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石盤解謎藏玄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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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壁擠壓的轟鳴聲裏,沈清歡能清晰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
檀木匣開啟的刹那,有淺金色的碎屑從匣中飄出,像被風卷起的星子,在兩人身周的青光屏障上撞出細碎的光斑。
司墨的掌心覆在她後頸,體溫透過粗布衣領滲進來,混著石壁滲出的涼意,倒讓她的頭腦愈發清醒。
"看石盤。"她突然開口,聲音壓得極輕。
司墨順著她的目光望去——方才被兩人忽略的石室中央,不知何時顯露出一方青黑石盤,表麵刻著歪扭的符號,與她前幾日在樂坊雜物間撿到的泛黃紙條上的紋路如出一轍。
那些符號被她藏在妝匣最底層,原以為是老樂正臨終前胡亂畫下的瘋話,此刻卻在石盤上泛著幽藍微光,像活過來的蟲豸。
老仆不知何時踉蹌著擠到近前,渾濁的眼睛突然亮得驚人:"這...這是前朝教坊司的律譜紋!
當年老奴跟著樂正大人整理古譜時見過,說是用十二律呂的宮商角徵羽刻成的,每個符號對應不同的音高!"他枯瘦的手指顫巍巍點向石盤邊緣,"您瞧這"太簇",這"南呂",連順序都和《樂緯》裏寫的一樣!"
沈清歡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她想起三日前替蕭太後抄錄新譜時,在燭火下辨認那張破紙條的情景。
當時她隻當是老樂正彌留之際的胡言亂語,卻不想竟藏著這般玄機。
石盤上的符號隨著石壁的擠壓微微晃動,像在催促什麽。
"阿歡,屏障撐不住了。"司墨的聲音帶著磨砂般的沙啞。
他低頭看向兩人交疊的手——沈清歡的手腕上,原本淡青的血管此刻漲得發紫,是青光屏障即將碎裂的征兆。
沈清歡深吸一口氣,反手扣住司墨的手腕。
她能感覺到他脈搏跳得又急又重,像擂在戰鼓上的馬蹄。"去取琵琶。"她指向牆角被他們遺忘的琴囊,"我需要用天音琵琶試一次。"
司墨的瞳孔驟縮:"你瘋了?上回用這能力,你躺了七日!"
"那是因為我當時不知道怎麽控製。"沈清歡扯出個蒼白的笑,"老樂正說過,有些琴譜彈的是命。
現在,這命是我們三個人的。"
司墨的喉結動了動,終究沒再反駁。
他快步取來琴囊,指尖擦過琵琶弦時,琴弦發出一聲清越的顫音,像是某種回應。
沈清歡接過琵琶,素手輕攏慢撚,琴弦在她指下流轉出《清商樂》的調子——這是她最熟悉的曲子,也是老樂正教她的第一支古譜。
石盤紋絲不動。
"不對。"老仆突然拍了下大腿,"前朝樂伎的律譜要配合"十二律轉調",光彈調子沒用!
您看這石盤,最外圈是"黃鍾",中間是"大呂",最裏圈是"太簇"...得按律呂順序來!"
沈清歡的指尖頓在弦上。
她想起老樂正臨終前抓著她的手,反複念著"律轉星移,音動機關",原來指的是這個。
她調整呼吸,左手按在第四弦第七品,右手撥出個低沉的宮音——那是"黃鍾"的調式。
接著是"大呂"的商音,"太簇"的角音...十二律依次從弦上淌出,像一條看不見的線,將石盤上的符號串成完整的環。
石盤突然發出"哢"的輕響。
沈清歡的額角滲出冷汗。
她能感覺到"天音琵琶"在掌心發燙,這是能力發動的征兆。
上次使用時,她因誤觸蕭太後的情緒預知,直接吐了半盆血。
此刻,隨著最後一個"應鍾"的羽音落下,她的太陽穴突突直跳,眼前閃過片段式的畫麵:石盤中心裂開縫隙,石壁停止收縮,一扇石門在黑暗中緩緩開啟...
"阿歡!"司墨的驚呼將她拽回現實。
她這才發現,石盤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轉動,青黑的石麵泛著幽光,與檀木匣裏飄出的金屑纏繞在一起。
原本逼近的石壁突然頓住,最前方的石磚甚至向後退了寸許,揚起的灰塵在光束裏跳著舞。
"成了!"老仆激動得直搓手,"這石盤是機關樞紐,轉對了就能開!"
話音未落,石室中央傳來轟然悶響。
石盤裂開一道縫隙,露出下方深不見底的黑洞。
與此同時,原本擠壓的石壁開始反向移動,將三人逼向石盤邊緣。
沈清歡被司墨護在懷裏,看著頭頂的石頂緩緩升起,露出上方垂落的鐵鏈——原來這石室竟是個可升降的機關。
當最後一絲石壁退去時,三人麵前出現一道青銅門。
門楣上刻著"鈞天閣"三個篆字,銅鏽斑駁,卻掩不住當年的恢弘。
老仆突然踉蹌著跪了下去,額頭抵在青石板上:"鈞天閣...當年先皇後的私藏樂庫,老奴曾聽樂正大人說過,安史之亂後就封了..."
門"吱呀"一聲開了。
黴味混著檀香撲麵而來。
沈清歡借著司墨火折子的光望去,隻見眼前是座地下密室,四壁嵌著夜明珠,將整間屋子照得如同白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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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牆擺著七八個檀木書箱,箱蓋半開,露出裏麵泛黃的卷軸;正中央立著一架漆金琴台,台上擺著張斷了弦的七弦琴,琴尾刻著"繞梁"二字——那是傳說中前朝樂聖的名琴。
"看那裏!"老仆突然指向牆角的矮櫃。
沈清歡順著他的手指望去,隻見矮櫃最上層擺著個紅漆木盒,盒蓋上的並蒂蓮紋路與她懷裏的檀木匣如出一轍。
她快步走過去,指尖剛觸到盒蓋,便聽見身後傳來紙張翻動的脆響。
轉頭望去,司墨正站在書箱前,手裏捧著一卷畫軸,畫中女子懷抱琵琶,眉眼與她有七分相似。
"這是..."她的聲音發顫。
"畫軸題款是"雲疏"。"司墨將畫軸展開,"我娘曾說過,前朝最負盛名的樂伎就叫雲疏,後來被賜死在大明宮..."
沈清歡的呼吸陡然一滯。
她想起自己脖子上的玉牌,正麵刻著"雲"字,背麵是"疏"的草體,原以為是隨便刻的,此刻卻與畫中女子腰間的玉佩分毫不差。
她顫抖著打開紅漆木盒,裏麵躺著半塊虎符,還有一本破破爛爛的手劄,封皮上的燙金已經剝落,卻仍能辨認出"雲疏手劄"四個字。
手劄的第一頁,是熟悉的字跡:"清歡吾女,若你能見到此信,說明娘的機關未被蕭氏毀盡..."
沈清歡的指尖在"蕭氏"二字上頓住。
蕭太後?
她突然想起三日前在樂坊後巷聽見的對話——大管家說蕭太後最近總翻前朝舊檔,難道...
"咚!"
密室入口傳來重物落地的悶響。
沈清歡猛地抬頭。
青銅門外的甬道裏,傳來零碎的腳步聲,混著鐵器相撞的脆響。
那聲音由遠及近,像是有人舉著火把,正順著他們下來的路徑往密室走。
司墨立刻將她護在身後,手按在腰間橫刀上,目光如刃。
老仆則手忙腳亂地收拾散落在地的卷軸,試圖掩蓋他們來過的痕跡。
沈清歡低頭看向手中的手劄,墨跡未幹的"蕭氏"二字刺得她眼睛發疼。
她剛要翻開第二頁,腳步聲突然在門前停住。
接著是鑰匙插入鎖孔的聲響,"哢嗒"一聲,青銅門被人從外推開——
穿堂風卷著灰塵撲進來,將手劄的紙頁掀得嘩嘩作響。
沈清歡望著門外晃動的火把影子,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聲蓋過了一切。
來者的靴底碾過地上的碎石,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在看清對方麵容前,她先聞到了那股熟悉的沉水香——是蕭太後宮裏的掌事嬤嬤。
而在嬤嬤身後,還跟著幾個挎刀的侍衛,刀鞘上的金絲繡著丹鳳朝陽紋——那是隻有太後親衛才有的標記。
沈清歡的指甲深深掐進手指裏。
她終於明白老樂正臨終前為何要說"有些琴譜彈的是命"——原來從她撿起那張紙條開始,從她打開檀木匣的瞬間,所有的一切,都在引著她揭開這個藏了二十年的秘密。
而現在,秘密即將揭曉,可門外的腳步聲,卻像催命的鼓點,一下下敲在她緊繃的神經上。
手劄的第二頁露出半角,上麵歪歪扭扭寫著幾個字:"蕭氏欲奪天音...清歡,快..."
"吱呀——"
青銅門被完全推開。
沈清歡望著門外來人,突然笑了。
她將手劄塞進懷裏,指尖輕輕撫過琵琶弦。
這一次,她不再是那個被人隨意踐踏的庶女,也不是任人拿捏的樂坊樂女。
她是雲疏的女兒,是握著天音琵琶的沈清歡。
而門外的腳步聲裏,藏著的究竟是來者的陰謀,還是她命運的轉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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