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齊心破敵現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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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清歡再睜眼時,鼻腔裏滿是焦糊的血鏽味。
    額角的傷口還在滲血,順著眉骨往下淌,模糊了視線。
    她想抬手去擦,卻發現自己整個人被護在一副染血的鎧甲裏——司墨單膝跪地,後背對著混戰的方向,胸甲上裂開幾道深痕,暗紅的血正從指縫間滲出來,滴在她肩頭。
    "醒了?"司墨的聲音啞得像砂紙擦過鐵器,卻還是低低地笑了,拇指抹掉她臉上的血漬,"白璃的傷藥在我懷裏,自己拿。"
    沈清歡這才注意到周圍的動靜。
    白璃跪坐在右側,繡著並蒂蓮的帕子已經浸透了血,正攥著她的手腕號脈;孫勇士的聲音從左邊傳來:"劉將軍帶著殘兵守住了西牆!
    那姓魏的謀士被老子捅了三刀,現在正往雲無咎腳邊爬呢!"
    "清歡姐。"白璃突然拽了拽她的衣袖,指腹在她掌心一筆一劃寫著:"我燒了雲無咎七成糧草,盧士兵說他行囊裏的絹帛是妖法陣圖——剛才那把火,大概燒了半卷。"
    沈清歡的手指微微發顫。
    她望著白璃染血的指尖,又抬頭看向司墨。
    他的鎧甲下,滲出的血已經在地上積成小灘,可他的眼睛亮得驚人,像淬了火的劍。
    "秦侍衛來了!"王侍衛的吆喝聲穿透喊殺。
    穿青衫的秦侍衛半蹲著跑過來,腰間長劍還滴著血:"沈姑娘,那雲無咎方才使的"血霧障眼法",我瞧出門道了!
    他每次施法前要結七重手印,最後一重手印時喉間會發出鴣鴣聲,施完法後左胸位置會有半柱香的虛弱期——方才我刺中他那處,他疼得踉蹌了三步!"
    沈清歡的睫毛猛地一顫。
    她撐著司墨的手臂坐直,傷口撕裂的疼讓她倒抽冷氣,可眼底卻騰起了火:"這就是破綻!"
    "蔡工匠的東西帶來了嗎?"她轉頭問王侍衛。
    王侍衛立刻從背後解下一個布包,抖開露出三支鑲銅的竹笛、一麵刻著雷紋的銅鑼,還有一把弦上纏著紅繩的月琴:"都在這兒!
    您說要幹擾妖法節奏的樂器,蔡老頭熬了三夜,說這幾樣能震亂五音。"
    "白璃。"沈清歡握住啞女的手,在她掌心寫,"你帶孫勇士和劉將軍的殘兵,等雲無咎結到第六重手印時,從東、南、北三個方向敲鑼打鼓衝過去——要亂,但要踩準他手印的節奏。"
    白璃用力點頭,眼睛亮得像星子。
    她扯下腰間的銀鈴鐺係在腕上,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又指了指沈清歡,意思是:我聽你的琴音。
    "孫兄弟。"沈清歡抬頭看向鐵塔般的漢子,"你帶二十個最能打的,專挑他結手印時扔火把——燒他的法袍,燒他的袖子,總之別讓他手印結全!"
    "得嘞!"孫勇士拍著胸脯,腰間的酒葫蘆晃得叮當響,"老子這就去把那龜孫子的道袍燒出十八個窟窿!"
    最後,她轉向司墨。
    他的血已經浸透了她半邊衣襟,可握她手腕的手依然穩如磐石。
    "司墨,"她輕聲說,"我要彈天音琵琶。"
    司墨的瞳孔驟縮:"你現在的身子——"
    "我撐得住。"沈清歡打斷他,指尖撫過腰間的琵琶囊。
    那裏麵的碎片還紮著她的皮膚,可她知道,此刻需要的不是完好的琵琶,而是她的聲音。"你說過要守著我,那便替我擋住所有暗箭。"
    司墨盯著她的眼睛看了三息,突然低頭咬住她發間的銀簪,"哢"地折成兩段。
    他將半段簪子塞進她掌心:"若撐不住,捏碎它。"
    沈清歡握緊簪子,抬頭望向戰場。
    雲無咎正站在廢墟高處,玄色道袍被火燒出幾個洞,臉上還沾著盧士兵扔的泥塊,卻仍在聲嘶力竭地喊:"魏先鋒!
    帶三千人衝左營!
    何軍師!
    用滾木砸塌他們的箭樓!"
    "開始吧。"她對王侍衛說。
    王侍衛立刻敲響了銅鑼。"嗡——"的一聲,震得人耳膜發疼。
    雲無咎的動作頓了頓,轉頭看向這邊,眼底閃過驚色。
    沈清歡深吸一口氣,指尖劃過琵琶碎片。
    斷弦發出刺耳的顫音,卻在半空凝成一股氣,直往雲無咎麵門撞去。
    她閉著眼,憑直覺撥弦——這是天音琵琶最原始的力量,不需要完整的琴身,隻需要她的心意。
    "殺——!"白璃的銀鈴先響了。
    她舉著染血的繡針衝在最前,身後跟著舉著銅鑼的士兵,"當當當"的響聲混著孫勇士的粗嗓門:"東營放火啦!
    南營爬人啦!
    北營的龜孫子快來看你娘——"
    雲無咎的手開始結印。第一重,第二重......第六重!
    "衝!"沈清歡的琵琶突然拔高一個調,如鶴鳴破雲。
    東、南、北三路同時炸開喊殺。
    孫勇士的火把精準地落在雲無咎右袖上,"轟"地燒起一團火;劉將軍的長槍挑飛了他手中的法訣玉簡;白璃的銀鈴纏上他的左腕,鈴鐺聲亂了他的呼吸節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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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重!"秦侍衛的低喝在沈清歡耳邊炸響。
    她的指尖猛地掃過所有斷弦。
    琵琶碎片發出尖嘯,像千萬把細針直刺雲無咎左胸。
    他的手印終於亂了,喉間發出破風般的鴣鳴,踉蹌著後退三步,左胸滲出一片暗紅——正是秦侍衛說的虛弱期!
    "殺了他!"王侍衛舉刀衝上去。
    "慢!"沈清歡突然扯住他的衣角。
    她望著雲無咎跌坐在地的模樣,心頭卻泛起涼意——這太順了。
    雲無咎是什麽人?
    樂坊長大的狐狸,怎麽會在最關鍵的時刻露出這麽大的破綻?
    下一刻,她的猜測被證實了。
    雲無咎突然仰頭大笑,血沫從嘴角濺出,卻笑得比任何時候都癲狂:"沈清歡,你以為燒了半卷陣圖就能贏?
    老子早把真正的"九幽冥火陣"刻在血肉裏了!"
    他的掌心突然泛起幽藍的光。
    那光像活物般鑽進地麵,順著青石板的縫隙蔓延,所過之處,焦黑的廢墟裏竟冒出了血色的藤蔓。
    藤蔓纏住士兵的腳踝,扯得人一個踉蹌;纏住刀槍,竟像有牙齒般啃出缺口。
    "清歡!
    小心!"司墨猛地將她撲倒在地。
    一支淬毒的弩箭擦著她發頂飛過,釘進身後的斷牆。
    沈清歡抬頭,正看見雲無咎站在血藤中央。
    他的道袍已經燒得隻剩碎片,露出胸口猙獰的刺青——那是半幅青黑紋路的陣圖,和盧士兵點燃的絹帛上的圖案一模一樣!
    "給我破!"孫勇士揮刀砍向血藤,刀刃卻像砍進棉花裏,隻濺起幾點血珠。
    "這是......"劉將軍的槍尖剛碰到藤蔓,就發出"滋啦"的腐蝕聲,"妖術!"
    雲無咎的笑聲穿透血霧:"九幽冥火陣,以活人為引,以怨氣為媒——你們殺的每一個我的士兵,都在給這陣法添火!"他的指尖劃過胸口的陣圖,幽藍的光更盛了,"現在,嚐嚐真正的絕望吧!"
    血藤突然瘋長。
    它們纏住白璃的腰,纏住司墨的腿,甚至纏住沈清歡的琵琶囊。
    沈清歡急得去扯,卻發現藤蔓上的倒刺紮進了皮膚,血珠順著指縫往下淌。
    "退!
    退到城牆根!"劉將軍吼著,砍斷纏在自己腿上的藤蔓,"這妖法怕光!
    王侍衛,點火把!"
    可火把剛湊近藤蔓,血藤反而燒得更旺了,騰起的黑煙裏竟傳來嬰兒的啼哭。
    士兵們的臉色都白了,有人開始後退,有人甚至扔了兵器。
    沈清歡的心跳得快要炸開。
    她望著被血藤困住的眾人,望著雲無咎越來越癲狂的笑臉,望著遠處被血光染成紫色的天空,突然想起白璃方才說的話——盧士兵隻燒了半卷陣圖。
    那剩下的半卷,是不是就藏在雲無咎胸口的刺青裏?
    她的手指無意識地攥緊掌心的斷簪。
    司墨的體溫還殘留在金屬上,像一團不熄的火。
    "清歡。"司墨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帶著血的腥甜,"看天上。"
    她抬頭。
    月亮不知何時又被雲層遮住了,可東邊的天空泛起魚肚白——天快亮了。
    雲無咎的笑聲突然頓住。
    他低頭看向自己的胸口,陣圖的幽藍光芒正在減弱。
    "趁現在!"沈清歡猛地推開司墨,踉蹌著站起身。
    她扯下腰間的琵琶囊,將所有碎片捧在手裏,"天音琵琶,聽我心意!"
    斷弦突然發出清越的鳴響。
    那聲音像一把刀,劈開血霧,劈開藤蔓,劈開所有的絕望。
    士兵們的眼睛亮了,孫勇士重新舉起刀,白璃咬著牙扯斷腰間的銀鈴去砸血藤,連劉將軍都吼道:"都給老子挺住!
    沈姑娘的琴音在,咱們就輸不了!"
    雲無咎的臉色終於變了。
    他瘋狂地結印,可血藤的生長速度明顯慢了下來。
    沈清歡乘勝追擊,指尖在碎片上翻飛,琴音越來越急,越來越響,像千軍萬馬踏過草原,像黃河之水衝破龍門。
    就在這時,雲無咎突然發出一聲尖叫。
    他的胸口滲出黑血,刺青的陣圖開始剝落,露出下麵猙獰的傷疤。
    他踉蹌著後退,撞在身後的斷牆上,卻突然伸手入懷,摸出半塊染血的玉牌。
    "既然如此......"他的聲音突然變得陰惻惻的,"那就讓你們看看,什麽才是真正的——"
    "轟!"
    一聲巨響打斷了他的話。
    沈清歡抬頭,正看見一團幽黑的光從玉牌裏冒出來,瞬間凝成一麵半透明的護盾,將雲無咎護在中央。
    那護盾上流轉著青黑紋路,和之前的陣圖如出一轍,連沈清歡的琴音撞上去,都像石沉大海,沒了聲息。
    "這是......"她的指尖在顫抖。
    雲無咎抹去嘴角的血,笑容裏帶著孤注一擲的瘋狂:"這是蕭太後給我的"九幽冥火盾",能擋千軍萬箭,能消百音千法——沈清歡,你不是要贏麽?
    來啊!
    有本事就破了這麵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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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清歡望著那麵泛著幽光的護盾,隻覺得喉嚨發緊。
    她的琴音還在繼續,可撞在護盾上連漣漪都激不起來。
    白璃的銀鈴、孫勇士的刀、劉將軍的槍,所有攻擊都被彈了回來,砸在自己人身上。
    "清歡姐......"白璃的聲音帶著哭腔,她的繡針紮在護盾上,隻留下一個淺淺的印子。
    司墨握住她的手:"別急,我們還有——"
    "咚!"
    一聲悶響。
    沈清歡轉頭,看見秦侍衛倒在地上,胸口插著一支淬毒的弩箭。
    他的手指還指著雲無咎的方向,張了張嘴,卻沒說出話來。
    雲無咎的笑聲再次響起,比之前更刺耳:"沈清歡,你的聯盟要完了——而我,才剛剛開始!"
    沈清歡望著那麵堅不可摧的護盾,隻覺得心跳得快要炸開。
    她的琴音逐漸弱了下來,指尖沁出的血滴在琵琶碎片上,暈開一片暗紅。
    東邊的天空已經大亮,可她卻覺得眼前越來越暗。
    雲無咎的聲音像毒蛇般鑽進她耳朵:"放棄吧,你贏不了的......"
    "不。"沈清歡突然抬頭。
    她望著司墨染血的鎧甲,望著白璃染血的繡針,望著孫勇士染血的刀,突然笑了,"我還沒輸。"
    她的指尖重重掃過琵琶碎片。
    斷弦發出最後的尖嘯,像一把刀,直刺向那麵幽黑的護盾——
    可護盾紋絲不動。
    沈清歡的手指垂了下來。
    她望著那麵護盾,隻覺得喉嚨發甜。
    血沫濺在琵琶碎片上,開出一朵妖異的花。
    雲無咎的笑聲還在繼續,可沈清歡聽不清了。
    她的視線逐漸模糊,卻清晰地看見護盾上的青黑紋路——那紋路,和蕭太後鬢間的步搖墜子,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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