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寧王逃脫又生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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硝煙散得比預想中快。
沈清歡抹了把臉上凝結的血痂,指尖在琵琶弦上輕輕一叩,斷弦發出啞啞的顫音。
她望著滿地倒伏的寧王死士,目光突然凝在最前排——那匹玄色戰馬的鞍韉空著,繡金蟒紋的衣擺被風掀起一角,露出染血的金線。
"寧王跑了。"白璃不知何時站到她身側,手裏攥著塊浸了水的帕子,指節因用力泛著青白。
啞女雖不能言,卻比誰都敏銳,她用帕子輕輕擦去沈清歡頷下的血珠,另一隻手朝東南方虛點。
沈清歡順著她的手勢望去,土坡後隱約有馬蹄印混在焦土裏,新翻的草皮還沾著未幹的血。
她喉頭一甜,強壓下湧到嘴邊的腥氣——方才那記斷弦音震得她心脈受損,此刻每吸一口氣都像有碎冰紮進肺裏。
"孫勇士!"她突然揚聲,聲音裏帶著三分破音的銳刺。
正在清理戰場的灰衣漢子應聲跑來,鎧甲上還掛著半片箭鏃,"帶盧士兵去東南方向探路,順著馬蹄印追。
記住,別打草驚蛇。"
"是!"孫勇士抱拳時,臂甲擦過沈清歡染血的衣袖,"姑娘放心,末將就是扒了這層皮,也得把寧王的行蹤摳出來!"
沈清歡望著他跑遠的背影,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琵琶上的螺鈿紋路。
這具琵琶是她重生後第一件要緊事——前朝樂聖留下的"天音琵琶",弦聲能勾動人心緒,可每次用狠了,便要賠上三個月的月信。
方才那記斷弦音幾乎抽幹了她半條命,此刻後頸全是冷汗,連站著都發飄。
"清歡。"司墨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帶著幾分未褪的冷硬。
他的玄色披風沾著血,劍鞘上還掛著半片染血的甲葉,卻仍固執地將一個裹著粗布的藥瓶塞進她手裏,"劉將軍說營裏有金瘡藥,我搶了最有效的。"
沈清歡低頭看那藥瓶,粗布上還留著他掌心的溫度。
她突然笑了,將藥瓶塞進白璃手裏,自己反而攥住司墨的手腕——他的手背上有道深可見骨的刀傷,血正順著指縫往下淌,"先顧你自己。"
司墨的耳尖瞬間泛紅,卻沒抽回手,隻低聲道:"方才那火藥甕...蔡工匠說還能做改良版的。"
話音未落,東南方突然傳來馬蹄聲。
孫勇士的聲音混著風撲過來:"姑娘!
寧王糾集了三百死士!
全是他養在終南山的暗衛,甲胄是精鐵鑄的,箭射不穿!"
沈清歡的瞳孔驟然收縮。
她扶著琵琶踉蹌兩步,白璃眼疾手快扶住她後腰。
三百死士,裝備精良,這要是讓寧王摸到聯盟主營——她不敢再往下想,轉身對著正在收整兵器的士兵們揚聲:"蔡工匠!"
"在!"矮胖的工匠從彈藥堆裏鑽出來,臉上沾著黑灰,像隻大花臉貓。
"把你藏著的小陶甕全拿出來。"沈清歡扯下腰間的銀鈴,"要能揣進懷裏的,引線減半。"
蔡工匠眼睛一亮:"姑娘是要做手擲的火雷?
成!
末將這就帶徒弟們趕工,半個時辰準保湊出兩百個!"
"劉將軍!"沈清歡又轉向立在不遠處的灰甲老將,"您帶八百人去鷹嘴崖設伏,寧王要抄近路,必定過那座獨木橋。
橋邊的枯樹全澆上桐油,等火雷一響,您就帶人從兩側滾木礌石往下砸。"
劉將軍撫須大笑:"姑娘這計策妙!末將這就去!"
最後,她的目光落在秦侍衛身上——那是個總捧著酒葫蘆的清瘦男子,此刻正用劍尖挑著塊烤糊的肉,"秦大哥,您帶孫勇士和盧士兵做前鋒。
夜襲時專挑火把多的地方扔火雷,要亂,越亂越好。"
秦侍衛仰頭灌了口酒,酒液順著胡須往下淌:"得嘞!
姑娘的琵琶聲要是能給咱壯壯膽,那寧王的腦袋保管給您當夜壺!"
夜色像塊浸了墨的布,慢慢罩住山梁。
沈清歡抱琴立在最高處的老槐樹下,琴弦在指尖流轉出急雨般的碎音。
這是她新創的《破陣曲》,每一個顫音裏都裹著激越的戰意——她能清晰感知到山腳下那三百死士的情緒:警惕、疲憊、還有藏在最深處的戾氣。
"起風了。"白璃突然拽她的衣袖。
山風卷著鬆濤聲撲過來,將琵琶聲送得更遠。
沈清歡望著山坳裏零星的火把,指尖猛地一挑,最高音的冰弦應聲而斷。
"動手!"
黑暗裏騰起數道火光。
秦侍衛的酒葫蘆砸在第一頂帳篷上,爆裂的火油濺得滿地都是;孫勇士拎著陶甕像隻豹子,踩著帳篷頂連翻三個跟頭,手起手落間,六個火雷在人群中炸開;盧士兵更絕,直接把火雷塞進了馬廄,受驚的戰馬撞翻柵欄,鐵蹄聲混著慘叫聲炸成一片。
寧王的死士們亂作一團。
他們舉著精鐵盾牌試圖結陣,可火雷專往盾牌縫隙裏鑽;他們想點起火把照明,可所有火把剛亮起就被射來的火箭引燃了帳篷;他們想往鷹嘴崖方向撤退,卻見那座獨木橋不知何時被潑了桐油,劉將軍的滾木從崖頂轟隆隆砸下來,橋板瞬間斷成兩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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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住寧王!"不知誰喊了一嗓子。
沈清歡借著月光望去,山坳中央那頂繡金帳幔正在移動,玄色蟒袍的身影在火光裏若隱若現。
她咬著牙撥響最後一段急弦,鮮血順著指縫滲進琴箱——這是她能支撐的極限了。
就在聯盟士兵即將形成合圍時,變故突生。
十二道黑影從懸崖上直墜而下,落地時連半片落葉都沒驚起。
他們穿著玄色勁裝,腰間掛著魚形玉佩,出手時專挑聯盟士兵的穴位——點肩井穴廢人雙臂,戳曲池穴斷人兵器,招招精準得像是刻在骨頭裏的。
寧王的死士們突然有了主心骨。
他們跟著玄衣人且戰且退,玄衣人則像十二把淬毒的刀,在包圍圈裏劈出條血路。
沈清歡望著那個帶頭的玄衣人,他轉身時,月光恰好掠過他耳後——那裏有朵極小的刺青,像是片殘缺的楓葉。
"清歡!"司墨的劍風擦著她鬢角掠過,劈飛了一柄刺向她心口的短刀。
他的鎧甲上多了三道深痕,眼裏卻燒著團火,"我去追!"
"別!"沈清歡拽住他的衣袖,指尖還沾著自己的血,"他們的招式...像是北漠的"楓葉衛"。"
司墨的動作頓住。
北漠楓葉衛,那是二十年前隨先皇征漠北時失蹤的特種部隊,傳聞他們被賜了毒蠱,終身隻能為一人效命。
可楓葉衛早該在那場雪災裏全滅了,怎麽會...
山風突然轉了方向。
沈清歡望著寧王消失的方向,懷裏的琵琶突然發出嗡鳴。
她低頭望去,斷弦處滲出的血正沿著螺鈿紋路蜿蜒,竟在琴麵上暈染出半片楓葉的形狀。
白璃攥緊她的手。
兩個姑娘望著夜色裏那十二道漸遠的身影,聽著逐漸消散的馬蹄聲,誰都沒說話。
沈清歡知道,今晚的仗雖然贏了,可真正的麻煩才剛剛開始。
那些玄衣人為何會幫寧王?
楓葉衛的刺青為何會出現在這裏?
還有琴麵上那片血色楓葉...
她摸了摸發疼的太陽穴,突然想起方才用"天音琵琶"時,曾捕捉到寧王死士們一閃而過的情緒——不是恐懼,不是絕望,而是...期待。
像是在等什麽人。
或者,等什麽事。
山腳下的火光漸漸熄滅,隻剩幾點殘星掛在天上。
沈清歡抱著琵琶轉身,月光將她的影子拉得老長,仿佛要延伸到看不見的遠方。
那裏有什麽在等著她?
她不知道。
但她知道,不管是什麽,她都不會再輸第二次。
畢竟,這一世,她是沈清歡。
是那個能讓琵琶聲裏藏刀,讓血色裏生花的沈清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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