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音訊探尋揭陰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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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清歡被司墨抱在懷裏時,能清晰聞到他衣袍上的血腥氣。
    玄鐵刀的血珠滴在青石板上,發出細碎的"嗒"聲,像極了前日裏她在樂坊後院聽見的更漏。
    "放我下來。"她攥住司墨的手腕,指節泛白。
    喉間那股腥甜壓得她發暈,可雲無咎消失處的青磚縫裏,幾枚淡青色鱗片正泛著幽光——那是她方才用餘光瞥見的,像極了往生門殺手脖頸處的刺青紋路。
    司墨腳步微頓,低頭見她額角冷汗黏著碎發,到底沒反駁,隻將她輕輕放在廊柱旁。
    沈清歡扶著柱子緩了緩,垂眸時正看見自己繡鞋尖沾著半塊暗紅血漬,形狀竟與蕭太後房裏那幅《寒梅圖》的花瓣重疊。
    "清歡?"白璃湊過來,指尖在她掌心快速劃著:"珠子。"
    啞女攤開手掌,黑珠碎片在月光下泛著銀芒,沈清歡湊近聞了聞,瞳孔驟縮——那不是珍珠粉的甜腥,是西域秘藥"千日醉"的味道。
    蕭太後上月生辰,她曾在太後妝匣旁替樂姬調弦,親耳聽見掌事女官說"千日醉需用南海黑珍珠研磨,三日後方能成粉"。
    "王侍衛。"沈清歡抬眼,"勞煩取火折子。"
    王侍衛立刻從腰間摸出火折,"嚓"地擦亮。
    沈清歡將碎片湊到火前,銀芒裏竟透出幾縷金線,組成極小的"蕭"字。
    "是太後的私印。"她聲音發顫。
    前世被休回沈家時,她見過蕭太後賜給長公主的珊瑚釵,釵尾便鑄著這樣的金線暗紋。
    司墨的手"唰"地按上刀柄,玄鐵刀嗡鳴出鞘半寸:"這老婦竟把樂坊當藥爐?"
    "不止。"沈清歡蹲下身,指尖拂過雲無咎消失處的青磚。
    那些被血浸透的縫隙裏,隱約能看見朱砂畫的星圖——角宿、亢宿、氐宿,正是蕭太後最愛的《紫微垣星圖》。
    她上輩子在太後壽宴上彈過《星漢謠》,曾見太後對著星圖批注:"角宿主兵戈,若能引動...",後麵的字被茶漬暈開,她始終沒看清。
    "孫勇士。"她轉頭,"麻煩把這方青磚起開。"
    孫勇士掄起板斧,"當"地一聲劈開青磚。
    底下竟埋著半截青銅管,管身刻著"太樂署"的字樣——那是宮廷樂坊專屬的標記,連她母親留下的舊琵琶撥子上都沒這樣的刻痕。
    "裏麵有東西。"白璃拽了拽她衣袖,指尖點著管口。
    沈清歡湊近一看,管壁內側用金漆寫著極小的字:"八月十五,月上柳梢,寒梅吐蕊時,引天音入甕。"
    "天音?"司墨皺眉,"是你的琵琶?"
    沈清歡攥緊琵琶弦囊,弦囊裏的冰蠶弦突然震動,發出細微的"錚"鳴——這是天音琵琶感知到危險的征兆。
    她抬頭時,正看見白璃指向雲無咎消失的方向,啞女的眼睛亮得驚人,手指在空氣中劃出"梅"字。
    "寒梅吐蕊..."沈清歡喃喃重複,突然想起三日前在蕭太後宮中,她替太後彈《梅花三弄》時,太後望著窗外的老梅樹說:"這梅樹該修枝了,等它再開花...怕是要紅得滴血。"
    "分頭行動。"她突然直起身子,喉間腥甜上湧,卻強行壓了下去。"司墨、王侍衛、孫勇士,順著雲無咎的腳印追。
    他鞋底沾著太樂署的青泥,應該走不遠。
    白璃、秦侍衛,你們留在這兒,把青磚、青銅管、黑珠碎片全收起來,尤其是星圖的位置要記清楚。"
    "你呢?"司墨伸手扶住她搖晃的身子,掌心的溫度透過粗布中衣燙進她心口。
    沈清歡摸出琵琶,冰蠶弦在月光下泛著幽藍:"我用天音探路。
    那首《星漢謠》裏藏著太後的秘密,或許能引出更多線索。"
    司墨的眉峰立刻擰緊:"你上月才用了琵琶預知,這月...會傷身子。"
    "顧不得了。"她扯開弦囊,冰蠶弦"嗡"地繃直,"雲無咎能在密室裏憑空消失,說明他們早有準備。
    若等他們布好局,我們更被動。"
    司墨盯著她泛白的唇,最終隻說了句:"我讓王侍衛留刀給你。"
    王侍衛立刻解下腰間的短刀,刀鞘上還沾著往生門殺手的血:"這刀淬了烏頭汁,見血封喉。"
    沈清歡接過刀別在腰間,手指撫過琵琶弦。
    她深吸一口氣,指尖輕挑,《星漢謠》的第一個音便散了出去——不是清越的宮調,而是用"反調"撥出的低沉商音。
    音波如無形的手,掠過廊角的銅燈、爬滿青苔的石獅子、以及牆根下那叢開得正好的夜合花。
    沈清歡閉著眼睛,感知隨著音波蔓延:東廂房的炭爐裏有殘留的龍涎香,是蕭太後最愛的"九霄環佩";西跨院的井裏飄著血味,應該是往生門處理屍體的地方;而最深處,在雲無咎消失的方向,音波觸到了一層若有若無的屏障,像極了...
    "是絲弦。"她猛地睜眼,"用冰蠶弦結成的音障!
    難怪他能消失,是用絲弦把自己裹進了音障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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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璃突然拽她的衣袖,手指快速在她掌心劃:"梅樹。"
    沈清歡轉頭,正看見後院那株老梅樹的枝椏間,垂著幾根閃著銀光的絲線——正是冰蠶弦。
    她想起母親臨終前說過:"冰蠶弦能引音成障,是前朝樂官用來藏秘典的法子。"
    "原來太後把樂坊當秘庫。"她握緊琵琶,"走,去梅樹底下。"
    秦侍衛立刻護在她身側,白璃則抄起繡繃裏的銀線針——那是她繡活時用的,針尾淬著她自己配的麻藥。
    四人剛走到梅樹下,沈清歡的琵琶弦突然劇烈震動,冰蠶弦上的銀芒幾乎要刺瞎人眼。
    "有人來了。"秦侍衛壓低聲音,手按在腰間的飛釘上。
    沈清歡能聽見急促的腳步聲,從宮牆方向傳來。
    那腳步聲很輕,卻帶著一股陰寒的氣,像極了前世她被休那日,跪在祠堂時聽見的、蕭太後身邊大嬤嬤的腳步聲。
    "退到我身後。"她將琵琶橫在胸前,短刀出鞘三寸。
    月光被雲層遮住的刹那,一道黑影從梅樹後閃了出來。
    沈清歡借著餘光瞥見對方腰間的玉佩——是塊羊脂玉,刻著"長樂"二字,那是蕭太後最寵愛的掌事嬤嬤"長樂"的隨身之物。
    "沈姑娘好興致。"黑影開口,聲音像破了的蕭管,"太後讓老奴請姑娘去暖閣喝盞茶。"
    沈清歡盯著對方臉上的人皮麵具——唇角的痣歪了半分,分明是倉促戴上的。
    她冷笑一聲:"嬤嬤這茶,怕不是摻了千日醉?"
    長樂嬤嬤的手指猛地收緊,腰間的玉佩"哢"地裂開條縫:"姑娘倒是聰明。
    不過...再聰明的棋子,也該知道什麽時候該聽話。"
    話音未落,她袖中飛出三根透骨釘,直取沈清歡咽喉。
    秦侍衛的飛釘幾乎同時射出,"叮"地撞開透骨釘。
    白璃的銀線針則擦著長樂嬤嬤的耳際飛過,紮進她身後的梅樹——針尾的麻藥立刻讓樹皮泛起黑斑。
    "護好白璃!"沈清歡大喝一聲,琵琶弦如蛇信般纏上長樂嬤嬤的手腕。
    冰蠶弦本就鋒利,這一纏竟直接割破了她的人皮麵具。
    底下的臉讓沈清歡倒吸一口冷氣——哪裏是長樂嬤嬤,分明是雲無咎!
    他左臉有道新添的刀傷,正是方才司墨那一刀留下的。
    "好個調虎離山。"沈清歡咬牙,"你裝成嬤嬤,是想引我們去太後那兒?"
    雲無咎的笑像夜風吹過枯井:"清歡,你以為司墨他們追的是我?
    不,他們追的是我的影子。
    真正的我,早就在這兒等你了。"
    他另一隻手突然按在梅樹上,沈清歡聽見"哢"的輕響——是機關啟動的聲音。
    梅樹的枝椏開始搖晃,冰蠶弦結成的音障如潮水般湧來,將四人困在中間。
    "蕭太後要的是天音琵琶。"雲無咎的聲音變得尖銳,"隻要你把琵琶交出來,我保你和白璃平安。
    否則..."
    他的目光掃過白璃,啞女立刻擋在沈清歡身前,手指在空氣中劃出"死"字。
    沈清歡摸向腰間的短刀,卻觸到了弦囊裏的冰蠶弦。
    她突然笑了:"雲無咎,你忘了我母親是前朝樂官?
    冰蠶弦的音障,最怕的就是...反調。"
    她指尖猛撥琵琶,《星漢謠》的反調如驚雷炸響。
    音波撞在音障上,冰蠶弦發出哀鳴,竟開始一根接一根地斷裂。
    雲無咎的臉色瞬間慘白,他轉身想逃,卻被秦侍衛的飛釘釘住了腳踝。
    "清歡!"
    熟悉的聲音從宮牆方向傳來。
    司墨提著玄鐵刀衝進來,刀上的血還在往下滴。
    王侍衛和孫勇士跟在他身後,押著兩個被捆成粽子的往生門殺手。
    "你追的是替身?"沈清歡挑眉。
    司墨扯下殺手臉上的人皮麵具,露出底下與雲無咎有七分相似的臉:"他們用易容術引我們繞了半座城。"
    雲無咎突然劇烈咳嗽,嘴角溢出黑血。
    沈清歡這才發現他脖頸處的鱗片正在融化——是毒鱗,被音障震碎後反噬了。
    "蕭太後...要在中秋夜..."他盯著沈清歡,眼神突然變得清明,"用你的琵琶...引動星圖...顛覆...皇位..."
    話未說完,他的瞳孔便散了。
    沈清歡蹲下身,從他懷裏摸出半塊殘梅玉佩——和蕭太後常戴的那枚,正好能拚成完整的寒梅。
    "中秋夜。"司墨握緊她的手,"還有七日。"
    沈清歡望著梅樹上未斷的冰蠶弦,月光重新灑下來,照得那些弦泛著冷冽的銀光。
    她摸了摸琵琶,冰蠶弦在她掌心輕輕顫動,像是在應和她的心跳。
    "七日。"她將殘梅玉佩收進袖中,"足夠我們布個局了。"
    遠處傳來更夫打更的聲音,"咚——"的一聲,驚起數隻寒鴉。
    沈清歡望著宮牆方向,那裏的燈火依舊輝煌,卻再也照不亮蕭太後藏在陰影裏的陰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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