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絕境奏響勝利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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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演武堂的檀香被穿堂風卷著打旋,沈清歡抱著琵琶站在原處,指尖輕輕撫過琴弦,弦音如遊絲般漫開。
    她抬眼看向蘇大人,唇角勾起一抹清淺的笑:"蘇大人既然要驗,不如請王評委與三位德高望重的樂師同驗如何?
    一來顯公正,二來也免得有人趁機使手段。"
    王評委本在廊下喝茶,聞言放下茶盞。
    他年近六旬,長須垂至腰間,是長安樂律司的老供奉,最厭歪門邪道。
    此刻撚須點頭:"沈小娘子說得是。
    老夫雖信《樂律誌》,但規矩在前,驗一驗也無妨。"
    蘇大人的額角沁出細汗。
    他原想支開旁人單獨驗琵琶,趁機做些手腳,此刻被沈清歡將了一軍,若再推拒倒顯得自己心有不軌。
    盧謀士在他身後輕咳一聲,他咬咬牙:"自然依王評委的意思。"
    王評委帶著兩位白發樂師走上前。
    一位老者先接過琵琶,指節叩了叩琴身,又仔細查看弦軸與共鳴箱;另一位則捏著銅尺敲了敲琴背,聽聲音辨材質。
    沈清歡垂眸站著,看那銅尺劃過琴身的每一寸——這琵琶是母親用南海千年沉木所製,琴腹刻著《廣陵散》殘譜,哪裏藏得住機關?
    "好琴!"敲琴背的老者突然讚了一聲,"這木音清越,當是沉水香木,《樂律誌》裏確有記載。"王評委接過琵琶試彈了個泛音,琴聲如鶴鳴穿雲,震得梁上懸的銅鈴都嗡嗡作響:"無機關,無邪性。
    蘇大人,可還滿意?"
    蘇大人的臉青了又白,勉強擠出笑:"是下官多心了。"
    沈清歡將琵琶抱回懷中,指腹擦過琴頸上一道極淺的劃痕——那是前世被嫡姐推下樓梯時磕的。
    她垂眸時睫毛輕顫,藏起眼底的冷光。
    方才檢查時,她瞥見盧謀士的目光總往珊瑚樹那邊飄,而那半片碎瓷,此刻正卡在珊瑚枝椏最深處,像枚暗紅的刺。
    "接下來,便是樂女升藝伎的終評。"王評委拍了拍衣袖,"規矩不變,各展所長,由五位評委與百位觀眾投票。"
    沈清歡的對手是個穿月白裙的姑娘,名喚阿蘅,此刻正站在台側,指尖絞著裙角。
    她身後站著鄭樂師,那是蘇大人花大價錢從江南請來的琴師,擅長用吳音入曲,最是勾人柔腸。
    "清歡姐,加油。"黃鼓手是個圓臉少年,此刻將鼓槌在掌心轉了個花,"我昨晚把《破陣樂》的鼓點練了十遍,保準跟你配合得嚴絲合縫。"
    沈清歡朝他笑了笑。
    她早用天音琵琶試過阿蘅的情緒——那姑娘在鄭樂師指導下,必定會彈《采蓮曲》,用軟綿的音色討好評委。
    而她要的,是用《破陣樂》的激昂,撕開這樂坊裏所有的柔靡。
    "第一位,阿蘅姑娘。"
    阿蘅的琴聲響起時,演武堂裏的空氣都軟了。
    她用的是焦尾琴,音色如春水漫過青石板,唱的是"江南可采蓮,蓮葉何田田",連廊下的鸚鵡都跟著哼起了調子。
    五位評委裏有兩位閉目點頭,幾位女眷的帕子都攥出了褶子。
    輪到沈清歡時,她抱琴上台。
    黃鼓手的鼓點先響,"咚——"的一聲,像戰旗在風中獵獵展開。
    她的手指劃過琴弦,第一聲便如金戈相撞,驚得阿蘅手中的琴差點落地。
    "漢家煙塵在東北,漢將辭家破殘賊——"她雖未開口唱詞,琴音裏卻自有千軍萬馬。
    第一句是鐵蹄踏過荒原,第二句是號角撕破晨霧,第三句時,黃鼓手的鼓點突然加急,如暴雨打在戰鼓上,她的琵琶聲卻更清亮,像是將軍在馬背上揮劍,劍刃劃破雲層,露出朗朗白日。
    演武堂裏的人都站了起來。
    王評委的茶盞"當啷"掉在地上,他卻渾不在意,隻盯著台上的姑娘——那哪是樂女在彈琵琶?
    分明是女將軍在擂戰鼓,要把這長安城裏所有的陰詭都震碎!
    阿蘅的琴音早被壓得沒了蹤影。
    鄭樂師攥著折扇的手青筋暴起,他怎麽也沒想到,這小丫頭竟用《破陣樂》這種剛猛曲子,直接破了他們精心設計的"柔"字訣。
    最後一個音收尾時,沈清歡的指尖滲出血珠。
    她望著台下——百位觀眾裏有九十三個舉了紅牌,五位評委中四位拍案叫絕,連最嚴苛的張老都撫掌:"好!
    這琴音有氣,有骨,當得起藝伎之位!"
    "清歡!"
    司墨不知何時擠到了台前。
    他的玄色禁軍服被人群擠得皺了,卻渾不在意,伸手將她抱下台。
    沈清歡能聽見他心跳如擂鼓,在耳邊悶悶地響:"我就知道你行。"
    她靠在他肩頭笑,聞到他身上熟悉的沉水香。
    前世被休時,也是這樣的香氣裹著她,把她從亂葬崗背回來。
    那時他還是個小校尉,如今成了禁軍統領之子,卻依然會在她贏的時候,像個毛頭小子似的當眾抱她。
    "沈清歡!"
    一聲冷喝刺破喧囂。
    演武堂的朱漆大門被踢開,孫侍衛帶著十餘個帶刀護衛衝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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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腰間懸著蕭太後的令牌,在陽光下泛著冷光:"蕭太後有令,你私藏邪物擾亂樂坊,跟本侍衛回長樂宮受審!"
    沈清歡的笑意凝固在臉上。
    她看見孫侍衛身後,盧謀士正站在珊瑚樹旁,指尖捏著半片碎瓷——方才檢查時,那碎瓷還卡在珊瑚枝椏裏,此刻卻到了他手裏。
    司墨將她往身後一護,玄甲在陽光下泛著冷光:"孫侍衛,清歡剛通過樂坊考評,你憑什麽抓人?"
    "憑這個。"孫侍衛甩來一方錦帕,裏麵裹著些深褐色藥粉,"方才有人在你琵琶裏搜出迷心散,蕭太後說,這是邪物。"
    沈清歡瞳孔驟縮。
    她分明看著王評委檢查過琵琶,可此刻那錦帕裏的藥粉,卻像根刺紮進她心口。
    她轉頭看向蘇大人,正撞進他陰鷙的目光——原來他們真正的殺招,不是驗琵琶,而是調包!
    演武堂外的蟬鳴突然變得刺耳。
    沈清歡抱著琵琶的手在抖,卻聽見司墨在頭頂說:"清歡,別怕。"他的手覆上她的,掌心滾燙,"有我在。"
    孫侍衛的刀已經出鞘。
    演武堂裏的人退得遠遠的,隻剩王評委上前兩步:"孫侍衛,這其中必有誤會——"
    "誤會?"孫侍衛冷笑,"蕭太後的令,容不得你質疑。帶走!"
    兩個護衛上前要抓沈清歡。
    司墨旋身揮拳,直接將一人打飛撞在珊瑚樹上。"嘩啦"一聲,那珊瑚樹倒了,半片碎瓷從枝椏間掉出來,滾到沈清歡腳邊。
    她彎腰撿起,突然聞到一股熟悉的苦香——這是迷心散的味道。
    原來不是琵琶裏有藥粉,是珊瑚樹裏藏著邪物!
    沈清歡抬頭時,正看見盧謀士臉色慘白。
    她剛要開口,孫侍衛的刀尖已經抵住她咽喉:"再動,要你的命。"
    司墨的玄甲發出摩擦聲,他在她身側站得筆直,像道鐵鑄的牆。
    沈清歡望著他繃緊的下頜線,突然笑了。
    她知道,這不過是個開始——蕭太後的陰謀,蘇大人的算計,還有那半片碎瓷裏的秘密,都才剛剛浮出水麵。
    "走。"孫侍衛推了她一把。
    沈清歡抱著琵琶往前走,鞋尖碾過那半片碎瓷。
    她聽見司墨在身後說:"清歡,我這就去請父親調兵。"
    演武堂的陽光被門扉切斷,沈清歡望著門外的青天,將琵琶弦又緊了三分。
    她知道,真正的琴音,從來不是在順境中奏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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