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巔峰對決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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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鍾第八下餘音未散,樂坊前院的青石板便被踩得咚咚響。
沈清歡立在後台帷幕後,能看見朱漆廊柱外攢動的人頭——有梳著雙鬟的小娘子攥著帕子踮腳,有腰懸玉牌的公子哥兒搖著折扇談笑,連平日隻逛書肆的老學究都扶著拐杖擠在前排,連石凳都被占了個滿。
"月疏姑娘到——"報幕聲剛起,後台便響起倒抽冷氣的聲音。
沈清歡順著眾人目光望過去,隻見一道月白身影自側門步出,腰間懸著半透明的琉璃琵琶,弦絲在晨光裏泛著幽藍,竟似用冰魄雕成的。
"那是昆侖冰玉琵琶。"雲無咎不知何時站在她身後,聲音輕得像歎息,"蘇大人為這樂伎尋了三年,說是能引動天地共鳴。"
沈清歡指尖輕輕拂過自己的天音琵琶,檀木紋路在掌心發燙。
她能聽見台下的竊竊私語:"這琵琶弦子怎麽是藍的?聽說月疏姑娘能把羯鼓的激越、古箏的婉轉都揉進琵琶曲裏......"
月疏在台前站定,廣袖垂落如瀑。
她抬眼時,沈清歡看見那雙眼尾微微上挑,像淬了冰的刀鋒。
指尖觸弦的刹那,樂坊裏忽然起了一陣風,吹得帷幕簌簌作響——那琴音竟比風聲更急!
第一聲弦響便如羯鼓擂心,沈清歡的耳尖跟著震顫。
第二聲卻轉得柔,像春蠶食葉,又像雨打芭蕉,分明是古箏的纏綿。
到第三段,琴音裏竟混了羌笛的蒼涼,尾音卻又繞著箜篌的清越,直把台下看客的魂都勾了去。
王評委原本端著茶盞的手慢慢垂下來,茶盞在案幾上磕出輕響。
張觀眾攥著的帕子被擰成了麻花,眼睛直勾勾盯著台上。
連最開始交頭接耳的公子哥兒都閉了嘴,喉結隨著琴音上下滾動。
"好!"不知誰喊了一嗓子,滿場彩聲炸響。
月疏收弦時,琉璃琵琶上還凝著層薄霜,在陽光下閃著細碎的光。
她向台下福了福身,眼尾掃過後台方向,嘴角勾起極淡的笑。
沈清歡的指甲陷進琵琶腹的雲紋裏。
天音琵琶在她懷裏發燙,弦絲震顫著傳來台下的情緒——興奮、驚歎、還有一絲意猶未盡的癢。
她閉了閉眼,那些情緒便如潮水般漫進腦海:看客們被月疏的新奇技法勾得入神,但總覺得少了點什麽......對了,是情。
"清歡姐。"白璃不知何時摸過來,往她手裏塞了塊桂花糖,"啞姐給你留的,甜。"沈清歡低頭,見小丫頭的手背上還沾著繡線的碎屑,想來是天沒亮就爬起來繡她的演出服。
"該你了。"司墨的聲音從帷幕外傳來。
沈清歡抬頭,看見他立在廊下,玄色官服被風吹得翻卷,腰間的銀魚符閃著冷光。
他沒看她,目光卻落在她懷裏的琵琶上,像是要把那雲紋刻進眼睛裏。
沈清歡深吸一口氣,把桂花糖含進嘴裏。
甜意漫開時,她踩著月疏方才站過的位置站定。
黃鼓手在側台朝她點頭,鼓槌在掌心轉了個花。
"這曲子叫《驚鴻》。"她開口時,台下忽然靜了。
從前她總怕出聲,如今卻把每個字都咬得清清脆脆,"是我在井裏憋氣時想的,在雪地裏啃冷饃時改的,在被休書砸得頭破血流時,又添了幾段。"
台下響起抽氣聲。
月疏在後台攥緊了帕子——這小蹄子,倒會拿苦情當引子!
沈清歡的指尖觸弦,第一聲便如清泉破冰。
黃鼓手的鼓點跟得極妙,像春溪撞著卵石,叮鈴鈴濺起水花。
第二段轉急時,琵琶弦響如急雨打蕉,她想起被嫡姐推下井時,井水灌進鼻子的疼;想起被休回門那日,母親跪在祠堂前替她受的家法;想起在樂坊裏被踩碎的琴譜,被潑在臉上的茶盞......
天音琵琶的震顫越來越烈,她能清晰感知到台下的情緒在變化:老學究抹起了眼角,小娘子的帕子濕了一片,連最挑剔的王評委都直起腰,指節敲著案幾打拍子。
當她彈到"破繭"那一段時,琴音突然拔高,如鳳凰振翅,黃鼓手的鼓點也跟著炸響,像是要把所有的委屈、不甘都撕成碎片!
"好!"張觀眾第一個站起來喝彩,帕子甩得像團火。
接著是小娘子們的尖叫,公子哥兒的擊節,老學究拍著大腿喊"妙哉"。
王評委的茶盞早被忘在一邊,他探著身子,眼裏亮得驚人——這哪是樂女的琴音?
分明是把半世沉浮都揉碎了,再重新捏出個金閃閃的魂!
月疏站在後台,指甲幾乎要掐進掌心。
她的琉璃琵琶還擱在妝台上,方才那股子傲氣早被沈清歡的琴音碾得粉碎。
她原以為靠奇技淫巧能壓死這隻泥裏爬的鳳凰,卻忘了最動人的琴音從來不是技法堆出來的,是血,是淚,是咬碎了牙往肚子裏咽的狠勁。
沈清歡收弦時,滿場掌聲如雷。
她望著台下,忽然在人群裏看見了司墨。
他依舊繃著臉,可眼角的細紋卻鬆了,手心裏還攥著塊帕子——是她昨日落在他案頭的,邊角繡著朵歪歪扭扭的海棠。
"好!"王評委一拍案幾,驚得茶盞跳了三跳,"老夫活了六十歲,頭回聽見這樣的琵琶曲!"
月疏在後台咬著唇,突然抓起琉璃琵琶往台上走。
她的裙角掃過妝台,胭脂盒稀裏嘩啦落了一地。
沈清歡望著那道月白身影,指尖輕輕撫過琵琶弦——方才月疏的琴音裏,她感知到了一絲慌。
樂坊的日頭正毒,照得兩台琵琶都閃著光。
沈清歡望著月疏眼裏的狠勁,忽然笑了。
她抱了抱懷裏的天音琵琶,弦絲在掌心震顫著,像在說:來啊,這才剛開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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