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絕子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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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榮儀泠慌得沒了主意,但還知道此時應該相信自己的母親。
    她咬了咬牙,下定決心後,直接跪在了鄭秋華麵前,伸手指向榮儀珠:
    “大伯母,那藥茶……那藥茶裏麵的毒,是三姐姐讓我下的。”
    這話一出,滿室人都是一驚。
    剛才大家的心知肚明是一回事,如今聽見榮儀泠親口承認給家中人下毒又是一回事。
    特別是,這事之中還牽扯進一個榮儀珠。
    榮家兩個女兒,一個出主意下毒,一個聽話實施,毒下在姐妹的藥茶裏,卻毒倒了家中的頂梁柱。
    這事若是被京中其他人家知曉,隻怕夠人傳上個月。
    他們榮家的家風也夠人笑話幾代了。
    屋內霎時安靜下來。
    幾息之後,鄭秋華猛地一拍茶案:“胡說八道!”
    榮儀珠也是滿臉不忿,直接上前質問榮儀泠道:
    “四妹妹,我知道你犯下大錯心裏害怕,但你也不能隨便攀咬姐姐啊。”
    “人做了錯事不可怕,隻要你敢於承認並改正,以後還是有機會的,為什麽一定要陷害別人呢?”
    榮儀珠說完,鄭秋華也跟著怒目看向榮儀泠:
    “你在賞菊宴上做出那等醜事時,就想著去冤枉儀貞,回到家中,長輩們沒有重重責罰你,反倒讓你起了歹意,給大伯下毒後,又想冤枉別的姐妹。”
    “如你這樣豺狼之性的小輩留在家裏,早晚是榮家的隱患。”
    “來人!給我把她捆起來,連夜送到莊子上去!”
    榮儀泠不敢置信地看著鄭秋華。
    一向對她和顏悅色的大伯母,如今看她的時候,眼中是那般明顯的殺意。
    她甚至懷疑,如果真的被送到莊子上,鄭秋華會不會暗中派人結果了她,來保全榮儀珠的名聲。
    榮儀泠聲嘶力竭地反駁:“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等一下!”
    眼看著一旁伺候的婆子要來拖人,金扶月直接把女兒護在了自己身前。
    “大嫂,我允許你問孩子,是覺得你為人公正不護短,可你就是這麽問的?”
    “事情都沒弄清楚,就要把我們泠兒扔到莊子上去。你在怕什麽?怕泠兒把她背後真正的主使供出來嗎?”
    “哪來的主使?”鄭秋華雖然斷著一條腿,但絲毫不落下風,“你們耳朵都聾了嗎?給我把她拖下去!”
    她在榮家管家多年,積威已久。
    婆子們很是聽話地上前,拉扯榮儀泠。
    金扶月護著女兒不許她們動,甚至已經和婆子們互相推搡動起了手。
    榮儀泠的哭喊和金扶月對婆子們的責罵混在一起,不時還夾雜著鄭秋華嗬斥婆子快些動手的聲音。
    廳中徹底亂成了一團。
    這是榮家以往從來都沒有過的場麵。
    花素霜隱隱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對,轉頭就見燭火並不明亮的角落中,榮儀貞已經端坐在椅子上,慢騰騰地喝茶。
    燭光將吵鬧成一團的大房二房和閑適的榮儀貞,隔成界限分明的明暗兩麵,形成鮮明的對比。
    不久前還抱成一團共謀害她的大房二房,如今已成了水火不容之勢。
    有一瞬間,花素霜甚至覺得,今天這個局麵是榮儀貞有意促成的,
    又鬧了一會兒。
    茶盞猛地摔在地上,碎瓷崩裂的聲音很大。
    還在和婆子們撕扯的金扶月停下手中的動作。
    所有人都看向聲音發出的地方。
    榮儀貞臉上沒有絲毫歉意,笑著回答:“不好意思,一時失手,摔了茶盞。”
    她站起身,慢悠悠踱步到廳內的正中間,開口道:
    “不過,我覺得當務之急,應該是向四妹妹確認她下的是什麽毒,也好讓大夫對症下藥。”
    “三叔,你說是不是?”
    被點到名字的榮笙一怔。
    滿家中他年紀最小,平日裏兩個哥哥幾乎不給他發表意見的機會,現在侄女突然問他意見,榮笙頓了頓,才回答:
    “嗯,對!”
    他對鄭秋華說:“大嫂,現在最重要的是大哥那邊要先解毒,至於之後,下毒的人到底是珠兒還是泠兒,都等大哥脫離危險再說吧。”
    金扶月抱著哭得快暈死的榮儀泠,問:“你快說,你三姐姐到底讓你下的是什麽藥?”
    榮儀泠張開嘴,倒了好幾口氣,才勉強發出聲音:“是,是讓女子絕了子嗣的藥。”
    她猛地擺手:“絕不,絕不致命的,我不敢,我不敢的!”
    榮儀珠不滿:“二嬸母,您這叫什麽話,哪裏就確定是我讓四妹妹做的了?”
    “夠了。”
    榮儀貞冷聲製止,看向榮笙:“三叔現在就去通知大夫吧,至於這邊……”
    她又看向花素霜:“現在管家權在三嬸母手中,如何處置,自然由她來做主。”
    說罷,正好見到花素霜一臉無所適從的求救表情。
    榮儀貞便接著說了一句,算是提點:“在有謀逆大案時期,毒殺朝廷命官,絕不容姑息。是先把人關起來,等父親清醒後定罪,還是現在就報官請京兆府的人來審案,都由三嬸母說了算。”
    榮儀貞站姿端正,不緊不慢說著,仿佛差點就喝下那絕子藥的人不是她一樣。
    小小年紀,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榮笙多看了榮儀貞兩眼,隻覺得自己這個絲毫沒有心機、別人一點火就著的侄女,仿佛換了一個人。
    他匆忙往外趕。
    心裏想的卻是:從前那個又蠢又直的榮儀貞,難道是這丫頭裝出來的嗎?
    那麽……
    她為什麽要裝?
    她是不是知道,先前的大嫂,是如何死的了?
    榮笙前腳一走,榮儀珠已經讓人把榮儀泠的婢女帶到了廳中。
    她陰狠地瞪著榮儀泠,再也沒有送妹妹鐲子時的那份友善做派。
    “呂媽媽剛才都問清楚了,這個賤婢是如何奉榮儀泠的命令買藥,又如何買通府中采購的雜役,趁著分發菜品的時候換走二姐姐煎藥的蓋子。”
    “人證物證都有,四妹妹在賞菊宴上與人私通,想要誣陷二姐姐不成,就懷恨在心,想用絕子藥斷了二姐姐未來的前程,其心甚毒。”
    榮儀泠到此時才算是明白,自己完全是中了榮儀珠的全套。
    她隻是出了個主意,連實證也沒有。
    而買毒下毒的人卻是榮儀泠自己,隨便什麽人一查就能查出。
    就像榮儀珠當時安慰她的那句‘左右都是沒事’一樣,不論這次下毒成功與否,她榮儀珠左右都是沒事。
    “你!”榮儀泠氣得全身發抖,“你們母女倆,又想害我們!”
    話音一落,在所有人尚未反應過來的時候,榮儀泠猛地拔下發簪,朝著榮儀珠戳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