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宮外危機勇破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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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鼓聲破了調子,像根生鏽的針直紮進耳膜。
    沈清歡扶著龍案的手沁出冷汗,方才那記吻蹭在司墨臉上的血珠正順著他下頜往下淌,紅得刺目——那是她方才運琵琶音波震碎寧王府暗樁時,喉間湧上來的毒血。
    "清歡!"司墨的手扣住她手腕,指腹觸到她脈搏跳得虛浮,眉峰擰成刀刻的痕,"你現在連站都站不穩,還想——"
    "西市的火,是白璃放的。"沈清歡打斷他,抽出手帕按在唇上,帕子洇開的血漬裏還混著幾星黑,"她用繡坊的胭脂混了鬆煙墨,煙裏摻著寧王府私造火藥的密信殘頁。"她抬眼望向外頭翻湧的陰雲,"方才陳九沒說完的話,應該是"寧王爺的玄甲軍,已經繞開了玄武門"。"
    殿外突然傳來急促的馬蹄聲,王公公顫巍巍跑進來,手裏捧著個檀木妝匣,嵌東珠的步搖在匣底閃著冷光。
    沈清歡拈起那支步搖,指甲在東珠上一按,珍珠殼"哢"地裂開,裏麵滾出卷得極細的羊皮紙——是白璃前日混進寧王府送繡品時,用繡針在屏風背麵刮下的軍報。
    "玄甲軍三萬,半數是邊軍降卒,三成是市井潑皮。"她展開紙卷,燭火映得字跡忽明忽暗,"邊軍降卒的家眷還在北境,寧王扣著他們的家書;市井潑皮是被銀錢哄來的,昨日糧車翻進護城河,他們連飯都沒吃上。"
    皇帝猛地拍案:"好個寧老二!朕待他不薄,竟..."
    "陛下。"沈清歡將紙卷塞進皇帝手裏,"現在不是動氣的時候。"她轉向劉將軍,這位老將鎧甲上還沾著晨練的露水,"劉將軍的親衛裏有會口技的吧?
    讓他們混進玄甲軍外圍,學北境婦人哭丈夫的聲音。"又看向司墨,"禁軍今夜當值的一千人,分三隊伏在西角樓、南牆根和禦馬監後巷,等玄甲軍前鋒過了金水橋,就砍他們的馬腿。"
    司墨攥緊腰間的橫刀:"你呢?"
    "我去會會寧王的"人心"。"沈清歡解下外袍,露出裏麵月白中衣,又從妝匣裏摸出支紫竹簫——這是白璃用她繡活換的,"王公公,麻煩把養心殿的青銅鶴燈搬到露台。"她轉向白璃,後者正用帕子沾了水擦她嘴角的血,"璃兒,去偏殿把我那床繡著百鳥朝鳳的錦被抱來。"
    白璃手指在她掌心快速劃動:"太危險。"
    "不危險。"沈清歡握住她的手,"玄甲軍要衝宮,得先過禦道。
    禦道兩邊的漢白玉欄杆有九尺高,錦被鋪上去,能擋半柱香的箭雨。"她又在白璃掌心寫:"你繡的百鳥眼睛是金箔,夜裏會反光,能晃花弓箭手的眼。"
    白璃咬著唇點頭,轉身跑向偏殿時,裙角帶起一陣風,吹得殿內燭火搖晃。
    沈清歡被司墨扶著上了露台,青銅鶴燈裏的牛油燒得劈啪響,照得她臉色白得像雪。
    她將紫竹簫換成天音琵琶,琴弦觸到指尖的刹那,太陽穴突突地跳——這是金手指發動前的征兆,每次用都要耗三個月經期,更別說她現在還中著毒。
    "清歡。"司墨的聲音啞得像砂紙,"我替你。"
    "你替不了。"沈清歡撥了個泛音,琵琶聲清越如鶴唳,穿透陰雲直往遠處去,"他們要的是"長安第一琵琶"的名頭鎮場子,你是禁軍統領,他們怕你,但不會敬你。"她望著遠處逐漸清晰的火把海,玄甲軍的旗號在風裏翻卷如血,"聽著,等琵琶聲轉到《破陣樂》第三段,你就帶著禁軍衝出去。"
    司墨還想說什麽,露台下方突然傳來喧嘩。
    劉將軍的親衛已經混了進去,北境婦人的哭聲此起彼伏:"孩他爹,你說打完這仗就回家蓋新屋..." "我把你娘的棺材本都賣了,你倒是活著回來啊..." 玄甲軍的隊伍裏起了騷動,幾個大塊頭的邊軍降卒紅著眼眶互相推搡,市井潑皮們則罵罵咧咧踢翻了火盆。
    沈清歡的手指在琴弦上翻飛,《有所思》的調子轉得急,琵琶聲裏混著她用金手指感知到的情緒——恐懼、懷疑、饑餓,像團亂麻在她腦子裏纏成結。
    她突然變調,改彈《上邪》,高音區的輪指如急雨打在青瓦上:"上邪!
    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 這是北境邊民最熟悉的情歌,去年她在北境賑災時,曾教過那些婦人用這調子哄孩子睡覺。
    果然,玄甲軍的騷動更劇烈了。
    有邊軍降卒突然跪下來,朝著北方磕頭;有潑皮罵罵咧咧扔掉刀,說"老子不跟反賊賣命了";甚至有小頭目抽刀要砍人,反被底下的士兵按在地上。
    "好!"皇帝在殿內拍著欄杆喝彩,"寧老二的兵,原來都是軟腳蝦!"
    沈清歡卻皺起眉。
    她的金手指告訴她,玄甲軍的核心處有團陰鷙的情緒,像塊燒紅的炭,半點沒被外界影響。
    她抬頭望去,隻見玄甲軍陣後突然亮起兩盞琉璃燈,暖黃的光裏,寧王穿著玄色甲胄走出來,腰間玉牌在火把下泛著冷光。
    "沈姑娘的琵琶,倒是比朕的玄甲軍還會煽情。"寧王的聲音像浸了毒的刀,"不過...你以為這樣就能破了本王的局?"他抬手一拋,玉牌在半空劃出道弧光,"去把本王的"禮物"請出來。"
    沈清歡的指尖猛地一顫,琴弦"錚"地斷了一根。
    她能清晰感知到,那團陰鷙的情緒突然暴漲,像頭被解開鎖鏈的惡獸,正帶著鋪天蓋地的殺意往這邊衝過來。
    "司墨!"她抓住他的手腕,指甲幾乎要掐進肉裏,"帶禁軍退到禦道第二道牌樓,把火油堆在漢白玉欄杆下——"
    "清歡?"司墨察覺她的異樣,"怎麽了?"
    沈清歡望著遠處逐漸清晰的黑影,喉嚨發緊。
    那些影子沒有情緒波動,像被抽走了魂的木偶,卻帶著比玄甲軍更濃烈的血腥味。
    她聽見自己說:"寧王的援軍...來了。"
    殿外的更鼓突然停了。
    沈清歡摸出袖中最後半顆解毒丹,仰頭吞了下去。
    藥汁苦得她眼眶發酸,卻讓腦子清醒了些。
    她重新撥響琵琶,斷了的琴弦發出刺耳的雜音,倒像是某種戰號。
    "司統領。"她望著司墨泛紅的眼尾,笑了,"你說過要護我周全。
    現在...該你看我護這長安了。"
    遠處的黑影越來越近,沈清歡聽見自己心跳如擂鼓。
    她不知道來的是什麽,但她知道——
    這一局,還沒到終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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