燭拉長了她的身影,顯得她更加挺拔不屈。
    “那就沒辦法了。”榮儀貞在溫黃燭光中邪笑一聲,“紫電,去報官吧。”
    她朗聲道:“景王謀逆尚未結案,有人在京中毒殺朝廷命官,非同小事。應該讓京兆府和五城兵馬司都過來,好好查一查,到底是誰和下毒之事有關。”
    “不能報官!”金扶月和榮儀泠異口同聲。
    榮儀貞靜靜看著兩人,不發一言,隻是微笑。
    金扶月卻在這笑容中越來越慌。
    終於,金扶月一把推開懷裏的榮儀泠,狠狠甩了個巴掌過去:
    “你快說,這事到底和你有沒有關係!”
    榮儀泠本來就害怕,此時又挨了打。
    她捂著半邊臉,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猶豫著不知道該不該開口:“我……我……”
    金扶月更急了:“你什麽你!現在是在咱們榮家,就算是為了你大哥和三姐姐的名聲,大夫人也不會讓這事傳出去,你若再不說,等京兆府的人真來了,到時候誰都救不了你!”
    這話半是威脅榮儀泠,半是警告鄭秋華。
    若這毒真和榮儀泠有關,也最好關起門在家中解決。
    若榮家真出了個敢毒害大伯的女兒,榮鏡明和榮儀珠將來也別想找到好的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