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敵對餘黨再發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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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清歡的指尖還沾著寧王血旗上的金線,東邊天際的紅光卻已燒得更烈。
    她望著那團血色,耳中還響著方才戰場的餘音——寧王被押走時,喉間溢出的那聲低笑,此刻在她耳畔清晰得像針。
    "清歡。"司墨的手覆上她手背,掌心的溫度透過染血的帕子傳來。
    他的鎧甲還帶著戰場上的焦味,眉峰緊擰成刀,"我派了飛騎去探,半個時辰內必有消息。"
    沈清歡回握住他的手,指甲輕輕掐進他掌心——這是他們之間的暗號,她需要他冷靜。"不用等。"她轉身看向不遠處的劉將軍,對方正用布裹著劍傷,見她看來立刻直起腰,"劉叔,寧王餘黨在京城紮根十年,你我都清楚。"
    劉將軍的刀疤隨吞咽動作動了動:"末將這就點三千精騎——"
    "不可。"沈清歡搖頭,"若餘黨等的就是咱們大張旗鼓進城?"她望向白璃,啞女正蹲在路邊,用樹枝在地上畫著什麽。
    走近一看,地上歪歪扭扭畫著宮城輪廓,東南西北四個門各標了個叉。
    白璃抬頭,指尖點了點自己眼睛,又指向東南門——那是宮城最偏僻的角門,平時隻走送菜的小太監。
    "好個裏應外合。"沈清歡低笑一聲,眼底卻寒得像冰,"孫勇士、盧士兵。"她轉向兩個渾身是血的小卒,"你們可願戴罪立功?"
    孫勇士膝蓋一彎:"沈樂女救過末將全家,這條命早就是您的!"
    盧士兵是方才被她感化的寧王舊部,此刻脖頸漲紅:"小人願割下餘黨狗頭,換沈姑娘手上這道血痕!"他指的是她掌心被斷弦紮出的傷口,還在滲著淡紅的血。
    沈清歡從腰間解下塊青玉牌——這是王公公前日塞給她的,說是"緊要時能混進宮"。"換身破衣裳,扮作送菜的。"她將玉牌塞給孫勇士,"進了城找街角賣糖畫的老張頭,他會帶你們見何軍師的人。"
    司墨突然拽住她手腕:"你要冒險?"
    "我冒的不是險,是棋。"沈清歡反手扣住他手腕脈門,指尖在他寸關尺上輕輕一按——這是她新學的,上次他中毒時,老道士教她認的穴位,"你帶一半人去城西廢窯,蔡工匠的假刀槍該做好了。"
    "假刀槍?"劉將軍眼睛一亮。
    "餘黨要劫寧王,必以為咱們會調大軍回防。"沈清歡摸出琵琶,斷弦在月光下泛著冷光,"咱們就給他們送支"增援部隊"——刀槍是木頭塗的紅漆,馬背上綁草人,要多招搖有多招搖。"
    司墨突然笑了,眉峰舒展時像雪後初晴:"你是要引蛇出洞。"
    "蛇在洞裏難打,出了洞..."沈清歡的指甲劃過琵琶麵板,發出刺耳的顫音,"劉叔帶另一半人埋伏在東山道,等餘黨出城迎"增援",就抄他們後路。"
    白璃突然扯她衣袖,比劃著自己的眼睛又指琵琶——啞女是問,是否要動用"天音"。
    沈清歡的手指在弦上頓住。
    她能感覺到下腹開始抽痛,這是使用金手指的前兆。
    上次為救司墨,她用了半炷香,結果躺了三天。
    可此刻...她望向東方越來越亮的火光,輕輕點頭。
    子時三刻,京城東南角門。
    孫勇士挑著兩筐青菜,扁擔壓得肩膀生疼。
    盧士兵跟在後麵,拎著個破竹籃,裏麵裝著三個青瓜——這是老張頭教的暗號:"三個瓜,找瓜田。"
    角門守軍果然攔路:"站住!今日宮城戒嚴,沒令牌不許進!"
    孫勇士抹了把臉上的汗,從筐底摸出青玉牌:"公公讓小的給尚食局送新摘的菜,您看這牌子..."
    守軍盯著玉牌上的"禦"字,眼神立刻軟了:"進去吧,可別磨蹭!"他壓低聲音,"後半夜有大事,別衝撞了貴人。"
    大事?孫勇士心裏一緊,和盧士兵對視一眼,挑著擔子往城裏走。
    他們在糖畫攤找到老張頭時,老頭正用糖稀畫條龍,見了他們,糖勺"當啷"掉在地上:"你們...你們是沈姑娘的人?"
    "是。"盧士兵把青瓜往桌上一放,"何軍師的人在哪?"
    老張頭手忙腳亂收起糖畫,引著他們鑽進條窄巷。
    巷尾有間破廟,門虛掩著,透出昏黃燈光。
    孫勇士剛要推門,就聽見裏麵傳來算盤聲——何軍師最愛的,就是邊撥算盤邊謀劃。
    "明日寅時三刻,宮城東南門。"何軍師的聲音像老樹根,"守城的周統領已應下,開半扇門放咱們的人進去。"
    "那寧王呢?"另一個聲音沙啞,"要是沈清歡那小娘們把人轉移了..."
    "她不會。"何軍師冷笑,"那丫頭剛打了勝仗,正得意著,哪能想到咱們在京城埋了二十年的線?
    等咱們劫了寧王,再放把火燒了禦書房,皇帝老兒就得把罪責全扣在她頭上——到時候,她辛辛苦苦攢的名聲,全是催命符!"
    孫勇士的手在袖中捏緊。
    他摸出懷裏的小竹筒,這是沈清歡給的,裏麵裝著密信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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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迅速記下時間、地點、內應,又輕輕碰了碰盧士兵——該撤了。
    可剛轉身,就聽見身後傳來"哢嗒"一聲。
    破廟的門被人從外閂上了。
    沈清歡站在城西廢窯前,望著蔡工匠帶著徒弟們往木槍上塗紅漆。
    火把映得她臉色發白,下腹的抽痛已經蔓延到後腰,額角沁出細汗。
    "姑娘,要不歇會兒?"白璃遞來溫水,指尖在她手背上輕輕按了按——啞女是在問,是不是又用了"天音"。
    沈清歡搖頭。
    她摸出琵琶,琴弦在風中震顫。
    方才她試過了,隻要彈奏《驚鴻曲》的變調,就能讓人心生焦躁,判斷力下降。
    可代價...她低頭看向自己的裙擺,月白色的裙角洇著淡紅,像朵開敗的花。
    "司墨。"她喚住正要翻身上馬的男人,"等會兒若我站不穩..."
    "我抱著你。"司墨翻身下馬,將她整個人打橫抱起,鎧甲硌得她肋骨生疼,"從今天起,你站不穩,我當腿;你看不見,我當眼。"他低頭吻她發頂,"沈清歡,你隻能為我疼。"
    沈清歡笑了,眼淚卻落進他鎧甲的縫隙裏。
    她埋在他頸窩,輕聲道:"寅時三刻,東南門。"
    司墨的身體一僵:"你...你又用了?"
    "隻看了半刻鍾。"她撒謊。
    其實方才她強撐著彈完那曲,眼前發黑了三次,連餘黨議事的細節都看得清清楚楚。
    可她不能說,不能讓他擔心。
    東方泛起魚肚白時,"增援部隊"出發了。
    三百草人騎在馬上,木槍尖上的紅漆在晨霧裏像血。
    沈清歡坐在司墨身前,琵琶橫在膝頭,指尖撫過斷弦——這是她特意留的,斷弦之音最能攪亂人心。
    東南門外,餘黨果然傾巢而出。
    何軍師站在高處,望著"增援部隊"哈哈大笑:"沈清歡到底是女人家,隻知道派兵硬闖!"他揮旗大喊,"衝上去,砍了帶頭的!"
    可他沒注意到,自己的士兵腳步越來越亂。
    有人突然揮刀砍向同伴,有人抱著頭喊"有鬼",還有人跪在地上直磕響頭——沈清歡的琵琶聲混在晨霧裏,像無數隻手在扯他們的神經。
    "殺!"劉將軍的喊殺聲從東山道傳來。
    埋伏的士兵如猛虎下山,刀光映著初升的太陽,刺得餘黨睜不開眼。
    孫勇士和盧士兵趁機從破廟後窗跳出,一個舉著火把燒了糧草,一個揮刀砍斷了何軍師的算盤繩。
    "撤!
    撤!"何軍師跌坐在地,算盤珠滾了滿地。
    他望著被包圍的士兵,突然想起寧王說過的話:"沈清歡不是樂女,是索命的琵琶鬼。"
    可就在餘黨即將全軍覆沒時,西市方向傳來急促的馬蹄聲。
    魏先鋒的玄甲軍像道黑風,從街角殺了出來。
    他騎在烏騅馬上,手中長槍挑著麵玄色旗,旗上的狼頭在風中呲牙——正是寧王的軍旗。
    "沈姑娘!"孫勇士渾身是血地衝過來,"這是魏先鋒的伏兵,咱們之前沒探到!"
    沈清歡的琵琶弦"啪"地斷了一根。
    她望著那支玄甲軍,突然想起寧王臨死前的笑——原來真正的殺招,從來不在明處。
    司墨將她護在身後,鎧甲上還沾著她的血:"清歡,我帶你先走。"
    "走?"沈清歡抹掉嘴角的血,將斷弦纏在指尖,"魏先鋒的玄甲軍號稱"不破",可他忘了..."她望著東方漸亮的天色,琵琶聲再次響起,這次的調子像鋼刀,"這長安的天,該換了。"
    玄甲軍的馬蹄聲越來越近,鐵蹄踏碎了滿地的算盤珠。
    沈清歡摸出腰間的玉牌,那是王公公給的最後籌碼。
    她望著司墨染血的眉眼,突然笑了:"司統領,準備好接駕了麽?"
    魏先鋒的長槍已經刺破晨霧,映著她眼底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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