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巧施妙計破僵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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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歡的繡鞋碾過青石板上的血漬時,後頸已經被冷汗浸透。
這是雲家樂坊的偏院,本是晾曬琴譜的靜地,此刻卻擠滿了蕭太後派來的暗衛。
趙管家的刀尖挑開她一縷發絲,在月光下泛著幽藍的光:"沈姑娘,太後說這琵琶該回它該去的地方。"他身後二十幾個暗衛呈半圓狀圍上來,刀鞘相撞的脆響像催命的鼓點。
司墨擋在她身前,玄色禁軍服被劃破幾道口子,露出肌理分明的手臂。
他握刀的手穩如磐石,可沈清歡知道,他左肩的箭傷還在滲血——方才翻牆時為替她擋那支淬毒的弩箭,他生生受了這一下。
"清歡。"他低喚,聲音裏裹著化不開的沉鬱,"你抱著琵琶往西邊跑,我斷後。"
沈清歡攥緊琵琶的手微微發顫。
這把烏木琵琶是母親用命換來的,弦上還留著方才她指尖的血,此刻正貼著她心口發燙。
她望著司墨後背滲出的血漬,突然想起方才琵琶上浮現的那行血字——"血祭之日,真相自現"。
母親臨終前說過的話突然在耳邊炸響:"這琵琶的聲浪能震碎人心,可你要記住,它震的從來不是耳朵。"
她深吸一口氣,指尖輕輕撫過第四根琴弦。
"趙管家。"她突然開口,聲音清淩淩的,像簷角垂落的冰棱,"蕭太後讓你來搶琵琶,可知道這琴認主?
上個月在玉壺閣,李大人的二公子想奪它,結果被弦音震得吐了三日血。"
趙管家的刀尖頓了頓。
他身後幾個暗衛交換眼色,握刀的手不自覺鬆了鬆——他們都是聽過玉壺閣傳聞的,那日李二公子被抬回去時,整個人像被抽幹了精氣,至今還癱在床榻上。
"小丫頭片子嚇唬誰?"趙管家冷笑,可眉峰卻微微擰起,"太後說了,活要見人,死...也要見琵琶。"
沈清歡的目光掃過人群。
暗衛們呈扇形分布,趙管家站在左前方三步遠,蕭太後的貼身嬤嬤站在右後方,抱著個描金檀木匣——那是裝琵琶的。
最關鍵的是,雲無咎帶著兩個隨從立在院門口,寬袖垂落,正慢條斯理地轉動著手中的青玉扳指,仿佛在看一場戲。
她的指甲掐進掌心。這是她的機會。
"雲總管。"她突然提高聲音,"您說過樂坊以藝服人,難道蕭太後要仗勢欺人,您也袖手旁觀?"
雲無咎抬眸,月光落進他眼底,像碎了的玉:"清歡姑娘的琴藝,在下自然是佩服的。"他話鋒一轉,"隻是太後的意思,在下也不好違背。"
"好個不好違背!"沈清歡突然笑了,指尖猛地撥動琴弦。
低沉的震顫從琵琶腹內湧出,像悶在地下千年的雷。
趙管家的刀尖"當啷"落地,他踉蹌兩步,雙手捂住耳朵——不是疼,是心慌,像是被人猛地扯開了心防,那些見不得光的醃臢事全湧了上來:他收過鹽商的銀子替人消災,他逼死過不肯接客的小樂女,他甚至在太後的藥裏添過...
暗衛們更慘。
有個年輕的捂著心口跪下去,額頭抵著青石板直喘氣;另一個瞪圓了眼睛,舉刀朝同伴砍去——他方才想起自己私吞了太後賞下的綢緞,此刻看誰都像要揭發他。
司墨反應最快。
他反手扣住沈清歡的手腕,拽著她往雲無咎的方向跑。
沈清歡能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琵琶弦還在嗡嗡作響,震得她指尖發麻——這次消耗的可不隻是三個月經期,她能感覺到體內有什麽東西在抽離,像被人拿細繩子慢慢勒住了腰。
"雲總管!"她邊跑邊喊,"您當真要看著蕭太後把樂坊變成她的私庫?
您養那些孤兒學琴是為了什麽?
難道是為了讓他們將來都去給太後唱喪曲?"
雲無咎的丫鬟婉兒突然扯了扯他的衣袖。
這姑娘平時最是沉默,此刻卻湊到他耳邊輕聲道:"方才那弦音,和夫人當年彈的《破陣樂》好像。"
雲無咎的指尖在扳指上重重一按。
他抬眼時,眼底的溫和褪了個幹淨:"開側門。"
幾個隨從立刻挪開擋在側門邊的花架。
司墨拉著沈清歡衝過去時,正撞進雲無咎身側。
沈清歡能聞到他身上的沉水香,混著淡淡藥味——這是常年熬夜批改琴譜留下的。
"沈姑娘好手段。"雲無咎垂眸看她懷裏的琵琶,"不過蕭太後的人,可不會這麽容易退。"
"所以需要雲總管幫忙。"沈清歡喘著氣,"太後要琵琶,不隻是為了聽曲。
您難道沒發現,這半年來樂坊新收的姑娘,多是江南來的?
她們的生辰八字,可都記在您的賬冊裏?"
雲無咎的瞳孔微微收縮。
他突然想起上個月蕭太後讓他整理的名冊,那些姑娘的生辰,竟全是陰年陰月陰日。
院外突然傳來鞭子抽打的脆響。
蕭太後的鎏金護甲劃過嬤嬤的臉:"廢物!
連個小丫頭都抓不住!"她轉身時,珠翠相撞的聲音像碎玉,"雲無咎,你可知私藏欽犯是什麽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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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後明鑒。"雲無咎恭恭敬敬行了個禮,"在下隻是見沈姑娘被誤傷,才讓她避一避。"他頓了頓,"再說了,這琵琶若是真認主,太後強行奪了去,怕是要折福的。"
蕭太後的臉色瞬間慘白。
她摸向腕間的翡翠念珠,那是她最信的大師開過光的。
當年她還是才人時,大師說她命裏帶煞,需得用極陰之物鎮著——而天音琵琶,正是這世間最陰的樂器。
沈清歡趁機撥了撥琴弦。
這次的音更高更銳,像根細針直紮蕭太後的太陽穴。
老婦人踉蹌兩步,扶著石桌才站穩,鬢邊的珍珠簪子"啪"地掉在地上。
"放箭!"趙管家吼道。
可就在這時,院外突然傳來馬蹄聲。
不是一匹,是十幾匹。
鐵蹄踏過青石板的聲音由遠及近,混著甲胄相撞的脆響,像一場突如其來的暴雨。
沈清歡和司墨對視一眼。
司墨的手按在刀柄上,指節發白——這是禁軍的馬蹄聲,可他並未調兵。
蕭太後的臉瞬間青了。
她盯著院門口那道朱漆門,珠釵在頭頂亂顫。
雲無咎的眼神卻亮了,他望著沈清歡懷裏的琵琶,低笑一聲:"看來,有人比太後更想要這把琴。"
馬蹄聲停在院外。
緊接著是砸門聲,"哐當"一聲,門閂斷裂的脆響驚飛了簷角的烏鴉。
沈清歡抱緊琵琶。
月光下,琴弦上的血字還在隱隱發亮,而院外的嘈雜聲越來越近,像潮水般漫過紅牆。
蕭太後攥緊念珠的手在發抖,雲無咎的青玉扳指泛著冷光,司墨的刀已出鞘三寸——
誰也沒注意到,沈清歡琵琶腹內,有半片染血的絹帕正隨著琴身的震顫,緩緩從暗格裏滑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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