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偏殿遇險情更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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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磚裂縫裏滲出的腥風裹著腐肉味撞進鼻腔時,沈清歡後頸的寒毛全豎了起來。
她望著司墨繃緊的脊背——那道沾著野狗血的深灰衣料下,肌肉正像弓弦般隆起。
老仆的火把在三人中間搖晃,將牆上那些琵琶女畫像的影子揉成一團,倒像是母親的手穿過歲月,輕輕覆在她琵琶弦上。
"吼——"
這聲嘶吼比先前更沉,像是悶在甕裏的雷。
偏殿後牆的青磚"哢"地裂開半尺寬的縫隙,黴斑剝落的牆皮簌簌往下掉,露出後麵黑黢黢的洞口。
沈清歡的指甲掐進琵琶背的螺鈿紋路裏,突然聞見濃重的腥臊味——是生肉腐爛混著鬆脂的酸臭。
洞口先探出半截油亮的黑毛,接著是碗口大的爪子,爪尖刮過青磚,擦出刺耳鳴響。
等那龐然大物完全擠進來時,沈清歡倒抽一口冷氣:這哪是普通的熊?
足有兩人高的身軀壓得地麵發顫,脖頸上套著鏽跡斑斑的鐵項圈,皮毛結著血痂,左眼蒙著塊皮開肉綻的傷疤,正往下滴著渾濁的膿水。
"護好琵琶!"司墨反手將她往老仆身後一推,短刀在掌心轉了個花,寒光掠過黑熊左眼的傷疤。
那畜生似乎被激怒了,腥熱的風裹著腐臭噴過來,前爪猛地拍向司墨麵門。
司墨旋身避開,刀鋒劃開熊腹,卻隻迸出幾點火星——這畜生的皮竟比尋常熊厚三倍不止!
沈清歡指尖在琵琶弦上一勾。
"錚——"
天音琵琶震顫的聲波如實質般蕩開,撞在黑熊身上時,那畜生突然頓住,渾濁的眼珠閃過片刻清明。
可不過三息,它又發出更凶的嘶吼,前爪拍碎半塊青磚,朝著司墨的腰腹掃來。
"這熊被人動過手腳!"老仆舉著火把的手直抖,"我在將軍府當差時見過,用生漆混鐵砂喂熊,皮糙得能擋刀劍!
普通聲波震不醒它的!"
沈清歡的額頭滲出冷汗。
她能感覺到琵琶弦在發燙——這是天音琵琶過度使用的征兆。
可眼下司墨的短刀已經卷了刃,左肩被熊爪劃開道血口,再拖下去...她猛地抬頭,瞥見偏殿角落堆著幾個蒙灰的陶甕,甕身還沾著未擦淨的硫黃味——是火藥桶!
"司墨!
引它去角落!"她攥緊琵琶,指甲幾乎要掐進掌心,"我數到三!"
司墨似乎聽懂了她的意思,故意踉蹌著退向角落,短刀在黑熊麵門虛晃。
那畜生果然中計,嘶吼著追過來,鐵項圈撞在陶甕上,發出"咚"的悶響。
沈清歡的手指在弦上翻飛,《十麵埋伏》的急音如暴雨般傾瀉——不是尋常的曲調,而是她改良過的破甲音!
聲波撞在火藥桶上的刹那,陶甕"砰"地炸開。
硫黃混著火星四濺,火舌"轟"地竄起三尺高。
黑熊被氣浪掀得撞在牆上,鐵項圈崩斷成兩截,砸在地上發出悶響。
可火勢比預想中更猛,偏殿的木梁"劈啪"作響,剛才還遮擋月光的破窗此刻湧進大風,火舌順著梁上的積灰瘋長,轉眼就將三人困在中間。
"清歡!"司墨反手拽住她的手腕,短刀劈向燒得發紅的門框,"老丈,跟緊我!"
老仆舉著火把的手突然頓住。
火光裏,沈清歡看見他盯著黑熊倒下的方向,瞳孔猛地收縮。
順著他的視線望過去,黑熊屍體旁的青磚正在往下陷——露出個半人高的地洞,洞壁嵌著青磚,顯然是人工開鑿的密道。
更駭人的是,洞壁上密密麻麻刻著琵琶譜,每道刻痕都深可見骨,最深處還凝著暗紅的血鏽。
"那是...那是當年..."老仆的聲音突然哽咽,"當年夫人被關的地方!
清歡,你娘她——"
"轟!"
頭頂的房梁轟然墜落。
司墨眼疾手快將沈清歡撲進角落,火星子劈頭蓋臉砸下來。
沈清歡的琵琶弦被燒斷一根,焦糊味混著血味湧進喉嚨。
她抬頭時,正撞進司墨泛紅的眼底——那雙眼底有火光跳動,有她從未見過的慌亂,還有刻進骨血裏的堅定。
"別怕。"他的聲音啞得像砂紙,卻比任何誓言都燙,"我背你出去。"
可等司墨轉身要衝過火牆時,沈清歡卻拽住了他的衣擺。
她望著那道地洞,望著洞壁上的血譜,突然笑了——兩世的追尋,兩世的顛沛,原來答案從來都不在長安的金殿玉階裏,而在這被火舌舔舐的偏殿,在母親用血淚刻下的琵琶譜間。
火勢越來越猛,火牆將三人圍得隻剩方寸之地。
沈清歡摸出懷裏的半塊火折子,在司墨驚愕的目光中,將它拋向地洞深處。
"轟——"
地洞深處傳來更劇烈的爆炸聲,震得房梁上的積灰簌簌往下掉。
沈清歡望著被氣浪掀開的洞底,那裏露出半塊殘缺的玉牌,刻著"昭明"二字——正是母親臨終前塞給她的半塊的模樣。
"清歡!"司墨的聲音帶著從未有過的慌亂,"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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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歡反手攥住他的手,另一隻手將琵琶護在胸前。
火舌舔過她的發梢,她卻笑得比火光更亮:"司墨,你信我嗎?"
司墨望著她眼裏跳動的火焰,突然低笑一聲。
他將沈清歡的手按在自己心口,那裏的心跳聲蓋過了火勢的喧囂:"我信。"
老仆舉著火把的手突然穩了。
他望著那道地洞,望著洞底的玉牌,突然用袖子擦了擦眼角:"當年夫人說,清歡的命,是要掀翻這世道的。"
火勢仍在瘋長,將偏殿的門窗封得嚴嚴實實。
沈清歡望著被火牆圍住的三人,突然想起母親臨終前的話:"清歡,琵琶不是囚籠,是你劈開天地的劍。"
此刻她終於懂了。
當最後一截房梁砸下來時,沈清歡的手指重重按在琵琶弦上。
"嗡——"
天音琵琶的聲波震碎了周圍的火舌,在三人頭頂撐起道無形的屏障。
司墨望著她泛白的指尖,望著她因消耗過大而慘白的臉,突然明白——原來最鋒利的劍,從來不是他的短刀,而是這個總在他身後撫琴的女子,用血淚和骨血彈出的音浪。
火勢仍在蔓延,火牆越縮越緊。
地洞深處傳來重物挪動的聲響,像是有什麽東西正順著密道爬上來。
沈清歡望著司墨染血的衣襟,望著老仆顫抖卻堅定的目光,突然覺得——這把火,燒的從來不是他們的退路,而是掀開真相的序幕。
"司墨,"她的聲音輕得像歎息,卻比任何軍令都有力,"我們下去。"
司墨的短刀在掌心轉了個花,刀尖挑起地洞邊緣的青石板:"我跟著你。"
老仆將火把扔進地洞,火光映亮洞壁的血譜,也映亮了沈清歡眼底的鋒芒。
當三人踏入地洞的刹那,偏殿的屋頂轟然坍塌,大火裹著濃煙衝上夜空,像極了母親當年在樂坊彈《鳳求凰》時,那支被權貴折斷卻仍在燃燒的紅燭。
而地洞深處,傳來鐵鏈拖拽的聲響。
火勢在身後瘋狂蔓延,地洞深處的鐵鏈聲越來越清晰,沈清歡握著半塊玉牌的手微微發顫——她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母親的遺骨,還是更險惡的陰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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