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冰火音韻定勝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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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暮色像被潑了墨的綢子,沉甸甸壓在青瓦飛簷上。
    沈清歡剛跨出殿門半步,後頸突然竄起灼痛——那縷順著裙角攀爬的黑焰已燒到腰間,焦糊味混著皮肉炙烤的腥氣鑽進鼻腔。
    她猛地旋身,這才發現整座偏殿外竟被黑焰圍成了火圈,司墨、白璃、王侍衛等人全被困在圈內,衣物冒起星星點點的青煙,連司墨腰間的虎符都在發燙。
    "清歡!"司墨反手抽劍劈向身側火焰,卻見黑焰遇刃不熄,反而順著劍鋒舔上他手背。
    他眉峰緊擰,卻強壓著痛意衝她喊:"這火有古怪!"
    白璃蹲在雲無咎原先躺著的位置,繡帕早被燒得隻剩半截,正用染血的指尖在地上劃拉——她剛在泥裏寫了個"陰"字,火星便劈啪炸起,將字跡灼成灰燼。
    沈清歡咬著牙湊近,瞥見白璃腕間紅繩上掛著半塊碎玉,那是前日她替啞女從當鋪贖來的舊物,此刻正泛著幽藍微光,與黑焰的陰紫形成對峙。
    "陰火。"沈清歡突然開口。
    她抱著琵琶後退兩步,讓琴身擋在腹前——方才被黑焰舔過的裙角已燒出個焦洞,可貼著琵琶的肌膚卻傳來絲絲涼意。
    她想起方才雲無咎指甲縫裏鑽出的黑焰,想起黑煙中那聲熟悉的尖笑,喉間泛起腥甜:"是蕭太後的厭勝術。"
    王侍衛抹了把額角的汗,刀鞘重重砸在地上:"管他什麽術,先突圍再說!"話音未落,他的鎧甲肩甲"哢"地裂開道縫——黑焰不知何時鑽進甲片縫隙,正蠶食著精鐵。
    孫勇士的皮盾也在冒煙,他悶哼著將盾牌砸向左側火勢較淡處,火星四濺間,竟真砸出個半人高的缺口。
    沈清歡瞳孔微縮。
    她注意到黑焰雖燒得凶,卻並非密不透風——火焰流動的軌跡裏,每隔三步便有個暗紫色的漩渦,像極了棋局裏的氣眼。
    她握緊琵琶弦軸,指腹觸到冰玉雕刻的弦鈕,突然福至心靈:"司墨!
    王侍衛!
    孫兄弟!"她提高聲音,"看火焰裏的紫渦!
    那是薄弱點!"
    司墨的劍在掌心轉了個花,劍尖精準刺向右側最近的紫渦。
    黑焰被挑開瞬間,他看清漩渦中心竟裹著半枚褪色的鳳紋銅鈴——正是蕭太後常掛在車輦上的驅邪物。"是法器!"他大喝一聲,劍柄重重砸向銅鈴,"碎!"
    王侍衛的刀緊跟著劈向左側漩渦,孫勇士舉著燒得發紅的盾牌猛撞中間那處。
    三人默契配合,紫渦被砸得東倒西歪。
    白璃趁機從懷中掏出繡囊,裏麵裝著她連夜繡的冰蠶紋帕,此刻抖開竟有三尺見方。
    她將帕子拋向空中,繡著的百朵寒梅突然泛起銀光,像撒了把碎冰,將逼近眾人的黑焰壓下三寸。
    秦侍衛的飛針也沒閑著,每根針尾都係著半片梧桐葉,專挑火焰裏若隱若現的細線——那是連接紫渦的邪術脈絡。
    沈清歡退到火圈中心,將琵琶擱在膝上。
    她扯開被燒破的衣袖,露出腕間淡青血管——這是使用"天音琵琶"的代價,可此刻容不得她猶豫。
    指尖掃過琴弦,第一聲顫音便帶著冰碴子,第二聲卻裹著熔金。
    冰火交織的韻律漫開,赤紅與冰藍的光帶從琴弦上竄出,像兩條活物般鑽進黑焰裏。
    黑焰被燙得扭曲,又被冰得嘶嘶作響。
    沈清歡閉著眼,能清晰感知到每縷火焰的情緒——它們在恐懼,在掙紮,在試圖反撲。
    她咬著唇加大力度,琴弦割得指尖滲血,血珠落在琵琶上,竟開出朵極小的紅梅。"去!"她低喝,最後一個高音破雲而出,冰藍光帶裹著赤紅火焰,像條巨蟒般將整圈黑焰絞成碎片。
    "呼——"眾人同時鬆了口氣。
    司墨兩步跨到沈清歡身邊,握住她還在顫抖的手。
    白璃撲過來替她拍掉裙角餘燼,繡帕上的寒梅已褪成灰白,顯然耗盡了靈力。
    王侍衛踢開腳邊最後半枚銅鈴,那鈴鐺在地上滾了兩圈,"當啷"一聲裂成兩半,露出裏麵塞著的嬰兒胎發——果然是厭勝之物。
    可就在眾人以為脫險時,變故突生。
    "嗤啦"一聲,原本躺著雲無咎的地方騰起黑煙。
    那道身影從煙裏跌撞著撲出來,原本蒼白的臉此刻泛著青灰,眼白全成了烏色,連指尖都開始透明,像要融化在空氣裏。
    他喉嚨裏發出咯咯的聲響,不知是笑還是哭,踉蹌著朝沈清歡的方向伸出手。
    "清歡..."他的聲音像破了洞的風箱,"你贏不了...太後她..."
    沈清歡被司墨護在身後,卻仍能看見雲無咎指尖凝著團更濃的黑焰。
    那火焰比之前的更陰更毒,連空氣都被灼得扭曲。
    她握緊琵琶,指腹觸到琴弦的瞬間,突然發現雲無咎的影子裏還藏著道模糊的身影——是蕭太後的鳳紋金步搖,正隨著他的動作若隱若現。
    "小心!"司墨的劍已出鞘,可雲無咎的速度快得反常,竟在眨眼間掠過三步距離。
    沈清歡甚至能看清他眼底的瘋狂,那是被邪術侵蝕至靈魂的癲狂。
    她咬咬牙,正要撥動琴弦,卻見雲無咎的手在離她麵門三寸處頓住——他的身體正在消散,從腳尖開始,像被風吹散的灰。
    "沈清歡..."他最後一聲低喚混著風,"下一次...我不會留手..."
    話音未落,整個人徹底化為黑煙。
    風卷著那縷煙往宮城方向去了,隻餘下地上半枚殘缺的玉牌,刻著個模糊的"蕭"字。
    沈清歡攥緊琵琶,掌心的血滲進琴紋裏。
    她望著雲無咎消失的方向,後頸的寒毛根根豎起——這場由蕭太後布了十年的局,才剛剛掀開最危險的那層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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