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烈火之中破危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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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濃煙像張黑色的網,裹著焦糊的木屑味往喉嚨裏鑽。
    沈清歡的肺葉被灼得生疼,她死死攥著琵琶,指節泛白——上輩子被沉塘時,她也是這樣攥著船舷,水漫過頭頂的刹那,她咬碎了舌尖立誓要活。
    這輩子,她偏要在這火裏再掙出條命來。
    "清歡。"司墨的聲音啞得像砂紙,他背抵著火牆,外袍捂在她口鼻上的手在抖,"你聽。"
    她側耳,除了劈啪的火勢,還有重物拖拽的響動——是蕭太後的人在撤。
    那老婦定是算準了這倉庫是死局,燒完了連骨頭渣子都不剩。
    沈清歡的指甲掐進琵琶木,突然觸到那道熟悉的凹痕。
    陳郎中修琴時說過,這道裂子裏塞著半張舊地圖,原是她娘留下的。
    可此刻火勢太急,她根本顧不上看地圖,倒是琵琶弦上的震動,讓她突然想起個念頭。
    "天音琵琶"能感知人心,可若用內力催發,聲波能不能...
    "司墨,捂緊耳朵。"她突然開口,喉間像是卡了把燒紅的刀。
    司墨沒問緣由,反手扣住她後頸將她護在懷裏,自己側過臉去。
    沈清歡深吸一口氣,指尖重重掃過琵琶弦——不是尋常的曲子,是她跟著老樂師學過的《破陣》,每根弦都繃得筆直,震得琵琶共鳴箱嗡嗡作響。
    第一聲弦音炸開時,濃煙竟像被無形的手推開了半尺。
    沈清歡眼底閃過亮色,指力更狠,第二聲、第三聲,琴弦割得指尖滲血,可眼前的煙霧真的在翻湧著向兩邊退去!
    她能看見司墨染血的肩甲了,能看見房梁上垂落的火舌了,甚至能看見牆角堆著的幾個青灰色油桶——那是給樂坊燭台備的燈油,此刻在火光裏泛著危險的幽光。
    "好樣的!"司墨的眼睛亮起來,反手拽住她手腕往倉庫右側跑,"那邊有扇氣窗,我剛才摸到了!"
    兩人跌跌撞撞撲過去,沈清歡這才看清,所謂的氣窗不過半人高,外麵釘著拇指粗的鐵條,裏麵卻堆著半人高的破布和木料。
    司墨抽出腰間短刀,刀背砸向最上麵的木箱,"砰"的一聲,木箱裂開,黴味混著焦味湧出來。
    沈清歡也顧不上手疼,抄起塊碎木板去撬下麵的雜物,指甲縫裏全是木屑,可她隻覺得痛快——這哪是在搬木頭,這是在搬開閻王的請帖。
    "跑?往哪兒跑?"
    陰惻惻的聲音突然炸響。
    沈清歡抬頭,就見趙管家帶著四個持刀的漢子從門口擠進來,他臉上還沾著煙灰,手裏拎著根燒得發紅的鐵棍,"蕭太後說要活的,可這火裏...活的死的不都一樣?"
    司墨把沈清歡往身後一擋,短刀橫在胸前。
    他後背的傷口又裂開了,血浸透了裏衣,可腰板還是挺得筆直。
    沈清歡盯著趙管家腳邊晃動的影子,突然注意到他離牆角的油桶不過三步遠。
    她的指尖在琵琶弦上輕輕一勾,《破陣》的尾音還在梁上盤旋,心思卻轉得比火更快——蕭太後要琵琶,趙管家要抓人,可這油桶...
    "趙管家。"她突然笑了,聲音甜得像蜜,"蕭太後沒告訴你,這琵琶上的弦是用天山雪蠶吐的絲?
    燒了多可惜。"
    趙管家的眼睛眯起來,鐵棍往地上一杵:"小賤人耍什麽花樣?"
    "我娘說,這弦遇熱會縮。"沈清歡往前走了半步,司墨的手在她腰後緊了緊,"要是現在燒了,蕭太後連個響都聽不著。
    不如...你把我帶出去,我給她彈首《百鳥朝鳳》?"
    趙管家的喉結動了動。
    沈清歡知道他在猶豫——蕭太後最恨被人算計,可若真燒了琵琶,他也討不了好。
    她又往前半步,離油桶更近了些:"你看,這火快燒到房梁了,再晚...說不定連你都跑不出去。"
    "住嘴!"趙管家突然暴喝,鐵棍"唰"地揮過來。
    沈清歡早有準備,往旁邊一躲,鐵棍擦著她耳邊砸在油桶上,"當"的一聲悶響。
    趙管家踉蹌兩步,正好站在三個油桶中間。
    沈清歡的手指在弦上劃出尖銳的顫音。
    這不是《破陣》,是她偷偷改過的《裂石》,每一聲都帶著摧枯拉朽的力道。
    第一聲弦音撞在油桶上,鐵皮發出細微的呻吟;第二聲,油桶接縫處滲出了油珠;第三聲——
    "哢嚓!"
    最左邊的油桶炸開道裂縫,深黃色的燈油"嘩"地淌了滿地。
    趙管家的褲腳剛沾到油,火苗就順著油跡竄了過來。
    他尖叫著往後退,可油已經漫到了其他油桶腳下,"轟"的一聲,三個油桶同時爆燃,火牆騰地竄到房頂,把趙管家和他的手下全困在了中間。
    "走!"司墨拽著她撲向氣窗,短刀劈斷最後兩根木楔,鐵條被燒得發紅,燙得他掌心冒煙,可他咬著牙把沈清歡托了上去。
    沈清歡翻出窗外的瞬間,聽見身後"轟"的一聲,房梁塌了。
    夜風卷著焦味撲在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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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清歡跪在地上劇烈咳嗽,抬頭就看見蕭太後站在十步外,月白翟衣一塵不染,手裏捏著串沉香念珠。
    她身後跟著八個帶刀的護衛,燈籠的光映在她臉上,慈祥得像廟裏的觀音。
    "沈姑娘好本事。"蕭太後的聲音像浸了蜜的刀,"可你以為逃出火場,就能逃出哀家的手掌心?"
    司墨站到沈清歡身前,短刀上還滴著血。
    他後背的傷口又在滲血,臉色白得像紙,可聲音還是穩的:"蕭太後貴為太後,難道要學市井潑婦,明火執仗殺人?"
    "哀家殺的,是亂臣賊子之後。"蕭太後的指尖劃過念珠,"沈清歡,你娘當年私藏逆黨密信,你以為哀家查不出來?"
    沈清歡的瞳孔驟縮。
    她娘是前朝樂正之女,可密信...她上輩子怎麽沒聽說過?
    "你以為這把琵琶是普通樂器?"蕭太後抬手指向她懷裏的琵琶,"那是當年先帝賜給逆黨的信物!
    你帶著它,就是帶著誅九族的罪證。"
    夜風掀起沈清歡的鬢發。
    她望著蕭太後眼裏的陰毒,突然笑了——上輩子被休時,婆母說她克夫;被沉塘時,鄉鄰說她不祥;可這輩子,她偏要帶著這"罪證",捅破這滿長安的陰謀。
    司墨的手悄悄覆上她的手背。
    他的掌心還留著氣窗鐵條的燙痕,卻暖得像團火:"清歡,我在。"
    蕭太後的護衛已經圍了上來。
    沈清歡摸了摸琵琶上的弦,血腥味還在喉間打轉,可她的腰板挺得比火裏的房梁還直。
    這把琴能破濃煙,能裂油桶,自然也能...
    "把人拿下。"蕭太後的聲音像冰錐。
    沈清歡的指尖按在弦上。這一次,她要彈的曲子,叫《鳳凰於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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