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兩人都沒吃早飯。
    午飯時，景妍突然想起什麽。
    “阿武先生，大夫交代了不讓你吃發物，可是昨晚你吃了那麽多牛羊肉還有海鮮……是我不好，忘記了醫囑……”
    女孩黛眉下閃爍著一雙如水的秀眸，怯怯地眼神望過來，有一絲委屈，有一絲著急，還有一抹唯恐被責罰的可憐之色，楚楚動人。這可愛的小模樣，即便她把自己的胸毛全燙掉，顧瀚也不忍苛責呀。
    他的眼睛微微彎起，臉上浮現一抹狡黠的笑，散發著不可預測的智慧。
    “會對身體有影響嗎？”
    “會……會有一點吧……”景妍支支吾吾，她為自己的失職感到愧疚。
    “那就再吃一頓。”
    景妍驚呆了，迎上來的是顧瀚心情愉悅的笑，潔白整齊的牙齒發著亮光。她有點頭暈。
    “晚上別做飯了，我們還出去吃。”
    景妍握著手機的手貼近胸口，總不能天天讓人家請，可她那點錢……
    顧瀚當然看出她的猶豫，“今天這頓我讓路一鳴報銷。他吃了你那麽多烤腸，喝了那麽多飲料，連吃帶拿，還不給錢……”
    景妍奇怪，這事阿武先生怎麽知道的？她好像沒和任何人提過這事。那就隻能是路一鳴自己說的，也對，人家兩個人是什麽關係嘛。
    顧瀚執意要去外麵吃，景妍拗不過他。再一想，禍害一次路一鳴也沒什麽，誰讓他放高利貸坑人？就當替那些和她一樣被迫背上繁重債務的人報仇了。
    下午，景妍在餐廳那邊唱了整整一個下午的歌。她很久沒有這麽放鬆的唱歌了。可能是上午睡到自然醒，睡眠充足，家務活也全做完了，又不用擔心做晚上的飯，嗓子狀態特別好。
    這一下午她唱嗨了。
    顧瀚堅持要吃重慶火鍋。他要了一個大包間，點了一大桌子菜，有手切牛羊肉、黃喉、千層肚、鴨腸、鴨血、鴨掌、豬腦花、耗兒魚、貢菜、蝦滑、響鈴卷、小酥肉、牛蛙、海帶、竹筍、豆幹、娃娃菜……
    景妍眼睛又直了，這也太多了吧，真看不是自己掏錢了，也不用這麽懲罰路一鳴吧？
    “你能吃辣嗎？”顧瀚問她。
    “能。”景妍爽快地回答。
    “那咱們倆今天就突破一下，來個超重辣怎麽樣？”
    “好。”
    兩人不謀而合，一致同意選超重辣，又像複仇一般吃完了所有東西。
    這回兩個人吸取教訓，在飯店就把健胃消食片吃了雙倍份量，用水順了下去。
    回到小區兩人又運動了一個小時。
    各自回房間前，顧瀚告訴景妍：明早還是睡到自然醒，不用做早飯。
    第二天上午九點，顧瀚被“嘭嘭嘭”的敲門聲驚醒，景妍滿臉淚水地站在他門前。
    “你怎麽了，景妍？”
    景妍搖頭又點頭，手裏比比劃劃的，顧瀚根本看不懂是什麽意思，她哭得更凶了。
    “你別著急，用手機打字，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景妍在手機上打著：“我啞了，不能說話了。”
    顧瀚大驚，是中毒了嗎？馬上給江湛打電話。二十分鍾後，江湛派人把他們倆接到了長寧醫院。
    景妍哭得梨花帶雨，看到阿文腿一軟差點跌坐到地上。江湛趕緊扶住她，讓人推著顧瀚，自己領著景妍進了耳鼻喉科診室。
    一番檢查過後，江湛帶著景妍回到顧瀚跟前。
    “什麽原因導致失聲？是食物中毒嗎？”
    顧瀚急得從輪椅上站了起來。
    景妍滿臉通紅，低頭斂眉地站在一邊。
    江湛笑了，“過度用嗓後進食強烈刺激性食物導致的暫時失聲。”
    見顧瀚還一臉懵懂，他進一步解釋：“就是昨天下午她唱了近六個小時，遠遠超過老師規定的每天最多四個小時的練歌時間。然後又吃了超重辣的火鍋，刺激到聲帶，導致了暫時失聲。該做的檢查都做了，聲帶沒有問題，喉部也沒有任何損傷。養幾天就能恢複唱歌了。”
    顧瀚這才放下心來，“我還以為被誰給毒啞了呢。”
    江湛嗬嗬直笑：“宮鬥劇看多了。”
    景妍臉上恢複了神采，身上也有勁兒了。她給江湛鞠了一躬，用手機打上：“謝謝你，阿文先生。我差點沒被嚇死。”
    “回去一定要保證充足的睡眠，少說話，多喝溫水，避免煙塵刺激。大夫開的藥要按時吃。別怕，一點兒都不影響你將來成為女高音歌唱家。”
    江湛細心地叮囑景妍，她羞怯地點頭，轉而又笑得像一朵綻放的花朵，跟來時哭得鼻涕一把淚一把的那個她判若兩人。
    剛才在診室裏檢查的時候，景妍冰涼的小手一直緊緊地攥著江湛的胳膊，香嫩嬌軟的身子幾次依偎在他身上。一雙淚眼多次看向他，委屈又楚楚可憐，那種無助的依附感讓江湛的心頭升起一種從來沒有過的異樣感覺。
    回到觀瀾國際，顧瀚給景妍訂了幾條規矩。
    1.全天候臥床睡覺，不許接觸油煙和灰塵，不許收拾衛生，不許做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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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三餐由顧瀚負責搞定，不許她操心和插手。
    3.遵醫囑，按時吃藥，喝水。多睡覺，保養嗓子。
    景妍躺在床上，床頭櫃上是阿武給她切好的甜橙，還有一個裝滿熱水的保溫壺，是阿武特意找出來給她用的。沒想到帥氣、陽光的阿武先生還挺細心的，她心裏甜滋滋的。
    阿文先生說得對：他們的確不是壞人，是好人。除了路一鳴。
    周末，路一鳴突然到訪。聽說景妍不能說話了，他當然不能放過這個戲弄她的好機會。他把景妍叫到餐廳，圍著她左三圈，右三圈，上下打量。
    “小妍妍，聽說你啞了？是被祺妃毒啞的還是被皇後毒啞的？你是喝了華妃的‘玫瑰甜酒’嗎？”
    “要不要吃點夾竹桃試試？也許能治愈你的啞症呢？”
    “酸黃瓜、苦杏仁療效也不錯。”
    “要不要我給你做一碗糙米薏仁湯？”
    “明天，不，下午，我給你買幾隻黃鸝鳥，掛在你房間的陽台上，特別有助於你嗓子的治療。
    景妍氣得說不出話來，腮幫子鼓鼓的，眼睛都要噴火了。
    晚飯是路一鳴在一家私廚訂的飯菜。看江湛在給景妍留菜，他特意挑出一個雞腿和一隻雞翅，放到湯碗裏。
    “來，小湛子，給朕的鸝貴妃小妍妍送去。”
    又學著老電影《火燒圓明園》裏鹹豐和慈禧的對白，捏著嗓子扮演兩個不同的人物。
    “你老姓是什麽呀？”
    “小姓——葉赫那拉。”
    江湛和顧瀚哭笑不得，真是被路一鳴的惡趣味打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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