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扯著嗓子，尖銳的聲音在狹小的屋子裏回蕩，震得人耳膜發疼。
    “照你剛才說的，那不是還得讓東旭再等好幾個月呢。
    現在外麵天氣這麽冷，東旭剛從裏麵出來不久，身子骨弱，真要是每天都這麽熬，我實在是擔心他的身體呀。”
    說到這兒，她還假惺惺地抹了抹眼角。
    可那眼神裏，分明閃爍著算計的光。
    話音未落，她突然話鋒一轉，眼睛瞪得溜圓。
    “哦，對了。
    你說，徐庶一個采購員，他是哪裏來的自行車票呀，我們是不是可以從這個方麵想辦法。”
    易中海一聽，心裏“咯噔”一下，頓時警覺起來。
    他眉頭緊緊皺成一個“川”字，渾濁的眼珠裏滿是警惕與不滿。
    “老嫂子，你不會又想要去舉報徐庶吧，別忘了上次東旭他們是怎麽進去的。
    當時我們也都不相信他一個采購員居然能夠買得起手表，結果呢？
    現在誰都知道他搭上了李懷德的路子，想要搞自行車票那還不是輕輕鬆鬆。”
    他語氣冰冷，帶著警告的意味。
    “而且真要是你這麽幹了，那你們賈家以後也就別想在四合院住下去了。
    這種事有了第一次， 大家可能隻會選擇離得遠一點。
    可要是你用第二次，那你們可就別想要在四合院裏立足了，到時候就算我恢複了管事大爺，也保不住你們。”
    說話間，他猛地將手中的煙頭往桌上一按，煙灰四濺，仿佛也在宣泄著他內心的煩躁與憤怒。
    賈張氏卻不以為然，她撇了撇嘴，臉上露出不屑的神情。
    “哎，你聽我把話說完嘛，我知道直接舉報肯定是不行的。”
    她往前湊了湊，壓低聲音，神神秘秘地說。
    “但是不管怎麽樣，我都不相信他徐庶一個采購員，先買了手表，現在還能買自行車，這裏麵肯定有問題。
    我是準備讓你去詐一下他，要是這個自行車票來路真的有問題的話，我們到時候稍微威脅一下，他還不得乖乖認慫。”
    她越說越興奮，嘴角上揚，仿佛已經看到了徐庶低頭服軟的樣子，臉上寫滿了得意。
    易中海看著賈張氏那副自以為是的模樣，心中的怒火再也壓不住了。
    他氣得渾身發抖，猛地站起身來，指著賈張氏，聲音都變了調。
    “哎，老嫂子，這個徐庶不是這麽容易對付的。
    我們之間本就有不少的矛盾，那個徐庶又不是傻子，能夠三言兩語就讓你抓住把柄？
    還是不要白日做夢了，總之，這件事我不會參與的。”
    他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
    “我還是勸你們老老實實的等年後，我再搞自行車票吧。”
    說完，易中海再也不願多待一秒，他抓起一旁的外套，大步流星地朝門口走去。
    “砰”的一聲，門被重重地甩上，那聲音在寂靜的四合院裏格外刺耳。
    而屋內，賈張氏望著易中海遠去的背影，“呸” 地往結冰的青石板上啐了口濃痰。
    她臃腫的身軀裹著洗得發白的藍布棉襖，袖口油光發亮，轉頭時肥肉擠得眼睛隻剩條縫，
    “廢物一個，東旭，他不敢，我們自己幹。
    我還就不信了，他一個采購員憑什麽有這些東西。
    他又不是那個李懷德的孩子，這麽多好東西都會送給徐庶。”
    賈東旭縮著脖子跟在後麵，工裝褲膝蓋處的補丁被風吹得鼓起。
    他心裏直發怵，卻不敢反駁母親，隻能硬著頭皮往徐庶住的後院挪。
    遠處傳來徐庶屋內的談笑聲，混著搪瓷缸碰杯的脆響，刺得賈張氏太陽穴突突直跳。
    “徐庶，趕緊出來，我有事要跟你說！”
    賈張氏叉著腰站在屋簷下，粗糲的嗓音震得牆根的冰棱簌簌掉落。
    她故意把 “有事” 二字咬得極重，驚飛了房梁上啄食的麻雀。
    屋內驟然安靜。
    徐庶放下手裏的搪瓷缸，軍大衣下擺掃過炕沿的煤球爐。
    他望著窗外賈張氏扭曲的麵孔，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這老虔婆每次出現都沒好事，倒要看看她又在打什麽鬼主意。
    推門時帶起一陣冷風，刮得門框上的春聯邊角嘩嘩作響。
    後院很快圍滿了人，畢竟就剛才賈張氏的大嗓門，別說紅星四合院了，估計隔壁幾個院子也都能聽到。
    “賈張氏，說吧，找我有什麽事？”
    徐庶雙手抱胸，軍大衣在風中獵獵作響。
    他身後，徐海濤，徐華跟徐亮都靠在門框上看著賈張氏母子。
    賈張氏往前蹭了半步，鞋底碾碎冰碴。
    “徐庶，我剛知道你們又買了一輛自行車，你們都在軋鋼廠上班，已經有三輛自行車了，就算是六個人也完全夠用了。”
    她突然拔高聲調，拍著大腿哀嚎。
    “你看我家東旭，現在在機修廠上班，每天要走一個小時才能到廠裏上班。
    現在這大冬天的，東旭身體又不好……”
    說著說著，她就伸手示意賈東旭往前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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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在大家都是鄰居的份上，我來找你把你新買的那輛自行車借給東旭用！”
    空氣瞬間凝固。
    圍觀人群裏爆出壓抑的抽氣聲，有人用袖口掩住嘴，憋笑憋得肩膀直抖。
    閻埠貴的煙卷掉在地上，燙出焦黑的印記。
    許大茂吹了聲口哨，幸災樂禍地搓著凍紅的手。
    徐海濤也是被這個老虔婆氣得滿臉通紅，剛要開口，被徐庶抬手攔住。
    徐庶盯著賈張氏油膩的劉海下閃爍的算計眼神，突然笑出聲來。
    那笑聲清朗，卻讓賈張氏心裏發毛。
    “老虔婆，你這算盤打得，可比供銷社的老會計還精啊。”
    他也是完全沒有想到賈張氏的腦子是怎麽長的，怎麽會想出這麽不切實際的想法。
    這時候，許大茂再也忍不住了，直接 “噗嗤” 一聲笑了出來，打破了這詭異的沉默。
    他抱著雙臂，嘴角掛著戲謔的笑，工裝口袋裏露出半截放映機的皮帶。
    “賈張氏，你說你腦子裏都裝了些什麽東西，怎麽能夠想得出這種辦法呢？
    我是真的不得不佩服你的厚臉皮，你跟徐庶的關係別人不清楚，難道你自己不清楚嘛，你是怎麽好意思說出這種話的。”
    他的聲音在院子裏回蕩，帶著濃濃的嘲諷。
    賈張氏的臉瞬間漲得通紅，像被霜打的茄子又突然澆了熱水。
    她叉著腰，肥碩的身軀向前一傾，活像隻發怒的母夜叉。
    “許大茂，這跟你有什麽關係，人徐庶都沒有拒絕，哪裏輪得到你跳出來說三道四的。
    狗拿耗子，多管閑事的狗東西。”
    唾沫星子隨著她的叫罵飛濺出來，在冰冷的空氣中凝成細小的冰晶。
    賈東旭也硬著頭皮湊上前，脖子縮在棉襖領子裏，眼神卻透著一絲狡黠。
    “就是，許大茂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這麽巴結徐庶，不也是想從他那裏搞好處嘛。
    我家雖然跟徐庶之前是有些矛盾，但是大家都是一個院的鄰居，哪裏真的有隔夜仇嘛。
    我這也是給徐庶一個台階下，他把自行車給我，以後大家依舊是好鄰居。”
    徐庶仰頭大笑，笑聲爽朗而肆意，驚得屋簷下的冰棱簌簌掉落。
    他往前走了兩步，軍大衣下擺被風吹得獵獵作響，眼中滿是不屑。
    “哈哈哈，賈東旭，你這個傻逼玩意，是誰給你的臉，覺得我需要跟你給台階下。
    還有你剛才是不是屎吃多了，把腦子給堵住了，讓你這麽傻逼的認為我需要你這個鄰居。
    真是搞笑得很，在座的誰尿多，來給他清醒清醒。
    當然，有糖尿病不要來，我不想讓他嚐到甜頭。”
    圍觀的人群爆發出一陣哄笑，有人笑得直不起腰，用手撐著膝蓋。
    有人捂著肚子，眼淚都笑了出來。
    就連平日裏嚴肅的聾老太太，也在屋裏躲著偷笑。
    “哈哈哈。”
    “這徐庶說話也太逗了。”
    “就是呀，我尿黃，我可以。”
    各種調侃聲此起彼伏。
    賈東旭的臉一陣紅一陣白，拳頭捏得緊緊的，卻不敢上前一步。
    他知道自己根本不是徐庶的對手，再加上徐庶身後還有徐海濤三人，隻能站在原地，聲音虛張聲勢地叫嚷。
    “徐庶，你不要給臉不要，大家都住在一個四合院裏，保不齊你哪一天就求到我了......”
    而賈張氏早已被怒火衝昏了頭腦，見徐庶不僅不把自己放在眼裏，還帶著眾人羞辱他們母子。
    她二話不說，直接一屁股重重地坐在地上。
    地上的積雪被她壓得 “咯吱” 一聲，她雙手有節奏地拍打著大腿，活像在敲鼓，嘴裏更是扯著嗓子哭喊起來。
    “老賈呀，你趕緊顯顯靈呀，我們家要被徐庶這個小雜種欺負死了呀。
    他不僅不給我們自行車，還罵我跟東旭呀。
    你趕緊上來吧，把他們都給帶走呀，不然這日子可沒法過了......”
    她哭得涕淚橫流，臉上的皺紋裏沾滿了雪花和泥土，樣子狼狽又滑稽。
    寒風卷著煤灰在四合院上空盤旋，賈張氏癱坐在地撒潑的哭喊聲響徹院落。
    徐庶雙手抱胸倚著門框，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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