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風雲再起戰未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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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叢裏的夜露浸透了沈清歡的裙角,司墨的體溫隔著染血的中衣熨在她後背。
更夫的梆子聲敲過子時四刻,遠處傳來巡城衛的吆喝,刺客的腳步聲終於徹底消散。
"去白璃那裏。"司墨扯下外袍裹住她,玄鐵刀在掌心轉了個花,刀脊輕輕磕了磕她發間的銀簪——那是白璃用碎玉雕的,刻著"平安"二字,"她繡坊後巷有密道,蕭太後的人查過三次都沒找著。"
沈清歡摸了摸弦囊裏的銀杏葉,指尖被弦絲輕輕纏住。
琵琶在她懷裏發燙,像是在回應她的心思。
她望著司墨眉骨上還在滲血的傷口,突然伸手按住他持刀的手腕:"你傷得比我重。"
"皮外傷。"司墨反手扣住她的手,指腹蹭過她小指上被弦絲勒出的紅痕,"上個月在北疆挨的箭傷都沒這疼——"他突然頓住,喉結滾動兩下,"上個月北疆傳信說有星象異變,我讓人把二十年前蕭氏母族的星圖殘卷調了出來。
太液池的假山,每塊石頭的位置都對應著二十八宿。"
沈清歡的琵琶發出一聲清響,弦絲"刷"地繃直,指向東南方。
她順著方向望去,透過竹枝間隙,能看見樂坊的飛簷在月光下泛著冷光——那裏該是雲無咎的住處。
"他若活著..."她聲音發澀,"為什麽要給我遞血書?"
"或許不是他。"司墨的拇指重重按在她腕間的脈搏上,像是要把心跳按進自己骨血裏,"但不管是誰,既然送了消息,就說明蕭太後內部有裂痕。"他扯了扯她的衣袖,"走,白璃該等急了。"
繡坊後堂的炭盆燒得正旺,白璃蹲在地上添炭,見兩人進來,指尖在胸前快速比了個"傷"的手勢,又轉身從妝匣裏翻出金瘡藥。
沈清歡注意到她繡繃上搭著半件月白裙裳,金線繡的琵琶紋路還未收尾——是她明天要穿的演出服。
"阿璃,先別繡了。"沈清歡接過藥碗,湊到司墨跟前給他擦傷口,"蕭太後要的是星圖,而星圖的秘密藏在太液池。
但她現在急著殺我,說明我的琵琶..."她頓了頓,指尖輕輕撫過琴身,"可能能破她的局。"
司墨突然抓住她沾著藥汁的手:"你想引她出來?"
"音樂節。"沈清歡望著白璃遞來的茶盞裏晃動的燈影,"三天後樂坊要辦"長安雅集",全長安的貴女、權臣都會來。
蕭太後名義上是讚助商,必然到場。
我若在台上彈新曲,用"天音琵琶"探他們的情緒..."她的手指無意識地撥了撥琴弦,琵琶立刻發出清亮的顫音,"再在曲裏埋些星象相關的詞,引她自己露馬腳。"
白璃猛地抬頭,繡針"啪"地掉在地上。
她比劃著"危險",又指向沈清歡的小腹——上個月她用了三次琵琶,經期遲了七日,如今臉色還泛著青。
"我有數。"沈清歡握住白璃的手,把那枚刻著"平安"的玉簪別回她發間,"蕭太後要的是星圖複位前朝,可現在的皇帝是她親孫子。
她若真能靠星圖成事,何必等到現在?"她的目光掃過司墨腰間的玄鐵刀,"她怕的是有人識破她的局,所以才急著滅口。
而我們要做的,就是讓她以為...我們還沒識破。"
司墨突然低笑一聲,指腹蹭過她眼尾的血漬:"你這小腦袋瓜裏,到底藏了多少算計?"他抽出刀鞘,在桌上畫出太液池的輪廓,"雅集設在太液池畔的清音閣,周圍有十二處暗衛點。
我讓手下換了巡城衛的衣服混進去,你彈到"角調"時,我會帶人守住後門。"
白璃突然拽了拽沈清歡的衣袖,指了指繡繃上的月白裙裳,又比劃了個"星"的手勢。
沈清歡低頭一看,金線在裙角盤成的不是琵琶,竟是北鬥七星的形狀——阿璃連她沒說出口的心思都猜到了。
"好。"沈清歡眼眶發熱,伸手抱住白璃的肩,"就繡這個。"
三天後的清音閣熱鬧得像要把天都掀翻。
沈清歡站在後台,指尖輕輕撫過月白裙上的金線星圖。
琵琶在匣中震顫,弦絲透過木匣纏住她的小指——這是"天音"在示警,也是在說,今天會有收獲。
"清歡姑娘!"小丫鬟掀開簾子,"蕭太後的掌事女官送來西域葡萄,說是給您潤喉。"
沈清歡望著案上那串裹著冰沙的葡萄,果肉裏隱約透著暗紅。
她拈起一顆,指甲輕輕一掐,紫紅色的汁水流出來,在白瓷盤裏暈開——不是葡萄汁,是紫草染的。
"替我謝過女官。"她把葡萄推給丫鬟,"就說我向來不愛甜的。"
司墨的聲音從簾外傳來:"該上台了。"他穿著玄色便服,腰間沒有佩刀,但若仔細看,能發現他袖口鼓起的弧度——那裏藏著淬了麻藥的飛針。
沈清歡接過琵琶,弦絲突然收緊,在她掌心勒出紅痕。
她抬頭,透過簾子的縫隙,看見第一排首位的翟衣身影——蕭太後正端著茶盞,腕間銀鏈在燭火下泛著冷光,和那晚假山上的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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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主持的老樂正拍了拍醒木,"有請沈清歡姑娘,為大家獻上新曲《風華絕代》!"
掌聲如雷。
沈清歡踩著鋪地的紅毯上台,目光掃過台下:蕭太後的女官在第二排,指尖無意識地絞著帕子;幾個常給蕭氏送錢的鹽商縮在角落,喉結不住滾動;最讓她心跳加速的是第三排靠左的位置——那裏坐著個戴帷帽的男子,露出的半隻手背上,紋著和雲無咎一樣的青竹刺青。
琵琶弦在她手中震顫,她撥了個起調,清越的聲音漫過全場:"星漢垂眸照九垓,清光不渡舊亭台..."
台下突然安靜下來。
沈清歡感受著弦絲傳來的情緒波動:蕭太後那邊是冷硬的刺痛,像刀尖抵著心口;女官是慌亂的顫抖,像被踩了尾巴的貓;青竹手背的男子...是灼熱的期待,像看見獵物的狼。
"休言前朝月難圓,且看今朝花正開!"她撥到高潮部分,弦絲突然暴長,纏住那男子的帷帽帶。
帷帽"啪"地落地,露出一張熟悉的臉——是雲無咎,左臉有道新添的刀疤,從眉骨劃到下頜。
滿座嘩然。
蕭太後的茶盞"哢"地裂開,茶水濺濕了翟衣的裙角。
沈清歡趁機掃過她的表情:驚是真的,怒也是真的,但最深處...是恐懼。
"好!"不知誰帶頭喝了聲彩,掌聲重新響起。
沈清歡的手指在弦上翻飛,眼角餘光看見司墨對暗衛點了點頭——他們已經圍住了雲無咎的座位。
就在最後一個音要落下時,後堂突然傳來瓷器碎裂的聲響。
沈清歡的琵琶發出刺耳鳴叫,弦絲猛地纏住她的脖子——這是從未有過的示警!
她不及多想,反手將琵琶砸向左側的廊柱,"轟"地一聲,一支淬毒的弩箭擦著她耳側釘進柱中。
"護著姑娘!"司墨的玄鐵刀終於出鞘,反手砍翻從後台衝出來的兩個殺手。
沈清歡看見他們袖口的寒梅繡紋,和那晚襲擊的一模一樣。
"阿璃!"她突然想起白璃還在後台準備謝幕的花束,提著裙角就要往後台跑。
可剛轉過屏風,就撞進一個溫熱的懷抱——是白璃,她手裏攥著半截繡針,針尖上還沾著血,另一隻手死死捂著左邊肩膀。
"你受傷了!"沈清歡扯開她的衣袖,一道血痕從鎖骨劃到肩胛骨,"他們衝你來的?"
白璃搖頭,快速比劃著:"衝星圖。
他們翻了我的繡繃。"她指了指地上被撕碎的星圖繡樣,又指了指沈清歡的裙角——金線繡的北鬥七星還完好無損。
沈清歡突然明白過來:蕭太後要的不是太液池的星圖,是能破解星圖的鑰匙,而這鑰匙,藏在樂伎的服飾紋樣裏,藏在她琵琶的弦音裏,藏在白璃的繡針下。
"清歡!"司墨的聲音裏帶著焦急,"蕭太後要跑!"
沈清歡低頭吻了吻白璃的額角,把琵琶塞進她懷裏:"替我抱著,別讓弦絲傷到你。"她轉身衝進混亂的人群,看見蕭太後在女官的攙扶下往湖邊跑,裙角沾著的茶水還在往下滴。
"蕭太後!"她提高聲音,"您不想知道"星圖現,蕭氏亂"的下一句嗎?"
蕭太後腳步頓住。
沈清歡追上她,在她耳邊輕聲說:"下一句是"天音起,舊夢散"。"她摸出弦囊裏的銀杏葉,"這是您母族的人寫的吧?
他們早就知道,靠星圖複國是癡夢,真正能改寫命運的...是人心。"
蕭太後猛地轉身,眼裏的狠厲幾乎要凝成刀。
可就在這時,司墨的玄鐵刀已經架在她頸間,暗衛們的火把照亮了湖邊的夜,也照亮了她鬢角的白發。
"帶走。"司墨的聲音冷得像北疆的雪,"審清楚星圖的事,還有雲無咎的下落。"
沈清歡望著被押走的蕭太後,突然聽見琵琶聲從後台傳來——是白璃在彈,雖然手法生澀,卻帶著股狠勁。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裙角的金線星圖,又摸了摸小指上被弦絲勒出的紅痕。
這一局,他們贏了。但她知道,真正的戰,才剛剛開始。
全書完
2025年 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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