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神秘援手添迷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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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霧未散時,沈清歡已在營前的老槐樹下支起了琵琶。
    琴弦上的血漬經夜未幹,在晨露裏泛著暗褐,像塊燒殘的火漆。
    她指尖拂過那半片楓葉狀的血痕,昨夜寧王死士眼裏的期待突然在腦海裏翻湧——他們等的,或許就是今日這場戲。
    "阿歡。"白璃捧著藥碗走過來,帕子上還沾著未洗淨的靛藍染料。
    這啞女昨夜幾乎沒合眼,天沒亮就往城裏趕,此刻鬢角沾著草屑,眼神卻亮得驚人。
    她將藥碗放在石案上,指尖快速在帕子上比劃:繡娘張嬸說,前日有穿玄色短打的人去染坊要青黛色,說是給"暗葉"做標記。
    沈清歡的指尖頓在弦上。
    暗葉,是江湖上傳說的影衛代號,專替權貴做些見不得光的買賣。
    她抬眼時正撞進白璃的目光,那眼神裏壓著沒說出口的話——這些人,怕不是蕭太後的人?
    "辛苦你了。"她握住白璃的手,觸到掌心新磨的繭子。
    啞女搖頭,從懷裏摸出半枚銅鈴,正是昨夜追擊時從玄衣人身上扯下的。
    鈴身刻著極小的"寧"字,卻被利刃刮去了半邊,像故意留的破綻。
    營中突然傳來喧嘩。
    盧士兵掀著布簾跑進來,他本是寧王軍中夥夫,上月被沈清歡用一碗熱粥和半塊炊餅感化,此刻臉上還沾著灶灰:"姑娘,小的按您說的,把"聯盟軍糧不足,後日撤往南山"的消息傳給了王二,那王二是寧王身邊馬夫,今早已經跟著運水隊回營了。"
    沈清歡垂眸撥了個泛音,琵琶聲裏浮起昨夜用天音琵琶時捕捉到的情緒——寧王帳中那個沙啞的聲音說"再等三日",此刻看來,倒像是在等她撤兵。
    "傳我命令。"她抬眼時眸中寒芒乍現,"今日起,營中炊煙減半,傷兵車每日往南山方向走十裏,入夜再繞回來。"
    白璃突然拽她衣袖,手指在掌心寫:琵琶?
    沈清歡笑了,指腹蹭過琴弦:"自然要讓這琵琶,替我唱一出戲。"
    是夜,寧王營寨外的高坡上。
    沈清歡裹著青衫隱在鬆影裏,琵琶擱在膝頭。
    她閉著眼,指尖在弦上勾挑抹撚,一曲《折柳辭》如嗚咽的溪水漫過夜色。
    這曲子本是離人傷別,經天音琵琶一渡,竟真染上了幾分潰退的倉皇——她能清晰捕捉到三裏外巡哨士兵的情緒:先是疑惑,繼而放鬆,最後竟生出幾分幸災樂禍的竊喜。
    "成了。"她低喃一聲,指尖猛地收住尾音。
    琴弦震顫的餘韻裏,遠處傳來梆子聲,是劉將軍的信號。
    子時三刻,寧王營寨突然被火把照得亮如白晝。
    沈清歡立在高坡上,看著孫勇士揮著兩柄開山大斧劈開寨門,秦侍衛的劍如遊龍般挑落七盞燈籠。
    寧王的士兵大多還在睡夢中,被喊殺聲驚起時,劉將軍的弓箭手已在寨牆四角架起了強弩。
    "沈清歡!
    你耍我!"寧王裹著錦被從主帳裏衝出來,腰間的玉牌撞得叮當響。
    他身後跟著魏先鋒,那員猛將提著重劍,卻被孫勇士一斧劈得踉蹌。
    沈清歡抱琵琶的手緊了緊。她在等,等那個藏在陰影裏的人。
    直到何軍師被綁著押過來,直到魏先鋒的重劍斷成兩截,直到營火映紅半邊天,那個玄衣人終於出現了。
    他從主帳後的密道鑽出,麵上覆著青銅鬼麵,隻露出一雙冷如寒潭的眼睛。
    孫勇士的大斧劈過去,被他空手接住,指節一擰,精鐵打造的斧柄竟像麵條般扭曲。
    秦侍衛的劍刺向他後心,他連頭都沒回,反手一掌拍出,秦侍衛整個人撞在旗杆上,吐了口血。
    "姑娘小心!"白璃的尖叫混在喊殺聲裏。
    沈清歡這才發現,不知何時,那鬼麵人已站在她五步之外。
    他的目光掃過她懷裏的琵琶,鬼麵下傳來悶啞的笑聲:"好個天音琵琶,難怪能壞了太後的局。"
    太後?
    沈清歡的太陽穴突突直跳。
    她終於明白昨夜死士眼裏的期待是什麽——他們等的,是蕭太後的人來收尾。
    可此刻,她的琵琶弦才斷過,天音琵琶的預知能力因消耗過大暫時失效,懷裏的琵琶倒更像塊燒紅的炭,燙得她掌心發疼。
    鬼麵人一步步逼近,靴底碾碎了地上的斷箭。
    沈清歡退到樹邊,後背抵著粗糙的樹皮。
    她能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能看見白璃舉著剪刀衝過來卻被士兵攔住,能看見劉將軍帶著人往這邊擠卻被鬼麵人的氣勢壓得寸步難行。
    "你可知,太後為何要保寧王?"鬼麵人抬手,指尖凝聚的內力如刀,劈斷了她身側的樹幹。
    沈清歡猛地低頭,碎木屑擦著耳垂飛過,在頸側劃出一道血痕。
    她握緊琵琶,指腹觸到弦上的血痂。
    這一世她從樂女爬到名伶,從被休庶女活到能翻雲覆雨,從未怕過。
    可此刻,麵對這深不可測的鬼麵人,她第一次覺得,這琵琶或許...護不住她想護的人。
    鬼麵人的手已經抬起,掌風裹著腥氣撲麵而來。
    沈清歡咬著牙,正要拚著消耗三月經期再用一次天音琵琶,卻聽見不遠處傳來金鐵交鳴之聲——
    是司墨!
    她轉頭的瞬間,看見那抹熟悉的玄色身影從營門處掠來,腰間橫刀出鞘,刀光如電,正與鬼麵人的掌風撞在一起。
    火星四濺中,沈清歡的琵琶弦突然嗡鳴作響。
    她望著司墨緊繃的下頜線,望著鬼麵人鬼麵下閃過的忌憚,突然笑了。
    這一局,還沒到終章。
    鬼麵人看了眼逼近的司墨,又看了看沈清歡懷裏的琵琶,突然腳尖點地向後躍去。
    他的聲音混在夜風裏,像塊淬了毒的冰:"沈清歡,太後要你活著聽她講故事。"
    話音未落,他已消失在夜色裏。
    沈清歡抱著琵琶踉蹌兩步,被司墨穩穩扶住。
    她抬頭時,正撞進他泛紅的眼底——那是連夜從京城趕來的痕跡。
    "沒事了。"司墨的聲音啞得厲害,手掌覆在她後心輸送內力,"我在。"
    可沈清歡知道,真正的麻煩,才剛剛開始。
    鬼麵人最後那句話在她耳邊盤旋。蕭太後要她活著,聽什麽故事?
    月光下,她低頭看向琵琶,發現不知何時,那半片血色楓葉旁,竟又滲出了新的血珠。
    這次的血痕,像是朵將開未開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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