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音爆震蕩碎魔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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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歡的指甲幾乎要掐進掌心。
她望著那團裹著黑珠的邪風,聽著風中那些女人的尖笑漸成嗚咽——方才一輪音波雖逼退邪風半尺,卻像在泥沼裏推巨石,剛挪動寸許便被更沉的力道拽了回去。
司墨的玄鐵劍垂在身側,劍脊上凝著層薄霜,那是方才用內力震碎邪風中冰刃時留下的痕跡。
他抬眼望來,眉峰緊擰如刀刻,唇角還沾著未擦淨的血漬——定是方才替她擋了道暗箭。
白璃被秦侍衛護在廊柱後,繡著並蒂蓮的帕子攥得發皺,見她望來,立刻用指尖在掌心快速比劃:清歡,我在。
王侍衛的佩刀豁了個口,正用袖口擦著刀刃上黏膩的黑血;孫勇士的護心鏡裂了道縫,粗重的喘息聲幾乎蓋過了邪風的尖嘯。
眾人的影子在幽綠光芒裏縮成模糊的團,像被抽幹了精氣神的紙人。
"不能再拖。"沈清歡咬破舌尖,腥甜漫開,神智陡然一清。
她垂眸看向膝頭的天音琵琶,檀木琴身上的血珠還未凝固,順著弦槽蜿蜒成細流,滴在青石板上洇開暗紅的花。
前晚井底摸到的那截琵琶弦突然在記憶裏發燙,刻著的"以血為引,以命為棋"八個小字,此刻正隨著心跳一下下撞著她的太陽穴。
她的指尖撫過琴弦,突然感覺到細微的震顫——不是琵琶本身的共鳴,而是與邪風頻率共振的嗡鳴。
沈清歡瞳孔微縮,抬眼死死盯住邪風中心的黑珠。
那珠子轉得更快了,每轉一圈,邪風便膨脹一分,那些女人的臉便清晰一分,連眼角的淚痣、嘴角的疤痕都看得真真切切——分明是樂坊裏那些被蕭太後折磨致死的姑娘。
"司墨!"她突然出聲,聲音不大,卻像碎玉擊石般清亮。
司墨立刻抬頭,玄鐵劍"嗡"地一聲震鳴,他聽懂了這聲呼喚裏的戰意。"王侍衛、孫勇士,你們繞到邪風左右兩側。"沈清歡的手指在琴弦上輕點,"用兵器震出與邪風相反的頻率——它轉得快,你們便慢;它急,你們便緩。"
王侍衛抹了把臉上的汗,刀尖重重磕在地上:"姑娘說怎麽幹,某就怎麽幹!"孫勇士扯下裂開的護心鏡,露出精壯的胸膛:"某這杆長槍,震碎過城牆磚!"
"白璃。"沈清歡轉向廊柱後的啞女,目光軟了軟,"秦大哥護著你,若有變故......"白璃猛地搖頭,手指在胸前快速劃動,沈清歡看懂了那手勢:我信你,我幫你。
她從懷裏摸出個繡著鸞鳳的香包,用力拋向沈清歡——那是用染過朱砂的金線繡的,能鎮邪祟。
沈清歡接住香包,係在琵琶弦上。
香包上的鸞鳳在幽綠裏泛著暖紅,像一點不肯熄滅的燈。
她深吸一口氣,指尖按住琵琶的相位,指甲縫裏的血珠滲出來,在檀木上洇出半朵紅梅。
"起!"
司墨的玄鐵劍率先揚起。
他足尖點地躍上屋簷,揮劍的弧度與邪風旋轉方向截然相反,劍風帶起的氣浪裹著霜花,與邪風撞出"嗤啦"的爆響。
王侍衛的刀橫在身側,刀身震顫如活物,每震顫一次,便有一道白光斬入邪風;孫勇士的長槍杵在地上,槍頭嗡鳴,震得地麵石屑紛飛,竟在邪風下方犁出個淺坑。
沈清歡的手指在琴弦上飛掠。
她能感覺到天音琵琶在共鳴——司墨的劍霜、王侍衛的刀光、孫勇士的槍鳴,都化作細微的震動順著空氣鑽進琴弦。
她調整著按弦的力道,讓琵琶的音波與三人的震動頻率完美重疊。
先是商調的清越,接著是角調的激越,最後是宮調的厚重,三種音律在半空絞成金色的漩渦。
"破!"
最後一個高音從琴弦上迸裂而出。
沈清歡隻覺喉頭一甜,血沫混著琴音噴在琵琶上,將那朵紅梅染得更豔。
金色音波如實質般撞向邪風中心的黑珠,與珠子旋轉時帶起的幽綠氣勁撞在一起,發出類似瓷器碎裂的脆響。
黑珠的裂痕瞬間蔓延成蛛網。
那些被困在邪風裏的女子麵容突然變得清晰,她們張著嘴,卻不再重複"你護不住"的咒言,而是齊聲喊著:"清歡,動手!"沈清歡望著她們眼裏的決絕,突然想起前晚井底摸到的那截弦——那是當年母親被蕭太後逼死時,用最後一口氣割斷的琵琶弦,弦上的血,原是母親的血。
"以血為引,以命為棋。"她低吟一聲,指尖深深掐進琴弦。
鮮血順著琴弦飆射而出,在半空凝成血色箭簇,"焚盡千骨!"
血色箭簇精準刺入黑珠的裂痕。
黑珠先是劇烈震顫,接著"轟"地炸開!
幽綠光芒如被戳破的氣泡,"嘶嘶"作響著消散;那些女子的麵容化作點點熒光,飄向天際,最後一縷熒光掠過沈清歡的眉梢,輕輕一吻。
邪風失去了依托,像被抽走了筋骨的惡獸,"呼"地散作一團黑霧,眨眼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成了?"王侍衛抹了把汗,刀"當啷"掉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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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勇士一屁股坐在坑邊,扯著嗓子笑:"奶奶的,老子就說這黑疙瘩不經揍!"司墨從屋簷躍下,玄鐵劍入鞘時,劍穗上的霜花簌簌落了沈清歡滿肩。
白璃掙脫秦侍衛的手,跌跌撞撞跑過來。
她攥住沈清歡染血的手,眼淚大顆大顆砸在兩人交握的指節上。
沈清歡剛要開口安慰,突然聽見身後傳來一聲悶吼。
那聲音像野獸瀕死的嗚咽,又像惡鬼從地獄裏掙出的嘶嚎。
眾人猛地轉身。
雲無咎站在原先的位置,卻像換了個人。
他素白的衣袍裂成碎片,露出胸膛上猙獰的傷疤——那是用黑狗血混著符咒烙的,每道傷疤裏都滲出幽綠的膿水。
他的雙眼泛著詭異的紅光,嘴角咧到耳根,露出白森森的牙:"沈清歡......你以為毀了魔珠就能贏?"
他的指尖突然長出寸許長的黑甲,虛空一抓,地麵的青石板"哢"地裂開蛛網紋。
沈清歡望著他周身翻湧的黑霧,突然想起蕭太後密室裏那卷禁術——"借怨魂血祭,可令活人化鬼將"。
原來雲無咎早就是蕭太後養在樂坊的活祭品,那些被折磨死的樂女,全成了他的血食。
黑霧越聚越濃,竟在雲無咎背後凝成半透明的鬼影。
那鬼影穿著鳳袍,麵容與蕭太後有七分相似——是蕭太後的亡母,當年被先皇賜死的廢後!
沈清歡的後頸起了層雞皮疙瘩。
她能感覺到空氣裏的靈力在瘋狂湧動,像是暴雨前壓得人喘不過氣的悶。
司墨將她往身後一帶,玄鐵劍再次出鞘,劍鳴裏帶著幾分肅殺;王侍衛重新抄起刀,刀身映著雲無咎的紅瞳,泛著冷光;孫勇士握緊長槍,指節捏得發白;白璃攥著她的手,指甲幾乎要掐進她肉裏。
雲無咎的笑聲越來越尖利,混著廢後的嗚咽,像無數根細針紮著眾人的耳膜。
他的黑甲指尖緩緩抬起,對準沈清歡的咽喉:"太後說......要你死無全屍。"
沈清歡望著他身後翻湧的黑霧,突然想起母親臨終前塞給她的那方帕子。
帕子最裏層縫著顆朱紅藥丸,是用天山雪蟾的毒腺煉的,能短時間提升功力,卻會折損三年陽壽。
她的手悄悄摸向腰間的錦囊。
可還沒等她摸到藥丸,雲無咎周身的黑霧突然暴漲!
那黑霧像有生命般凝成巨手,朝著眾人當頭壓下。
沈清歡聽見白璃的抽氣聲,司墨的低喝聲,王侍衛和孫勇士的悶哼聲,混著黑霧逼近時"呼呼"的風聲,在她耳邊炸成一片。
她望著那隻遮天蔽日的黑霧巨手,突然想起前晚井底的刻字最後一句:"破局者,當焚盡千骨。"
千骨......
是那些死在蕭太後手下的樂女的骨,是雲無咎被抽幹的生骨,是她自己這條命。
沈清歡的手指扣緊琵琶弦。
她望著司墨繃緊的後背,白璃泛白的指節,突然笑了。
"來啊。"她輕聲說,聲音被黑霧的轟鳴蓋過,卻像一把淬了火的刀,"我接著。"
雲無咎的紅瞳裏閃過一絲慌亂。
他似乎察覺到了什麽,黑甲指尖微微發顫。
可不等他反應,黑霧巨手已經壓到眾人頭頂。
沈清歡望著那團翻湧的黑霧,突然覺得有什麽東西在她體內蘇醒。
那是天音琵琶的力量,是母親用命護下的琴魂,是那些死去的樂女托付的執念。
它們順著她的血脈往上湧,在喉頭聚成一團火。
她張開嘴,唱了起來。
不是任何樂譜上的調子,是母親哄她睡覺時哼的搖籃曲,是樂坊裏姐妹們縫繡時哼的小曲,是那些被蕭太後碾碎的、最鮮活的、最熱烈的、最不肯熄滅的聲音。
黑霧巨手在歌聲裏頓了頓。
雲無咎的紅瞳閃過迷茫。
沈清歡的眼淚掉在琵琶上,混著未幹的血,綻開大朵大朵的花。
她望著頭頂的黑霧,突然想起白璃今天早上給她梳頭發時說的話——用手語,很慢,很認真:清歡,你笑起來的時候,像春天的太陽。
她笑了。
黑霧巨手在她的笑聲裏開始崩解。
可就在這時——
雲無咎突然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尖叫。
他的身體開始膨脹,皮膚下凸起根根青黑的血管,像是無數條蛇在皮下遊走。
黑霧以他為中心瘋狂旋轉,竟形成一個巨大的漩渦,連地麵的青石板都被卷了起來,劈頭蓋臉砸向眾人。
沈清歡被司墨護在懷裏,玄鐵劍在頭頂織成密網,擋下亂飛的碎石。
她望著雲無咎扭曲的麵容,突然意識到——這才是真正的殺招。
蕭太後養了他二十年,不是為了讓他當樂坊總管,是為了今天,讓他化作最鋒利的刀,捅進所有阻礙她的人心髒裏。
黑霧漩渦越轉越快,連空氣都發出刺耳的尖嘯。
司墨的劍網出現了裂痕,王侍衛的刀被碎石砸出凹痕,孫勇士的長槍斷成兩截,白璃的繡帕被卷上半空,像片脆弱的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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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歡望著那團幾乎要吞噬一切的黑霧,突然想起井底琵琶弦上的刻字。
她摸出懷裏的朱紅藥丸,仰頭吞了下去。
熱流從喉嚨燒到四肢百骸。
她能聽見自己的骨骼在"哢哢"作響,能看見天音琵琶的琴弦在自動震顫,能感覺到那些死去的樂女的聲音在她耳邊回響:清歡,別怕,我們在。
她推開司墨,踉蹌著站起身。
天音琵琶在她懷裏發燙,像是要與她的血肉融為一體。
她的手指按上琴弦,這次沒有血珠滲出——她的血,已經被藥丸的熱力燒得沸騰。
"嗡——"
琴弦發出一聲長鳴,像是龍吟,像是鳳嘯,像是千萬人同時開口,喊出同一個名字:
音波如實質般撞向黑霧漩渦。
沈清歡看見漩渦中心出現了一道裂縫,不大,卻像黎明前的第一縷光。
她的手指在琴弦上翻飛,一個音比一個高,一個音比一個急,像是要把畢生的力氣都揉進琴裏。
黑霧漩渦開始動搖。
雲無咎的尖叫變成了嗚咽,他的身體開始透明,像是被風吹散的霧。
那些被卷上半空的青石板"劈啪"落回地麵,白璃的繡帕飄回她懷裏,王侍衛的刀重新握穩,孫勇士撿起半段長槍,司墨的劍網重新織密。
裂縫越來越大,越來越亮。
沈清歡望著那道裂縫,突然笑了。
她知道,隻要再堅持片刻,就能徹底撕碎這團黑霧,就能讓雲無咎解脫,就能讓那些死去的樂女安息。
雲無咎突然瞪圓了眼睛。
他的手死死掐住自己的脖子,像是有什麽東西在他體內掙紮。
他的嘴裏溢出黑血,卻仍在嘶喊:"太後......太後說過......要你死......"
黑霧漩渦突然再次暴漲,比之前更猛,更凶。
沈清歡的琵琶弦"啪"地斷了一根。
她踉蹌兩步,扶住旁邊的廊柱。
司墨立刻撲過來,將她護在身後,玄鐵劍上的霜花更濃了,幾乎要凝成冰甲。
雲無咎的身體開始崩潰。
他的皮膚一塊塊剝落,露出下麵青黑的肌肉;他的骨頭一根根斷裂,發出"哢嚓哢嚓"的脆響。
可他的紅瞳卻越來越亮,亮得像是要燒穿天際。
沈清歡望著他,突然想起第一次見他時的模樣。
那時他穿著月白長衫,站在樂坊的桃樹下,手裏捧著她摔碎的琵琶,溫聲說:"這琴,我幫你修。"
原來,他早就是困在局裏的棋。
黑霧漩渦的中心,突然浮現出蕭太後的麵容。
那麵容是用黑霧凝成的,卻與真人一般無二,連眼角的淚痣都分毫不差。
她的聲音混著雲無咎的尖叫,在半空炸響:"沈清歡,你以為你贏了?
哀家的局,才剛剛開始!"
沈清歡的手指扣緊斷裂的琴弦。
她能感覺到體力在飛速流逝,藥丸的熱力正在啃噬她的內髒。
可她望著司墨緊繃的後背,白璃擔憂的眼神,突然笑了。
"蕭太後。"她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進每個人的耳朵,"你以為用邪術就能掌控一切?
你錯了。"
她舉起琵琶,斷弦的一端刺進掌心。
鮮血滴在斷弦上,發出"滋啦"的聲響。
"真正的局,從你害死我母親那天起,就已經開始了。"
音波再次炸響。
這次的音波裏,帶著她的血,她的恨,她的不甘,她的執念。
黑霧漩渦出現了密密麻麻的裂痕。
蕭太後的麵容扭曲起來,發出刺耳的尖叫。
雲無咎的身體徹底透明,他的紅瞳裏閃過一絲解脫,然後徹底熄滅。
黑霧漩渦"轟"地散開。
沈清歡眼前一黑,栽進司墨懷裏。
她聽見眾人的歡呼,聽見白璃的抽噎,聽見王侍衛和孫勇士的大笑,卻再也撐不住,緩緩閉上了眼睛。
迷迷糊糊中,她聽見司墨的聲音,帶著從未有過的慌亂:"清歡?
清歡!"
她想應,卻發不出聲。
就在意識即將消散的最後一刻,她看見半空中飄著一顆朱紅藥丸。
那藥丸上刻著個"安"字,是白璃的繡坊新製的,能止血安神。
白璃......
她的嘴角揚起。
然後,徹底陷入黑暗。
不知過了多久,沈清歡被一陣刺痛驚醒。
她睜開眼,看見司墨坐在床邊,握著她的手,眉頭皺得能夾死蒼蠅。
白璃坐在另一邊,正用繡帕擦她掌心的傷口,見她醒了,立刻露出笑容,手指快速比劃: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你知不知道你有多瘋?"司墨的聲音啞得厲害,"吞了那毒丸,折損三年陽壽,值得麽?"
沈清歡想笑,卻牽動了傷口,疼得倒抽冷氣:"若能換樂坊太平,換你平安,莫說三年,三十年又如何?"
司墨的手突然收緊。
他低頭,吻了吻她掌心的傷口,聲音輕得像歎息:"傻姑娘。"
這時,秦侍衛匆匆推門進來:"沈姑娘,雲公子......他走了。"
沈清歡的笑容僵在臉上。
她撐著坐起來,跟著秦侍衛來到後園。
雲無咎的屍體躺在桃樹下,麵容平靜,像是睡著了。
他手裏攥著半塊玉牌,上麵刻著"雲府遺孤"四個字——原來他不是樂坊總管的養子,是當年被蕭太後滅門的雲將軍的獨子。
沈清歡蹲下身,輕輕合上他的眼睛。
"對不起。"她輕聲說,"我沒能救你。"
"不。"身後傳來司墨的聲音,"你讓他解脫了。"
沈清歡抬頭,看見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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