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身世線索初浮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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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清歡再醒過來時,鼻腔裏縈繞著濃重的血腥氣。
    她下意識想摸琵琶,卻發現手被人攥得很緊,指節間還沾著半幹的血漬。
    "醒了?"司墨的聲音帶著幾分沙啞,她偏頭望去,見他倚著殘牆坐著,左手臂上纏著撕下的衣襟,血還在往外滲,卻仍用另一隻手牢牢攥著她的手腕。
    他的眉骨破了道口子,血混著汗滑進衣領,倒把平日冷硬的輪廓染得有些狼狽。
    "野狗......"沈清歡剛開口,喉嚨便像被砂紙磨過,"退了?"
    "退了。"司墨低頭替她理了理散落在地的琵琶弦,"要謝就謝那位。"他抬下巴指了指不遠處。
    老仆正蹲在廢墟裏撿柴火,粗布短打沾著草屑,見她醒了,連忙扶著斷柱站起來,手裏還攥著半截燒剩的火把:"姑娘醒了?
    老奴給您熬了點熱水,這寺裏潮,喝口熱乎的......"
    沈清歡這才注意到,殘寺中央的火盆裏正劈啪作響——原來那些野狗退散後,老仆不知從哪尋來幹柴,竟在滿地血汙裏支起了火堆。
    "您怎麽會來?"司墨突然開口,聲音裏帶著警惕。
    他雖傷重,可作為禁軍出身的敏銳半點沒丟——這殘寺位於長安郊外三十裏的亂山崗,他們為追那支從樂坊盜走古譜的流寇,繞了整整半日山道,老仆一個年近六旬的老人,如何能尋到?
    老仆搓了搓手,火光映得他眼角的皺紋泛著暖黃:"昨日見姑娘翻出那幅舊地圖,又跟統領說要去亂山崗,老奴這把骨頭雖不中用,可總想著......"他頓了頓,目光落在沈清歡腰間的天音琵琶上,"總得替故主看顧著點。"
    "故主?"沈清歡的手指在琵琶弦上輕輕一扣,弦音清越,驚得火堆裏的火星子"噗"地竄起三寸高。
    老仆的眼眶突然紅了。
    他顫巍巍從懷裏摸出個油布包,層層打開,露出半枚青銅虎符:"姑娘可還記得,您小時候總愛拽著老奴的衣角,問"阿爹的虎符怎麽隻有半塊"?"
    沈清歡的呼吸驟然一滯。
    她確實記得。
    前世被休回沈家那日,後母把她的嫁妝砸了滿地,她蹲在碎瓷片裏撿東西時,曾摸過半塊青銅虎符——當時隻當是哪個仆役遺落的舊物,後來被後母搶去,說"庶女也配碰貴重物件",再沒見過。
    "您是......"她嗓音發顫。
    "老奴原是沈府的馬夫。"老仆抹了把臉,"二十年前,姑娘的阿爹沈硯舟沈大人,是前朝教坊司首座樂正。
    您娘蘇若雪蘇娘子,是名動長安的"驚鴻琵琶手"。"
    司墨的手猛地收緊。
    他雖沒說話,沈清歡卻能感覺到他掌心的溫度——這是他緊張時的習慣。
    "後來呢?"她問,聲音輕得像片羽毛。
    "後來新帝登基,蕭太後垂簾聽政。"老仆的聲音突然壓低,"您阿爹整理前朝樂譜時,發現了一卷《金鑾秘錄》,裏麵記著蕭太後當年為爭後位,毒殺先皇後的證據。"
    沈清歡的指甲掐進掌心。
    她想起前世在沈家祠堂跪罰時,曾聽幾個仆婦嚼舌根,說"蕭太後最恨前朝餘孽",如今想來,哪裏是餘孽,分明是知情人。
    "您爹娘帶著半塊虎符和《金鑾秘錄》連夜出逃,卻在藍田驛被截了。"老仆摸出塊帕子,上麵繡著並蒂蓮,"這是您娘塞給老奴的,說"若我夫妻不測,就帶著小女去長安樂坊,找雲總管"——後來老奴被追兵衝散,再尋到您時,您正被人販子抱著,脖子上還掛著半塊虎符......"
    沈清歡摸向自己頸間。
    那裏戴著枚小玉佩,是她重生後在枕頭下發現的——此刻她突然反應過來,那玉佩內側刻著的"沈"字,根本不是什麽普通的護身符。
    "蕭太後為何沒斬草除根?"司墨突然插話,他的拇指輕輕摩挲沈清歡手背的血痕,像是在替她按揉止痛,"留個活口,不怕秘密泄露?"
    "因為《金鑾秘錄》和另一半虎符,您爹娘沒交出來。"老仆的聲音發澀,"蕭太後派了暗樁在樂坊二十年,就是等這兩樣東西現世——而您懷裏的天音琵琶......"他盯著沈清歡膝頭的琵琶,"當年是您娘的嫁妝,琴腹裏藏著半卷《金鑾秘錄》的抄本。"
    沈清歡的手指重重按在琵琶弦上。"叮"的一聲,琴弦應聲而斷。
    原來她重生後總覺得這琵琶與自己心意相通,不是什麽金手指,而是它本就是母親的遺物,在等主人歸來。
    "所以蕭太後要殺我?"她突然笑了,眼尾卻泛著紅,"前世她借沈家之手休了我,又派流寇劫殺,都是怕我想起這些?"
    "姑娘。"老仆突然跪下來,額頭抵著青石板,"老奴這些年不敢說,是怕給您招禍。
    可今日在樂坊見您抱著琵琶往亂山崗跑,老奴這把老骨頭就是拚了,也得把真相告訴您......"
    "起來。"沈清歡彎腰去扶他,卻被司墨搶先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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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墨單手將老仆攙起,另一隻手仍緊緊扣著她的手腕,像是怕她下一秒就會消失。
    "現在怎麽辦?"司墨問她,聲音裏沒了平日的冷硬,倒像塊被溫水泡軟的玉,"要回樂坊?
    還是......"
    "不。"沈清歡望著殘寺深處的偏殿,那裏的飛簷被野狗撞落了半塊,露出斑駁的朱漆,"既然來了,就把該找的找齊。
    我娘的琵琶裏有秘錄,這寺裏說不定還有另一半虎符——當年我爹娘逃到這裏,不可能什麽都沒留下。"
    司墨沒說話,隻是解下自己的外袍披在她肩上。
    老仆從懷裏摸出個火折子,又撿了根燒得半焦的木棍當火把:"老奴帶路,這寺的偏殿我小時候來過,後牆有個地窖......"
    三人沿著殘牆往偏殿走。
    越往裏走,空氣裏的腐味越重,像是有什麽東西在潮濕的磚縫裏爛了多年。
    偏殿的門楣上掛著塊褪色的匾額,沈清歡借著月光辨認,竟是"藏珍"二字。
    "吱呀——"
    司墨一腳踹開殿門。
    灰塵簌簌落下,沈清歡的琵琶突然發出嗡鳴,像是在回應什麽。
    她借著火把光抬頭,隻見牆上掛著七幅畫像,畫中女子皆抱琵琶,眉眼與她有七分相似。
    "這是......"她伸手觸碰最近的那幅,畫軸突然鬆動,"嘩啦"掉下來半卷泛黃的紙頁。
    司墨撿起紙頁,借著火光念道:"大楚二十年,樂正沈硯舟攜妻蘇若雪入藏珍殿,封虎符於......"
    "吼——"
    一聲低沉的嘶吼突然從殿後傳來。
    那聲音像是野獸的嗚咽,又混著金屬摩擦的刺響,震得梁上的積灰撲簌簌往下掉。
    沈清歡的手指扣住琵琶背。
    司墨將她護在身後,短刀不知何時已握在手裏——剛才與野狗搏鬥時脫了手的短刀,此刻正泛著冷光。
    老仆的火把在發抖,火光將三人的影子拉得老長,投在那些相似的琵琶女畫像上,像是多了七道並肩而立的身影。
    吼聲越來越近。
    偏殿後牆的青磚突然裂開道縫隙,有腥濕的風灌進來。
    沈清歡望著司墨繃緊的後背,又看了看牆上那些與自己相似的眉眼,突然笑了——原來她追尋了兩世的答案,從來都不在長安的金瓦紅牆裏,而在這殘寺的斷壁,在母親留下的琵琶弦間,在每一次為生存而彈奏的、破釜沉舟的音浪裏。
    "別怕。"她輕聲說,手指撫過琵琶上的螺鈿紋路,"這一次,我來引路。"
    牆後傳來磚石坍塌的聲響。
    司墨側頭看她,血痕未幹的眉眼間,終於有了笑意。
    老仆的火把"噗"地燃得更亮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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