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巔峰對決難勝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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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霧被馬蹄踏碎時,沈清歡的指甲已深深掐進琵琶骨。
    斷弦的琵琶擱在膝頭,最後一根絲弦在方才的急奏中崩斷,在她手背勒出血痕。
    但她望著對麵那隊玄甲裹身的親衛——雪蹄馬噴著白氣,刀鞘金線在晨光裏刺目如血——忽然將斷弦的琵琶倒轉,用檀木琴身重重磕在地上。
    "張士兵!"她揚聲喚人,聲音穿透喊殺。
    昨日深夜跪在她帳前求見的士兵從人堆裏擠出來,脖頸上還留著前日替她擋刀的刀疤。
    沈清歡將懷裏一卷帛書拍進他懷裏:"帶著你的弟兄,繞到親衛左翼,把這些話喊出來。"
    帛書展開時,張士兵瞳孔驟縮。
    那上麵密密麻麻寫著寧王私吞軍糧的賬冊、與北戎暗通的密信摘抄,甚至還有他毒殺發妻的證詞。"殿下總說我們是死士。"沈清歡指尖撫過琵琶裂漆處,"可死士也是人,也有爹娘妻兒。"
    山風卷著張士兵的嘶吼炸開:"親衛營的弟兄們聽著!
    寧王三年前克扣你們的冬糧,換了三十車西域珠寶送蕭太後!"
    最先動搖的是最前排的騎將。
    他握刀的手顫了顫,雪蹄馬不安地刨地。
    沈清歡閉了閉眼,"天音琵琶"的感知如蛛網般鋪開——那些原本如鐵石的殺意裏,終於裂開細縫:有對老母親的愧疚,有對幼子餓肚的心疼,甚至有個年輕親衛在想,上個月他寄回家的錢,原是拿同袍的命換的。
    她的指尖搭上琵琶,斷弦處還沾著血,卻彈出一串清越的泛音。
    這是《采薇》的變調,從前在樂坊裏,她總用這曲子安撫被主家打罵的小樂女。
    此刻音律裹著山風卷過聯盟軍陣,原本有些發顫的長矛突然挺得筆直,方才被親衛砍翻的旗手咬著牙爬起來,將玄甲衛旗重新插回土中。
    "清歡!"司墨的聲音裹著刀風劈來。
    他的玄色大氅被砍出三道口子,刀背卻精準磕開刺向她的長戟。
    沈清歡抬頭,正撞進他泛紅的眼——那是整夜未眠的血絲,也是見她無恙後的鬆懈。"左翼交給趙將軍了。"他反手劈翻撲來的刀手,"白璃的絆馬索在西邊山坳,等親衛衝過那片碎石地——"
    "咚!"
    戰鼓突然炸響。
    沈清歡轉頭,正見趙將軍的銀槍從晨霧裏刺出,李侍衛帶著二十個精騎從右後方殺出,馬蹄踏碎的不僅是親衛的陣型,還有他們方才勉強維持的死誌。
    白璃不知何時爬到了高處的老槐樹上,指尖一鬆,數十根浸過鬆油的絆馬索如網墜落,雪蹄馬嘶鳴著人立而起,將背上的騎士狠狠甩進碎石堆。
    "檄文抄好了!"周書生的聲音從後方傳來。
    他原本蒼白的臉此刻漲得通紅,手裏舉著剛抄完的帛卷:"錢掌櫃的商隊帶著三千份檄文往長安去了,現在城門口的百姓都在傳——"
    話音未落,一支冷箭擦著他的耳際飛過。
    沈清歡旋身推開他,琵琶替他擋下第二支箭,檀木上裂開更深的紋路。
    她抬頭,正與寧王的目光相撞。
    那男人方才還掛著的笑早沒了,嘴角抿成鋒利的線,腰間玉牌在混戰中不知去向,露出底下纏著黑布的手臂——那是昨日她用琵琶弦劃破的傷,此刻正滲出黑血。
    "好個沈清歡!"寧王突然抽出腰間佩劍,劈翻試圖投降的親衛,"你以為動搖幾個鼠輩就能贏?
    孤的親衛,是用百死換的忠!"他的聲音裏帶著瘋癲的銳度,"來啊!
    殺了這女人,孤許你們——"
    "許他們什麽?"沈清歡打斷他。
    她踩著滿地斷戟站起身,斷弦的琵琶被她舉過頭頂,晨光從裂漆處漏進來,在她臉上投下斑駁的金斑,"許他們死後追封?
    許他們家人繼續餓肚子?
    還是許他們像你那些舊部一樣,被你滅口埋在亂葬崗?"
    親衛營的陣腳徹底亂了。
    有個絡腮胡的漢子突然甩了刀,跪在地上哭號:"我家小子上個月才滿周歲,寧王說等平了亂就賜他金鎖——可我媳婦說,縣裏的米價漲了三倍!"他的哭聲像火星,引燃了整片人潮。
    更多的刀落在地上,有年輕親衛抓著沈清歡方才讓人分發的餅子,邊吃邊喊:"這是真的?
    寧王真把我們的軍糧換了珠寶?"
    司墨的刀停在半空。
    他望著那些曾經死戰不退的親衛此刻丟盔棄甲,忽然轉頭看向沈清歡。
    晨光裏,她的發簪歪了,額角沾著血,可眼裏的光比刀還亮。
    他忽然想起半月前,她蹲在篝火邊撥弄琵琶弦,說"樂伎的琴,也能當刀使"。
    原來不是戲言。
    "收兵!"寧王的喝聲裏帶著破音。
    他揮劍砍翻兩個後退的親衛,卻見玄甲衛旗已經插到了他的帥旗前。
    沈清歡的琵琶聲又起,這次是《破陣樂》的急板,每一個音都像重錘,砸得親衛們的刀握不緊,腿邁不動。
    趙將軍的銀槍已經挑了他的帥旗,李侍衛的刀架在他脖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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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慢著!"
    寧王突然笑了。
    他的手探進懷裏,摸出個巴掌大的青銅匣。
    匣身刻著詭異的獸紋,縫隙裏滲出幽藍的光,像極了北戎巫師做法時的鬼火。
    沈清歡的"天音琵琶"突然刺痛,那是感知到極端危險時的預警。
    她看見寧王的指尖劃過匣上的暗扣,聽見他用隻有她能聽見的聲音說:"沈樂女,你以為這是終章?"
    匣蓋掀開的瞬間,有幽藍的霧氣湧出來。
    沈清歡的琵琶"哢"地裂成兩半,斷弦纏上她的手腕,勒得生疼。
    她望著那團霧氣裏若隱若現的黑色棱形,突然想起方大夫昨日說的話——"北戎有邪術,用活人血祭煉凶兵,見血封喉,無藥可解。"
    司墨的刀已經刺來,卻在離寧王三寸處頓住。
    他望著沈清歡驟白的臉,喉結動了動:"清歡?"
    沈清歡握緊斷裂的琵琶,指腹被木刺紮出血珠。
    她望著那團越來越濃的幽藍霧氣,聽見自己的聲音在發抖:"退...退到山風的上風口!"可話未說完,霧氣已經裹著腥甜的血氣撲麵而來。
    她看見趙將軍的銀槍突然墜地,李侍衛的刀砍在霧氣上,像砍進水裏。
    寧王的笑聲混著霧氣蔓延:"沈清歡,你算到了人心,可算到孤藏了十年的"血煞"麽?"他的手指向她,"這東西,專克你們這些...玩音律的。"
    沈清歡的指甲掐進掌心。
    她能"聽"到那霧氣裏藏著無數冤魂的哭號,能"聽"到己方士兵的呼吸在變弱。
    斷弦的琵琶突然發燙,像要燒起來。
    她望著司墨染血的大氅,望著白璃從樹上跳下來要護她,望著張士兵舉著刀衝在最前——
    幽藍霧氣裏,那黑色棱形突然發出刺目的光。
    沈清歡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在喊:"司墨!
    護好白璃!"可喉嚨像被什麽堵住了。
    她望著那光越來越亮,突然想起第一次彈"天音琵琶"時,方大夫說的話:"這琵琶的力量,是拿命換的。"
    她的手按上小腹。
    那裏傳來熟悉的抽痛——是"天音琵琶"在索要代價。
    可這次,她沒有猶豫。
    斷弦的琵琶突然發出清越的鳴響,像是回應某種遠古的召喚。
    沈清歡望著那團幽藍霧氣,眼裏的光比晨光更盛:"寧王,你以為這是終章?"她的聲音混著琵琶裂成碎片的脆響,"可我覺得..."
    霧氣裏的黑色棱形突然震顫起來。
    "這才剛到高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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