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突襲計劃險中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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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清歡的指甲幾乎要掐進掌心。
    方大夫的話像一盆冷水澆下來——周副將那一眼,哪裏是敗將的不甘?
    分明是獵人鎖定了獵物時的陰鷙。
    她望著院外被釘死的木柵欄,突然想起方才周副將用刀尖挑起斷弦的動作,那弦是她琵琶上最緊要的冰蠶絲弦,尋常人根本分不清與普通絲弦的區別。
    "阿璃,去把王嬸和阿福都叫來。"她聲音平穩得像是深潭,白璃卻從她攥緊琵琶的指節看出了緊迫。
    啞女用力點頭,用手語比了個"放心",轉身時裙角掃過地上未幹的血跡,像一朵綻在暗夜裏的素梅。
    方大夫蹲在傷員身邊,給最後一個小夥子紮完銀針,這才拍著膝蓋起身:"清歡,周副將帶的是寧王私兵,這些人殺人不眨眼。
    方才救你們的...可是禁軍?"他渾濁的眼睛突然亮起來,"我瞧著那領頭的穿玄色甲胄,腰牌是玄鐵虎紋——莫不是司小將軍?"
    沈清歡的耳尖微微發燙。
    司墨的玄甲軍確實來得及時,可他昨夜走時隻留了句"莫要亂跑",連衣角都沒多碰她一下。
    她低頭撥了撥琵琶弦,清音泠泠中,指尖觸到琴弦時突然一麻——這是天音琵琶在預警。
    "方叔,"她按住琵琶,"今夜他們還會來。"
    方大夫的藥箱"哐當"落地。
    他常年給樂坊姑娘們看月信,最是了解沈清歡的本事——這琵琶能聽音辨情,從前給老鴇彈曲時,連老鴇藏在笑容裏的算計都能摸得透。
    "那怎麽辦?"王嬸攥著抹布衝進來,眼角還掛著淚,"方才阿福擦血跡時,看見院外牆根有新土,指不定埋了什麽東西!"
    沈清歡的手指在琵琶上快速掃過,七根弦依次震顫。
    她閉了閉眼,周副將的暴躁、手下們的疲憊、還有幾個嘍囉藏在恐懼下的貪婪,像潮水般湧進腦海。"他們今夜會從後牆翻進來,"她睜開眼時眼底閃著冷光,"周副將怕禁軍再來,所以派了一半人守在巷口堵援軍,剩下的...要屠了樂坊滅口。"
    "那咱們正麵打不過啊!"阿福是樂坊養馬的小廝,平時最是憨直,此刻急得直搓手,"方才那撥人就有二十幾個,現在指不定更多!"
    方大夫突然一拍大腿:"我有辦法!
    我在西市藥鋪存了些曼陀羅花,曬幹磨粉能迷暈人;還有鉤吻草,熬成汁塗在刀刃上能致幻——不過得小心,這東西沾多了要人命。"
    "方叔,你去熬鉤吻汁,塗在樂坊各處的竹籬笆上。"沈清歡指尖點著地麵,"阿福,你帶幾個小夥子把前院的石墩子搬到後牆根,堆成絆馬石。
    王嬸,你去灶房燒熱水,越多越好,等他們爬牆時往下潑。"
    白璃拽了拽她的衣袖,比劃著自己的繡繃——她可以帶繡坊的姑娘們用絲線編網,掛在屋簷下當陷阱。
    沈清歡心頭一暖,握住她的手:"阿璃的絲線最細,就掛在二門的房梁上,他們一撞就會纏在脖子上。"
    眾人領命而去,樂坊裏霎時響起劈啪的燒火聲、搬動石墩的悶響,還有白璃帶著姑娘們抽絲線的"簌簌"聲。
    沈清歡抱琵琶走到後牆根,指尖輕輕一彈,琴弦震顫間,她"看"見牆外接近的士兵們——周副將騎在馬上,腰間掛著她那根斷弦;他的手下們啃著炊餅,罵罵咧咧抱怨"一個破樂坊至於這麽大動幹戈";還有三個小嘍囉落在最後,正蹲在草堆裏摸出酒囊灌酒。
    "他們戌時三刻到。"她對著空氣說了句,轉身正撞上方大夫端著的陶甕,深褐色的鉤吻汁在月光下泛著幽光,"方叔,把這汁子塗在牆根的荊棘叢上,他們爬牆時必然要扒拉這些刺。"
    子時三刻,樂坊裏的燈火全滅了。
    沈清歡縮在閣樓的窗後,琵琶擱在膝頭。
    她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一下一下撞著肋骨——這是她第三次用天音琵琶,上個月的月信還沒幹淨,此刻隻覺渾身發冷,指尖像浸在冰水裏。
    院外突然傳來瓦片碎裂的聲音。
    沈清歡攥緊琵琶,看見第一個士兵翻上了後牆。
    他的腳剛踩上牆沿,就"哎喲"一聲——牆根的荊棘叢上塗了鉤吻汁,他的手被刺紮破,瞬間腫起紫泡。
    第二個士兵罵罵咧咧地推他,結果被石墩絆了個跟頭,後腦勺磕在青石板上,當場暈了過去。
    "有埋伏!"周副將的聲音像炸雷。
    沈清歡看見他抽出佩刀,刀光在月光下劃出冷弧。
    可他的手下們已經亂作一團:有的被絲線網纏住脖子,直著嗓子咳嗽;有的被熱水潑了滿頭,抱著臉打滾;還有兩個踩中阿福埋的絆索,摔進了王嬸提前挖好的泥坑裏,濺得渾身是泥。
    "放箭!"周副將吼道。
    可他的弓箭手剛搭箭,就被屋簷下的銅鈴驚醒了樂坊裏的貓——上百隻被白璃喂過魚幹的貓"喵"地炸毛,撲棱棱撞向弓箭手,箭矢頓時射偏,紮進了自家兄弟的大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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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清歡趁機撥動琵琶,《十麵埋伏》的急音如刀。
    周副將的太陽穴突突直跳,他突然看見自家親衛舉刀朝他砍來——其實那親衛隻是被鉤吻汁迷了眼,正揮刀亂劃。
    周副將驚得滾進草堆,佩刀"當啷"掉在地上。
    "撤!"他扯著嗓子喊,聲音裏終於帶了慌亂,"去巷口調人——"
    話音未落,院外突然傳來馬蹄聲。
    沈清歡的琵琶弦"錚"地斷了一根,她眼前發黑,險些栽倒。
    是司墨的玄甲軍!
    她看見那抹熟悉的玄色甲胄翻身上牆,手中長槍如遊龍,瞬間挑飛了三個士兵的刀。
    周副將的臉白得像紙。
    他轉身要跑,卻被司墨的長槍挑住了後領,重重摔在地上。
    玄甲軍的火把照亮了他腰間的斷弦,司墨的目光掃過那弦,又落在沈清歡身上,眼底的冷硬瞬間軟了:"清歡,可傷著?"
    沈清歡剛要搖頭,方大夫突然從柴房衝出來:"小將軍!
    寧王的密信!"他手裏攥著半張燒焦的紙,"方才在周副將的包袱裏翻到的,還沒燒幹淨——寧王要在十五夜祭天時下毒!"
    沈清歡的血"嗡"地衝上頭頂。
    祭天是皇家大典,太後和皇帝都會出席,寧王這是要...
    "清歡?"司墨的手覆上她的額頭,燙得驚人,"你臉色怎麽這麽白?"
    她勉強扯出個笑,正要說什麽,樂坊外突然傳來一陣騷亂。
    像是有人撞翻了酒壇,又像是無數腳步踏碎了青石板。
    沈清歡扶著窗沿望去,隻見遠處的街角騰起一片火光,映得夜空泛紅,隱約還能聽見喊叫聲:"走水了!
    樂坊走水了——"
    可她分明聞見了熟悉的沉水香。
    那是蕭太後常用的香,帶著點甜膩的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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