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當年你們留下，以我的能力，別說保住嶽父嶽母，就連你..."
    他的聲音哽住了，好一會兒才繼續。
    "那是我絕對無法承受的後果。
    而你們選擇不告而別，不僅保住了你們自己，也減少了對我跟咱媽，還有兮辰的影響。"
    他抬起婁曉娥的下巴，注視著她淚光盈盈的眼睛。
    "知道嗎？我當時隻是被停職調查一個月，很快就官複原職了。
    這都要感謝嶽父的深謀遠慮——"婁半城"的名號，當真名不虛傳。"
    說到這裏，他突然想起什麽，"對了，嶽父嶽母呢？怎麽沒一起回來？"
    婁曉娥的身體明顯地顫抖了一下。
    她低下頭，淚水滴在兩人交握的手上："爸...他在七六年就走了。"
    她的聲音支離破碎，"年紀大了，身體又不好..."
    徐庶閉了閉眼，將妻子摟得更緊。
    "嶽父本該在家頤養天年，含飴弄孫的..."他的聲音裏帶著深深的遺憾。
    "媽還好，"婁曉娥靠在他肩頭，"身體沒問題，就是自從爸走後，精神一直不太好。"
    她的手指無意識地卷著徐庶的衣角。
    "有望舒和靈雨陪著，還算寬慰。隻是..."
    她頓了頓，"她還是擔心國內不安全，這次就沒跟著回來。"
    "來日方長，以後還有機會的。"
    徐庶輕撫她的後背，感受著掌下單薄的肩胛骨，"你呢？這些年...過得好嗎？"
    婁曉娥抬起頭，嘴角勉強扯出一個笑容。
    "我挺好的。
    一邊打理公司，一邊照顧孩子，日子過得很充實。"
    她的目光飄向窗外，聲音突然輕快起來。
    "望舒從小就懂事，功課從來不用我操心，我沒時間的時候，他還幫我帶著靈雨。
    靈雨雖然調皮，但特別貼心，我加班時總會給我留一盞燈..."
    徐庶靜靜地聽著，目光貪婪地描摹著妻子講述孩子時發亮的眼睛。
    隨後，婁曉娥便緩緩地向徐庶講述起了她這些年在香江工作上的種種經曆。
    徐庶越聽越心疼，尤其是當婁曉娥提到婁半城去世後。
    她繼承了婁氏集團百分之四十的股份，並順利當上了董事長時。
    婁氏集團的前期投入雖然是依靠婁半城提供的資金，但後期公司的運營和發展，卻完全是靠著婁半城的兩個弟弟，也就是婁曉娥的叔叔們。
    然而，婁曉娥的這兩個叔叔顯然對她的能力並不十分認可。
    畢竟，婁曉娥在婁氏集團工作的時間滿打滿算也不到十年，盡管她的能力不俗，但終究還沒有達到能夠完全掌控整個集團的程度。
    更讓婁曉娥感到無奈的是，她的兩個叔叔根本不甘心看著自己辛辛苦苦打拚多年才打下的產業，就這樣輕而易舉地被婁曉娥奪走。
    而且，這兩人手中所持有的股份加起來已經超過了百分之五十！
    如此一來，婁曉娥雖然身為婁氏集團的董事長，但實際上真正能夠拍板做決策的人卻並非她。
    說她是有名無實，實在是一點也不為過。
    徐庶聽到這裏，心中不禁湧起一股強烈的憐愛之情。
    他毫不猶豫地伸出雙臂，將婁曉娥緊緊地擁入懷中，仿佛要將她所有的辛苦和委屈都融化在這溫暖的懷抱裏。
    他輕輕地撫摸著婁曉娥的秀發，感受著那如絲般柔滑的觸感，輕聲說道。
    “曉娥，這些年真的辛苦你了。
    一個人承擔起照顧兩個孩子的重任，還要兼顧公司的事務，我知道你一定很累。”
    婁曉娥微微一笑，溫柔地回應道。
    “其實也還好啦，畢竟現在兩個孩子都已經長大了，而且非常懂事。
    他們都很理解我的辛苦，這讓我感到很欣慰。
    對了，兮辰呢？他這些年過得怎麽樣？”
    徐庶點了點頭，繼續說道。
    “是啊，孩子的成長是我們最大的欣慰。
    剛開始的時候，兮辰總是哭鬧著要找媽媽。
    但隨著時間的推移，他也慢慢習慣了沒有你的日子。
    我擔心孩子會在心裏記恨你，又害怕他不小心把一些不該說的話說出去。
    所以隻能很隱晦地跟他解釋，說他的媽媽和姥姥姥爺不是不要他，而是因為工作問題才被迫離開的。
    好在孩子很懂事，也能夠理解你們當時的苦衷。”
    徐庶歎了口氣，繼續安慰道：“你也別太自責了，這並不是你的錯。
    而且，還有陳雪、於莉她們時不時地幫忙照顧一下。
    平時兮辰也會跟著她們的孩子一起玩耍，童年過得倒也還算快樂。”
    婁曉娥感激地看了徐庶一眼，說道。
    “是啊，多虧了她們的幫助。
    你也是，又當爹又當媽的，這些年一定也很不容易。”
    "不辛苦，都是為了孩子。
    對了，你這次回來還走嗎？"徐庶的目光卻始終沒離開婁曉娥的臉。
    "我這次是由四九城招商局的邀請，回來投資建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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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聲音比從前低沉了些，帶著港式口音特有的韻律。
    "這次也就是回來考察的，估計等到考察結束後，應該還得回香港去。"
    一隻麻雀落在槐樹枝頭，嘰嘰喳喳地叫著。
    徐庶盯著那隻麻雀，喉結動了動："那邊...很忙？"
    "我畢竟是董事長，公司還有很多事情需要我回去處理。
    而且關於婁氏集團對四九城的投資也得我親自盯著。"
    "這樣哦，那你這一次大概能夠待多久？"
    "差不多一個月左右吧？"
    婁曉娥看著徐庶的背影，發現他的肩膀比從前更加寬厚了。
    "行！"徐庶猛地轉身，眼睛亮得驚人。
    "現在廠裏也不忙，我現在又是一個閑職，明天我就去請個長假，這段時間好好陪陪你跟孩子。
    這段時間你跟孩子能不能就住在這裏？"
    婁曉娥的手指頓住了。
    她抬頭看著這個曾經同床共枕的男人，發現他眼中閃爍的光芒與十九年前向她求婚時如出一轍。
    "孩子住在這裏倒是沒有問題..."
    她斟酌著詞句，"隻是我們在明麵上已經離婚了。要是我也住在這裏，會不會有什麽不好的影響？"
    徐庶突然蹲下身，他粗糙的手掌覆上她保養得當的手，溫熱的觸感讓兩人都微微一顫。
    "那有什麽的，"徐庶的聲音低沉而堅定，"明天下午我們就去街道辦複婚，不就行了嗎？"
    婁曉娥瞪大了眼睛，茶杯差點從手中滑落。
    "啊！這樣可以嗎？"
    "有什麽不可以的，"徐庶站起身，胸脯不自覺地挺起。
    "你本來就是四九城人，現在又是回來投資的港商，我相信政府也很希望你能夠留下來的。"
    婁曉娥低頭抿了一口茶，掩飾自己泛紅的臉頰。
    "你說的也對，不過明天肯定是來不及的。"
    她抬頭時已經恢複了商人的精明幹練。
    "這樣吧，明天你請完假後，先去街道辦問問我們這樣的情況可不可以複婚。
    如果可以，我們下午去看了兮辰，問問他的意見再說。"
    "沒問題！"徐庶笑得眼角的皺紋都舒展開來。
    "如果兮辰知道他媽回來了，肯定會高興壞的。"
    他想象著兒子欣喜若狂的樣子，不由得搓了搓手。
    "那小子現在長得可高了，都快趕上我了。"
    婁曉娥的眼中閃過一絲愧疚和期待："他...他還記得我嗎？"
    "怎麽不記得！
    家裏可是有我跟你的結婚照，他沒事就會翻出來看看。"
    徐庶激動地說，"每年你生日，他都會偷偷在日曆上畫個紅圈。
    去年他考了年級第一，領獎的時候還說"要是媽媽能看到就好了"..."
    婁曉娥突然別過臉去，肩膀微微顫抖。
    徐庶手足無措地站在一旁，笨拙地從口袋裏掏出一塊洗得發白的手帕遞過去。
    "對不起，"婁曉娥接過手帕，輕輕按了按眼角，"我隻是...沒想到他還記得..."
    徐庶在她身旁坐下，"孩子什麽都懂，"他輕聲說，"就是嘴上不說罷了。"
    夕陽的餘暉透過窗簾的縫隙，在她臉上投下細碎的金光，將那些細小的皺紋都染成了溫柔的線條。
    廚房傳來鍋鏟碰撞的聲響，李秀蓉的大嗓門隱約可聞。
    "靈雨！別偷吃紅燒肉！"接著是一陣嬉笑和跑動的腳步聲。
    這平凡而溫馨的喧鬧聲中，徐庶忽然意識到，命運給了他們一個奇跡。
    在錯失十五年之後，他們竟然還能再次擁有彼此。
    他收緊手臂，將婁曉娥牢牢鎖在懷裏，仿佛這樣就能把流逝的時光都抓回來。
    婁曉娥似乎感受到了他的情緒，仰起臉在他下巴上輕輕一吻。
    "我們還有很多時間，慢慢來。"
    窗外，最後一縷夕陽也沉了下去。
    四合院的燈一盞接一盞亮起來，像是散落在人間的星辰。
    晚上八點鍾，李秀蓉領著徐華、陳雪一行人端著熱氣騰騰的飯菜走進徐庶的屋子。
    青花瓷碗裏盛著紅燒肉，油光發亮；清蒸鱸魚上鋪著翠綠的蔥絲；口水雞香辣可口。
    還有一碟酸辣土豆絲和麻婆豆腐，外加一大盆排骨玉米山藥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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