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絕境反擊破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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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歡是被一陣溫熱的血珠砸醒的。
那血珠順著她的額角滑進眼窩,鹹腥得刺疼,她猛地嗆咳一聲,睫毛顫了顫。
入目是司墨緊繃的下頜線,他半跪著將她護在身後,玄色鎧甲裂開道猙獰的口子,暗紅血漬正從頸側的傷口裏滲出來,滴在她沾著泥汙的手背上。
"清歡?"司墨的聲音發顫,沾血的指尖輕輕碰了碰她的臉,"醒了?"
她張了張嘴,喉嚨像被燒紅的鐵簽子戳過,隻能發出氣音:"疼。"
"我知道。"司墨將她打橫抱起,後背抵著廊柱,指腹抹掉她嘴角的血,"白璃在調傷藥,蔡工匠的烙鐵快熔了,孫勇士他們......"他突然頓住,喉結滾動兩下,"都在等你。"
沈清歡順著他的目光望過去。
白璃跪坐在三步外的青石板上,繡繃早不知丟到哪裏去了,素白袖口沾著黑血,正用碎瓷片刮著藥罐裏的金瘡藥,每刮一下就抬頭看她一眼,眼底的焦急像要燒穿人。
蔡工匠舉著燒得通紅的烙鐵,在光核前急得直跺腳,火星子濺在他粗布短打上,燒出好幾個洞。
孫勇士和盧士兵背靠背站著,長槍上的血滴成串往下落,卻還在朝她咧嘴笑,露出染血的牙齒。
"傻樣。"沈清歡突然笑了,疼得吸氣,"都圍過來做什麽?
雲無咎的觸須要戳後心了。"
"觸須早被砍了。"司墨低頭替她理亂發,聲音輕得像怕碰碎什麽,"秦侍衛說那光團有古怪,雲無咎的動作比剛才慢了半拍。"
這句話像根銀針,猛地紮醒了沈清歡混沌的腦子。
她掙紮著要下地,司墨剛鬆手,她就踉蹌兩步扶住廊柱,指甲縫裏的血又滲出來,在柱身上洇出朵小紅花。
"秦侍衛!"她揚聲喚人,聲音還是啞的,卻帶著慣有的清淩淩的脆,"你方才說雲無咎的動作不自然?"
秦侍衛正站在簷角觀察戰局,聞言轉身抱拳:"回沈娘子,那光團亮起來時,雲無咎的經脈鼓得像要爆,左手抬舉時總比右手慢半息——像是被什麽力量牽製住了。"
沈清歡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的琵琶囊。
那是白璃用三個月繡成的,金線繡的鳳凰尾羽還泛著光。
她突然想起前日在樂坊藏書閣翻到的《星象異聞錄》,裏麵記著:"凡借天地之力者,必受其縛。"
"光團在給他輸力,也在鎖他的筋脈。"她眼睛亮起來,血汙的臉泛著病態的紅,"劉將軍!
王侍衛!"
劉將軍正揮著斬馬刀劈斷兩根觸須,聞聲轉頭:"沈娘子請講!"
"帶精銳正麵佯攻,專挑他左手邊的破綻!"沈清歡扯下腰間的銀鈴甩給王侍衛,"鈴響為號,退三步!"
王侍衛接住銀鈴,鎧甲相撞的聲音裏混著粗啞的應和。
她又轉向白璃,後者已經捧著藥罐擠過來,藥香混著血腥氣直往鼻子裏鑽。
沈清歡握住她的手,在她掌心寫:"帶孫勇士繞到光團後麵,找符文。"
白璃的手指在她掌心跳了跳,重重回握。
沈清歡知道,這個啞女雖不能言,卻能把長安所有繡坊的花樣倒背如流——而光團的符文,必然像繡樣般有規律。
"蔡叔。"她又看向老工匠,"等白璃動手,您就把烙鐵往符文最密的地方砸。"
蔡工匠把烙鐵在掌心顛了顛,笑得露出缺牙:"好嘞!
當年給皇宮打鎏金瓦當,老子專挑紋路最細的地方下錘!"
司墨突然按住她的肩:"你呢?"
沈清歡抬頭,看見他頸側的傷口還在滲血,像朵開敗的紅梅。
她解下琵琶囊,檀香木的琴身貼著掌心,燙得驚人。"我彈《裂雲曲》。"她把藥罐塞給司墨,"這曲子能震散音律,當年我娘用它破過三十人合彈的《鎖魂引》。"
司墨的手指扣住她手腕,指腹蹭過她裂了的指甲:"代價呢?"
她知道他問的是"天音琵琶"的消耗。
三個月的月信,換今日的生機——可若今日輸了,哪裏還有明日?
"司墨。"她踮腳吻了吻他染血的唇角,"當年你翻過高牆給我送蜜餞時,可問過代價?"
司墨的喉結動了動,最終隻是替她理了理琵琶弦,低笑一聲:"好。"
戰局在沈清歡撥動第一根弦時徹底翻轉。
劉將軍的斬馬刀裹著風聲劈向雲無咎左肩,王侍衛的銀鈴"叮"地一響,三十個精銳同時後退三步——雲無咎的左手果然慢了半拍,觸須擦著劉將軍的鎧甲掃過,在青石板上犁出深溝。
"好!"孫勇士吼了一嗓子,帶著盧士兵從東側抄過去。
白璃跟在他身後,繡鞋尖踢著碎石,目光像針一樣紮在光團上。
沈清歡的琵琶聲陡然拔高,第二根弦震顫如雷,雲無咎的觸須突然軟了半截,像被抽了筋骨的蛇。
"在底下!"白璃突然抬手比劃,指尖點向光團底部。
孫勇士的長槍"當"地戳過去,火星子濺起半人高——光團底部密密麻麻爬著金色符文,像群活過來的小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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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工匠的烙鐵終於砸了下去。
"嗤——"
金鐵相擊的銳響混著琵琶的裂帛之音,光團猛地晃了晃,符文開始閃爍不定。
沈清歡的手指在弦上翻飛,第三根弦崩斷時,她嚐到了喉頭的甜腥——是血,但比那年上元節的蜜餞更甜,甜得她眼眶發熱。
"快!"她對著白璃喊,"砸中間那個!"
白璃抄起孫勇士的長槍,槍頭對準最大的符文。
沈清歡的琵琶聲突然轉柔,像春風化雪,雲無咎的觸須竟跟著晃了晃——那是"天音琵琶"的預知在起作用,她看清了他下一刻的動作。
"叮!"
長槍頭精準戳進符文中心,光團"轟"地炸出刺目金光。
沈清歡眯起眼,看見雲無咎的臉在光中扭曲,他的左袖被燒出個洞,露出底下青黑的經脈——那是被光團力量反噬的痕跡。
"成了!"蔡工匠舉著冒煙的烙鐵大笑,"這光團要碎——"
他的話被一聲怒吼截斷。
雲無咎突然仰天長嘯,周身的黑暗力量像活過來的黑霧,瞬間裹住了光團。
他的眼睛變成幽藍,嘴角咧到耳根,露出森白的牙:"你們以為破了光團就能贏?"他的聲音像兩塊磨盤相擦,"孤的力量,是蕭太後給的!
是這天下最......"
"住口!"沈清歡的琵琶弦全部崩斷,她抓起斷弦就甩過去,"蕭太後的棋,我早該掀了!"
斷弦擦著雲無咎的臉飛過,在他臉上劃出血痕。
但下一刻,黑霧裹著他衝向白璃和孫勇士——他們正背靠背站在光團前,長槍上還沾著符文的金粉。
"白璃!"沈清歡踉蹌著要衝過去,卻被司墨死死抱住。
"清歡!"司墨的聲音帶著後怕,"你現在過去就是送死!"
她看著白璃舉起長槍,槍杆在黑霧裏發出咯吱的響聲;看著孫勇士把盧士兵護在身後,後背的鎧甲被抓出五道血痕;看著光團的裂痕正在慢慢愈合,金粉重新爬回符文......
"司墨。"她的指甲掐進他手背,"你說過要護我周全。"
"我護。"司墨將她按進懷裏,下巴抵著她發頂,"但現在,我要護的是整個長安。"
沈清歡望著陷入困境的白璃和孫勇士,耳中是他們模糊的喊殺聲,是雲無咎的獰笑,是光團重新亮起的嗡鳴。
她的手指無意識地摳住琵琶的斷弦,血珠順著弦線滴在地上,開出一串小紅花。
月亮還掛在天上,淡淡的,像團霧。
但她能看見,霧後麵藏著的月亮,正在慢慢變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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