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音鏈鎖身困魔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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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園的桃花被夜風吹得簌簌落,瓣瓣粉白落在雲無咎青灰色的衣襟上,倒像是替他蓋了層薄被。
沈清歡蹲在桃樹下,指尖還沾著他額角未幹的血,那血涼得像冰,順著指縫滲進她腕間的傷口——那是方才替司墨擋刀時留下的,此刻被寒意一激,疼得她指尖發顫。
"清歡。"司墨的手掌覆上她後頸,隔著幾層單衣,仍能摸到他掌心的溫度,"退開些。"
話音未落,雲無咎胸口突然迸出一道幽藍光芒。
那光像活物般竄上他的指尖,又順著他攥著玉牌的手爬向半空,眨眼間在眾人頭頂凝成一張蛛網似的光網。
沈清歡被那光刺得眯起眼,忽覺後頸寒毛倒豎——這氣息,和三日前襲擊樂坊的邪風一模一樣!
"小心!"秦侍衛抽出腰間短刀,刀身剛出鞘便"當啷"墜地。
那光網裹著腥風壓下來,王侍衛的劍穗被卷得獵獵作響,孫勇士的牛皮護腕竟生生裂開道縫。
白璃被吹得踉蹌兩步,繡帕從袖中飛出,在空中打了個轉,又被風卷著拍在雲無咎胸口。
"是陰煞之氣!"沈清歡扶著桃樹站起,額角滲出冷汗。
她昨日替老道士療傷時見過這種氣——那是被邪術鎮壓的怨氣,積了十年二十年才養得這般凶戾。
可雲無咎分明已經斷氣,怎會......她盯著他攥緊的玉牌,突然想起蕭太後書房裏那本《厭勝要術》,上麵記著"以血飼怨,死身作引"的邪法。
司墨已經擋在她身前,玄鐵鎧甲在幽光裏泛著冷意:"我護著你,你想辦法。"
沈清歡咬了咬舌尖,痛意讓她神智更清。
她盯著那光網的波動,發現每當藍光掠過雲無咎心髒位置時,他的手指會微微抽搐——原來這股力量雖強,卻要借他的屍身做媒介,每釋放一分,都要受限於屍身的僵化。
"司墨,王侍衛,孫勇士!"她提高聲音,"你們三人分三個方向靠近,引開怨氣的注意力。
白璃,你用繡品纏住他的腳踝;秦侍衛,暗器打他左肩——那是邪術的命門!"
白璃立刻點頭,指尖快速比劃:我帶了金線繡的百毒不侵帕子!
秦侍衛也握緊了袖中淬過朱砂的透骨釘——老道士說過,陰煞最怕陽火。
司墨轉身時,鎧甲擦過她手背:"你呢?"
"我用天音琵琶。"沈清歡從懷中摸出那枚月牙形的玉扳指,輕輕一叩,藏在桃樹下的琵琶"錚"地彈出一聲。
這是她前日讓白璃用密線縫在樹根的,就怕樂坊再遭變故。
眾人迅速散開。
司墨的玄鐵劍挑開左側光網,王侍衛的軟劍纏住右邊的藍光,孫勇士更狠,直接揮著銅錘砸向雲無咎腳邊的青石板——碎石飛濺,倒真引得分散了幾縷怨氣。
白璃貓著腰繞到樹後,金線帕子精準地纏住雲無咎的腳踝,那帕子浸過雄黃酒,怨氣沾到立刻發出"滋滋"的聲響。
秦侍衛的透骨釘破空而來,正紮在雲無咎左肩,幽光猛地暗了一瞬。
機會!
沈清歡指尖按上琵琶弦,第一聲"宮"音震得桃枝亂顫。
她閉著眼,順著怨氣的波動調整音調——低音沉如磐石,中音韌似藤條,高音利若刀鋒。
音波在半空凝成半透明的鎖鏈,泛著暖金的光,正是天音琵琶最耗心力的"千絲縛"。
第一根音鏈纏上雲無咎的手腕時,他的手指突然鬆開,玉牌"啪"地掉在地上。
沈清歡趁機加力,第二根鎖他的腰,第三根繞住他的脖頸。
可就在音鏈即將收緊的刹那,雲無咎的眼突然睜開了!
那是雙沒有眼白的眼睛,漆黑如墨,卻泛著詭異的紅芒。
他的喉間發出非人的嘶吼,原本僵硬的身體竟緩緩坐起,音鏈被他掙得嗡嗡作響。
沈清歡隻覺心口一悶,喉頭泛起腥甜——千絲縛是心音所化,他每掙一下,都像有人拿錐子紮她的心。
"清歡!"司墨的劍砍在音鏈上,不是要斷鏈,而是借劍氣替她穩住音波。
王侍衛和孫勇士也不再引怨,轉而用兵器去壓雲無咎的肩膀。
白璃的金線帕子被掙斷了三根線,她咬著唇又拋出一方繡著金蟾的帕子——那是她連夜繡的,針腳裏藏著老道士給的符灰。
音鏈終於全部纏上雲無咎。
他的身體被勒出深深的紅痕,可那紅痕裏滲出的不是血,而是幽藍的怨氣。
沈清歡拚盡全力撥動最後一根弦,音鏈"哢"地收緊,將他死死按回青石板上。
"成了?"秦侍衛抹了把汗。
話音未落,雲無咎的胸口突然爆出更濃烈的幽光。
他的十指深深掐進青石板,碎石飛濺中,音鏈開始劇烈晃動。
沈清歡隻覺琵琶弦勒得指尖生疼,額角的汗滴在弦上,發出破碎的顫音。
她能清晰地感覺到,那些音鏈正在一點點變細,變脆,像被溫水泡過的棉線,隨時可能斷開。
司墨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將一顆藥丸塞進她嘴裏:"這是老道士給的補心丹,含著。"他的掌心還沾著方才替她擋怨時留下的灼痕,"我知道你不想停,但別撐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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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歡含著藥丸,甜苦的藥汁漫開。
她望著雲無咎逐漸掙直的脖頸,望著他眼尾裂開的血口,突然想起他第一次教她調琴時的模樣——那時他穿著月白長衫,指尖沾著琴灰,說"清歡的音裏有股子韌勁兒,像春草,壓不垮"。
可現在,這株春草要壓的,是他的怨氣。
音鏈又晃了晃,有幾根已經出現了裂紋。
沈清歡咬著牙,將最後一絲心力注入琵琶。
她能聽見自己心跳如擂鼓,能聽見司墨在她耳邊低咒,能聽見白璃用帕子捂住嘴的抽噎。
就在這時,雲無咎突然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嘶吼。
那聲音裏有十年的恨,有滅門的痛,有被蕭太後利用的不甘,還有......一絲解脫的釋然。
音鏈劇烈地震顫起來,仿佛下一秒就要崩斷。
沈清歡望著那些晃動的音鏈,喉間的腥甜終於湧了出來。
她抹了把嘴角的血,抬頭看向司墨。
他的鎧甲上全是裂痕,眼底是化不開的擔憂。
白璃的繡帕掉在地上,金線在幽光裏泛著暗金。
秦侍衛的透骨釘全紮在雲無咎周圍,像一圈血色的花。
而雲無咎的手,正緩緩抬向那圈音鏈。
沈清歡突然笑了。
她想起三日前吞毒丸時,司墨紅著眼說"傻姑娘";想起白璃在她昏迷時守了三天三夜,繡帕上全是血印;想起雲無咎最後望著她時,眼底那抹她當時沒看懂的溫柔。
或許有些債,總得有人來還。
她閉上眼睛,將最後一縷心音注入琵琶。
音鏈發出清脆的鳴響,比之前更亮,更韌。
可她知道,這是強弩之末。
雲無咎的指尖,已經觸到了音鏈。
沈清歡睜開眼,看見司墨在朝她跑來,看見白璃在拚命比劃"小心",看見秦侍衛又摸出了最後一枚透骨釘。
她望著劇烈晃動的音鏈,心中突然浮起一個念頭——
這鏈,還能撐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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