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絕境之下再出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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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被屋簷切割成碎銀,落進沈清歡額角的血痕裏,疼得她睫毛微顫。
她垂眸望著掌心與司墨交握的手,他指節上還凝著血痂——那是方才撞破氣窗時被燒紅的鐵條燙的,此刻卻像團活炭,將暖意一絲絲渡進她發涼的血脈裏。
"沈姑娘,"蕭太後的聲音裹著蜜糖,"這琵琶留在你手裏,可是要連累司小將軍的。"她指尖摩挲著護甲,丹蔻在月光下泛著妖異的紅,"你娘當年私藏逆黨信物,你如今又護著這髒東西,莫不是想讓司家也跟著你沈氏一起——"
"太後娘娘。"司墨突然開口,聲線冷得像淬了冰,"您說這是逆黨信物,可有先帝手諭?
若沒有,單憑一張嘴定人罪名,傳出去怕是要寒了滿朝文武的心。"他將沈清歡往身後帶了半步,腰間橫刀的鞘尾重重磕在青石板上,"再者,清歡若有事,司某不介意帶著禁軍來樂坊討個說法。"
蕭太後的笑意僵在嘴角。
她望著司墨腰間那枚玄鐵虎符——那是禁軍統領嫡子的信物,在月光下泛著冷光。
但不過瞬息,她便又恢複了端方模樣,抬袖掩唇輕笑:"小將軍倒是護短。"她朝趙管家使了個眼色,"既然話不投機,便替哀家把琵琶取回來吧。"
趙管家領命時,喉結動了動。
沈清歡注意到這個細節——三日前在倉庫,她用琵琶震碎油桶時,趙管家被聲波震得撞在梁柱上,當時他也是這樣下意識吞咽口水,顯然耳內餘震未消。
"清歡,退半步。"司墨的拇指在她手背上輕壓兩下,這是他們方才商量好的暗號。
沈清歡垂眸撫過琵琶弦,指尖掠過第二根冰蠶絲弦時頓了頓——這根弦繃得最緊,能彈出破瓦裂石的高頻音。
趙管家帶著四個護衛呈扇形撲來。
他最前頭,腰間短刀出鞘三寸,目標直取沈清歡懷中的琵琶。
沈清歡望著他發鬢間沾著的木屑——那是倉庫坍塌時濺上的,此刻還未洗淨。
她唇角勾起極淡的弧度,指尖驟然掃過第二、第三根弦。
"錚——!"
像是有千萬根銀針同時紮進耳鼓。
趙管家的短刀"當啷"墜地,他雙手死死捂住耳朵,踉蹌著撞向右側護衛。
那護衛正舉刀劈來,冷不防被撞得重心不穩,刀鋒偏了三寸,擦著司墨肩頭劃過,在他玄色勁裝上撕開道血口。
"司墨!"沈清歡心尖一緊,正要去扶,卻被司墨反手拽進懷裏。
他背抵著她的背,橫刀劃出半道圓弧,將撲近的護衛逼退兩步:"沒事,皮外傷。"他的聲音輕得像歎息,卻帶著不容置疑的篤定,"清歡,彈你的。"
蕭太後的臉色終於沉了下來。
她望著趙管家捂著耳朵蜷縮在地上,又望著司墨那柄泛著冷光的橫刀,突然拍了拍手。
"嗚——"
號角聲從四麵八方湧來。
沈清歡抬頭望去,隻見樂坊圍牆上影影綽綽站滿了人,個個手持火把,刀槍在火光裏泛著寒芒。
原來蕭太後早有準備,將樂坊圍了個水泄不通。
"小將軍再厲害,也敵不過百人。"蕭太後緩步走近,裙裾掃過滿地狼藉,"沈姑娘,你若現在交出琵琶,哀家還能保你個全須全尾。
否則......"她的目光掃過司墨肩頭的血,"這刀再偏半寸,可就紮進心脈了。"
沈清歡的指甲幾乎掐進掌心。
她能感覺到後背貼著的司墨在輕輕喘氣,方才那一刀雖然不深,卻也流了不少血。
更要命的是,她的太陽穴開始突突跳——這是使用天音琵琶的副作用要來了。
每次用預知能力會耗三月經期,可方才那記高頻音波,分明也觸動了琵琶的靈性,此刻她能清晰聽見周圍人的心跳:左邊護衛心跳如擂鼓,右邊蕭太後的心跳卻慢得反常,一下,兩下,像鍾擺。
"太後娘娘可知道,"沈清歡突然開口,聲音裏帶著幾分沙啞的笑,"這琵琶為何叫天音?"她的指尖在弦上輕輕撥了撥,"當年我娘說,它能聽見人心最深處的聲音。"她望著蕭太後腰間晃動的玉佩——羊脂玉雕的並蒂蓮,在火光裏泛著溫潤的光,"比如......"
蕭太後的手猛地攥住玉佩。
這個細微的動作沒逃過沈清歡的眼睛。
她記得方才蕭太後指揮護衛時,右手曾不自覺地摸向腰間,那時玉佩的流蘇被她捏得變了形。
而此刻,太後的指尖正死死扣住玉蓮的花瓣,指節泛白。
"你想說什麽?"蕭太後的聲音裏終於有了裂痕。
沈清歡沒有回答。
她望著司墨握刀的手,那雙手因為失血有些發白,卻依然穩如磐石。
她又望向圍牆外的火把,火光將影子拉得老長,像無數張牙舞爪的鬼。
然後她低頭,望著懷裏的琵琶——梨木琴身上還留著前日被火燒的焦痕,可琴弦卻在月光下泛著清冽的光,像她娘臨終前說的那句話:"這琴不是罪證,是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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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墨,"她輕聲說,"幫我按住左肩。"
司墨的手掌立刻覆上她左肩。
沈清歡能感覺到他掌心的溫度透過粗布衣裳滲進來,像一根定海神針。
她深吸一口氣,指尖在弦上勾出個花音,然後重重按在第七根弦上——那是最粗的一根,能震出低沉的共鳴。
"咚——"
這一聲像悶雷滾過地麵。
圍牆上的火把突然齊齊晃動,幾個護衛立足不穩,踉蹌著撞向同伴。
蕭太後的玉佩"當"地撞在腰間,她下意識後退半步,臉上終於褪盡了方才的從容。
"清歡,他們要放箭了!"司墨突然低喝。
沈清歡抬頭,隻見圍牆邊的護衛已經搭弓上弦,箭頭在火光裏閃著幽藍的光——那是淬了毒的。
她的太陽穴跳得更厲害了,喉間泛起腥甜,可手指卻更快地在弦上翻飛。
這一次她彈的是《鳳凰於飛》的變調,高音如鳳唳穿雲,低音似凰鳴震嶽,兩種音波在半空相撞,竟將迎麵而來的箭雨生生震偏了方向。
"噗嗤!"
一支箭擦著沈清歡耳畔飛過,釘進身後的廊柱裏,箭尾還在簌簌顫動。
司墨的橫刀已經砍翻兩個衝近的護衛,他後背的衣裳被血浸透,卻依然將沈清歡護得嚴嚴實實:"清歡,我數到三,你往東邊跑,那裏有個狗洞能鑽出去!"
"要跑一起跑。"沈清歡咬著牙,指尖在弦上劃出最後的高音。
這一聲幾乎要震碎她的耳膜,卻見蕭太後的玉佩突然迸出一道細響——玉蓮的花瓣裂開了道細紋。
蕭太後猛地捂住心口,臉上血色盡褪。
沈清歡瞳孔微縮。
她終於看清了那玉佩的紋路——並蒂蓮的莖稈上,刻著極小的"昭"字。
那是前朝逆黨的標記。
"太後娘娘,"她的聲音裏帶著三分喘息,七分冷意,"這玉佩......可比我的琵琶更像罪證呢。"
蕭太後的臉色瞬間慘白如紙。
她望著沈清歡,又望著自己腰間裂開的玉佩,突然尖聲叫道:"殺了他們!
一個都不留!"
護衛們的喊殺聲更烈了。
司墨的橫刀砍斷第三柄樸刀時,突然踉蹌了一下。
沈清歡這才發現他腿上不知何時中了一箭,鮮血正順著褲管往下淌。
她心下大急,正要再彈一曲,卻見司墨猛地轉身,將她推進旁邊的假山洞:"清歡,帶著琵琶先走!
我斷後!"
"司墨——"
"走!"他吼了一聲,反手將洞門的石扉推上。
沈清歡隔著石門,聽見外麵刀劍相交的脆響,聽見司墨悶哼的聲音,還有蕭太後尖厲的笑聲。
她摸著琵琶上的弦,突然想起方才那道玉裂的細響。
原來蕭太後最怕的,從來不是她懷裏的琵琶,而是她腰間的......
"砰!"
石扉被砍出個缺口。
沈清歡望著透進來的刀光,突然笑了。
她的手指按在弦上,這一次,她要彈的曲子,叫《破陣》。
而那枚裂開的玉佩,正躺在蕭太後腳邊的陰影裏,"昭"字在月光下若隱若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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