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宮廷暗戰初入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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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粒子打在馬車簾上,發出細碎的沙沙聲。
沈清歡將司墨的頭輕輕擱在自己膝頭,他的睫毛上還凝著未化的雪,呼吸輕得像落在絹帛上的羽毛。
白璃掀開車簾看了眼外麵,又迅速放下,指尖在沈清歡手背寫:"秦侍衛說快到了,王公公的人在西市破廟等。"
沈清歡攥緊司墨冰涼的手,能摸到他腕間脈搏細若遊絲。
地道裏那柄淬毒的短刀刺進他左胸時,她幾乎要瘋了——明明是她該擋在前麵的,明明她早該察覺胡護衛眼神裏的殺念。
可他偏要在最後關頭將她拽到身後,血濺在她臉上時,他說的竟是:"清歡,跑。"
馬車猛地一顛,停在破廟前。
秦侍衛掀開簾子,伸手要接司墨,沈清歡卻先一步將人打橫抱起。
廟門"吱呀"開了道縫,王公公的尖嗓壓得極低:"快進來!
寧王的暗衛在西市搜了三圈,再晚半刻——"
話音未落,沈清歡已跨過門檻。
廟裏供桌下堆著稻草,劉將軍正蹲在火盆前烤手,見她進來立刻站起:"沈姑娘,司小將軍的傷..."
"金瘡藥帶了嗎?"沈清歡將司墨平放於稻草上,解他外袍時手都在抖。
傷口深可見骨,周圍皮膚泛著詭異的青紫色,顯然是紅紋蛇毒。
她扯開自己的中衣下擺,蘸了火盆裏溫著的酒,剛要擦傷口,司墨突然低哼一聲,手指無意識地攥住她的手腕。
"紅紋蛇毒攻心,得用冰魄草。"王公公湊過來,指甲蓋大的金護甲在火光下泛著冷光,"老奴今早得了信兒,寧王往禦藥房送了二十箱西域貢禮,其中有個檀木匣——"
"裝的是冰魄草。"沈清歡抬頭,眼底寒芒乍現。
前世她在樂坊當雜役時,曾聽老樂師說過,紅紋蛇是寧王府私養的毒寵,冰魄草則是唯一的解藥。"王公公,宮裏現在什麽情況?"
劉將軍重重捶了下供桌:"寧王那老匹夫,昨日在朝上逼陛下立他為攝政王,說什麽北境有亂,需得宗室掌兵。
可北境軍報我剛看過,分明是他買通了邊將謊報軍情!"
"不止。"王公公摸出塊染了茶漬的帕子擦汗,"禦膳房的張掌勺今早被發現在井裏,死狀和上個月的司禮監李公公一樣——七竅流血。
老奴派小順子去禦花園采梅花,回來時說看見寧王世子和大長公主的貼身嬤嬤咬耳朵。"他壓低聲音,"最要緊的是,陛下這兩日總說聽見鬼哭,太醫院的孫院正診脈後直搖頭,說...說龍體被邪祟侵擾。"
沈清歡的手指無意識地撫過背上的琵琶。
天音琵琶的琴囊是白璃用金線繡的並蒂蓮,此刻在火光下泛著暗金。
她忽然想起地道裏那具青蛇纏繞的屍體,死者懷裏的"寧"字玉佩,還有胡護衛臨死前那句"寧王爺要見血"——原來寧王的陰謀,早從地下暗河漫到了金鑾殿上。
"劉將軍。"她抬頭,"您帶三百精兵去朱雀街,把寧王府的糧車掀了。
就說有人舉報糧裏摻沙,鬧得越大越好。"
劉將軍眼睛一亮:"好!
寧王府這月剛接了戶部的軍糧生意,要是鬧起來,他得花三天時間去大理寺解釋!"
"白璃。"沈清歡轉向閨蜜,指尖輕輕碰了碰她的繡繃,"麻煩你改改我們的臉。
王公公宮裏的舊宮女牌還能用嗎?"
王公公忙點頭:"能用!
老奴早備下了,是去年病歿的灑掃宮女春桃的牌子。"
秦侍衛突然按住腰間劍柄:"我護你們進去。"
"司墨..."沈清歡看向草堆裏的人,他的唇色已經從青灰轉為烏紫,"他留在這裏,有劉將軍的人守著,最安全。"
子時三刻,沈清歡跟著王公公穿過禦花園的月洞門。
她裹著灰布裙,發髻上別著根斷齒木簪,白璃扮作小太監跟在身後,秦侍衛則混在巡夜的羽林衛裏。
寒風卷著雪粒子撲在臉上,她能聽見自己心跳如擂鼓——上一世她到死都沒進過宮,這一世卻要帶著琵琶,在龍椅下翻起驚濤。
"前麵是儲秀宮偏殿。"王公公小聲道,"寧王世子的外室住在裏頭,昨日有小太監看見她往禦書房送了碗甜湯。"
沈清歡的手按在琵琶上,琴弦在掌心微微震顫。
這是天音琵琶的預知能力要發動了——每次使用,她都會聽見三日後自己的心跳聲,像擂在骨頭上的鼓。
她閉了閉眼,再睜眼時,周圍人的情緒如潮水般湧來:
左側廊下掃雪的老太監,恐懼像團黑霧裹著他,他的手指在袖中攥著半塊虎符;
儲秀宮窗下的宮女,眼眶發紅,麵上是強撐的平靜,她的鞋底沾著禦藥房的朱砂;
最濃烈的情緒來自前方垂花門後,那是種近乎癲狂的興奮,像淬了毒的蜜——是寧王世子!
"春桃,發什麽呆?"王公公扯了扯她的衣袖。
沈清歡回神,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走到儲秀宮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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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低頭盯著青石板上的積雪,突然蹲下身:"公公,這雪底下好像有血。"
王公公湊過來,雪被她扒開,露出半片染血的絲帕,邊角繡著並蒂蓮——和她琴囊上的圖案一模一樣!
"是...是大長公主的私印!"王公公倒抽冷氣,"上個月大長公主說要抄《藥師經》祈福,老奴親眼見她用這帕子擦過手!"
遠處傳來梆子聲,"天幹物燥,小心火燭"的吆喝在雪夜裏格外清晰。
沈清歡剛要撿起絲帕,拐角處突然傳來鎧甲相撞的聲響——巡夜的羽林衛來了,人數比往日多了一倍,為首的千總舉著火把,火光映得他臉上的刀疤像條活物。
"王公公?"千總抱了抱拳,目光掃過沈清歡和白璃,"這兩位是..."
"哦,老奴新調的灑掃宮女和雜役。"王公公賠著笑,"儲秀宮的雪積得厚,老奴怕明兒主子們滑倒。"
千總盯著沈清歡的臉看了片刻,沈清歡能感覺到他的懷疑如針芒在背。
就在這時,白璃突然扯了扯她的衣袖,手指在她手心快速寫:"他腰間的玉佩是寧王府的雲紋。"
沈清歡心裏一緊,麵上卻露出怯生生的笑:"軍爺,我...我前日在禦膳房幫廚,給您留了碗熱湯。"她從懷裏摸出個粗陶碗,碗蓋掀開,薑蔥的香氣混著胡椒味撲出來,"您嚐嚐?"
千總的目光終於從她臉上移開,盯著湯碗咽了咽口水:"算你懂事。"他端起碗喝了口,刀疤隨著咀嚼抖動,"走!"
羽林衛的腳步聲漸遠,王公公擦了擦額頭的汗:"好險!
老奴聽說寧王今日換了所有巡夜的統領,都是他從寧州帶過來的心腹。"
沈清歡將絲帕收進袖中,琵琶在背上壓出一道熱痕。
她能感覺到,寧王的網正在收緊——從地道坍塌到羽林衛換防,從紅紋蛇毒到禦書房的甜湯,所有線索都在指向同一個真相:寧王要在臘月二十三祭天那日,讓陛下"病"得說不出話,然後以"代行祭天"之名,穿上龍袍。
"白璃。"她輕聲道,"我們得去禦藥房。"
白璃點頭,指尖在她手背畫了個"好"字。
兩人跟著王公公轉過抄手遊廊,沈清歡摸了摸袖中的絲帕,又碰了碰琵琶弦——這具身體裏的血在燒,她聽見三日後自己的心跳聲,一下比一下急。
前方突然傳來瓷器碎裂的聲響,接著是宮女的尖叫:"有刺客!"
沈清歡瞳孔驟縮。
她看見禦藥房方向騰起火光,巡夜的羽林衛正朝著那邊狂奔,而在火光裏,有個身影一閃而過,腰間掛著的玉佩在雪地裏泛著冷光——是寧王世子的雲紋玉佩!
"他們發現我們了。"白璃在她手心寫。
沈清歡攥緊琵琶,雪粒子落進衣領,涼得刺骨。
她望著禦藥房方向的火光,又回頭看了眼儲秀宮的朱門,突然拽著白璃拐進旁邊的竹影裏。
"清歡?"白璃疑惑。
沈清歡指了指竹叢後的角門,那裏站著個提著食盒的小太監,他的情緒裏沒有慌亂,反而帶著一絲得逞的竊喜——和儲秀宮窗下那個宮女的情緒,一模一樣。
"他們要轉移冰魄草。"她低聲道,"跟緊我。"
雪越下越大,將兩人的腳印迅速覆蓋。
沈清歡摸了摸琵琶,琴弦在雪地裏泛著冷光——她知道,屬於沈清歡的反擊,才剛剛開始。
而此刻,在寧王府的密室裏,一盞青銅燈突然爆了燈花,照見牆上懸掛的龍袍,繡著的十二章紋在陰影裏張牙舞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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