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邊走邊聊。
    江湛給景妍講起醫院裏的趣事。
    “心髒複蘇的時候胸外科按壓的頻率是110120次分，30次按壓接2次人工呼吸。有些新醫生緊張的時候很難掌握次數和頻率。但是，按照“蒼茫的天涯是我的愛，綿綿的青山腳下花正開。什麽樣的節奏是最呀最搖擺，什麽樣的歌聲才是最開懷”的節拍按壓，四句唱完共31拍，接2次人工呼吸，基本上剛好就是這個頻率。
    我聽說有人去更新cpr證書，考核的時候福至心靈跟著那個“蒼茫的天涯是我的愛”來摁，拿了滿分。”
    景妍聽完“咯咯咯”笑個不停，眼淚都快笑出來了。
    “你說的這個是真的嗎？哈哈哈哈……”
    “其實並不十分準確，心髒複蘇的按壓速度應該是每分鍾100120次，《最炫民族風》在127次左右，有點快了。”
    江湛嚴謹地糾正了一下。他喜歡看景妍這樣開懷大笑，自己的心情也跟著明朗了許多，頭頂的天都是湛藍的。
    “所以說：音樂是有魔力的。作曲家海頓說過：當我坐在那架破舊古鋼琴旁邊的時候，我對最幸福的國王也不羨慕。尼采也說過：沒有音樂，生命是沒有價值的。”
    景妍感慨著，眼裏滿是對未來的希冀，也有對能夠有幸從事喜歡的專業的滿足。
    “有了音樂，醫學也會變得不再殘酷和枯躁。”
    江湛別有深意地看了景妍一眼，她並沒有感覺到。
    “景妍，你喜歡吃什麽？”
    “我請你吃飯，應該我問你愛吃什麽才對。請阿文老師把剛才那句話撤回去，讓我來問。”
    景妍眼睛裏閃著小星星，調皮得像個孩子。江湛滿心歡喜，很願意配合她。“好，我收回。景妍同學，請。”
    “阿文老師你喜歡吃什麽？學生有心請客，還請務必笑納。”
    景妍對著江湛雙手抱拳，江湖氣十足。江湛被逗得哈哈大笑。
    “阿文老師，學生不得不承認：我平時上飯店太少，不知道哪個飯店好吃。還是請老師決定吃什麽吧。”
    關鍵時刻露怯，她真不知道該請阿文吃什麽。
    “我想吃麻辣烤魚。”
    景妍一臉驚奇地看著江湛，其實她剛才就想到了烤魚，可是怕請吃這個檔次不夠。江湛揣摩著她的心思說出烤魚，看小女孩的表情他知道這一次押對了。
    烤魚店還有烤串，景妍嘴角和眉毛上揚，笑嘻嘻地問江湛：“阿文老師想不想吃烤肉串呢？”
    江湛點了點頭，“必須的呀。”他知道景妍愛吃燒烤。
    景妍七七八八又點了一堆串。
    江湛提醒服務員：“魚和肉串都要微辣。”
    景妍的臉“騰”一下紅了，上回失聲她真是出大醜了。
    “你一定還愛吃麻辣小龍蝦和成都串串。”江湛笑著說。
    心思被猜中，她高興地連連點頭。
    “你愛吃辣，嗓子又好，像是個湖南姑娘。咱們國家很多著名的女高音歌唱家都是湖南人。”
    “也有可能是個川妹子，無辣不歡。”景妍補充道。
    江湛不想讓景妍這個時候因為身世的事掃興，就沒有繼續說下去。他看了景妍一眼，她的表情倒是沒有什麽變化，熱情地給自己遞瓜子、遞鍋巴。
    比起這頓謝師宴，江湛更喜歡看景妍吃東西。
    每一個肉串拿到手裏，她都要先打量一番，再用餐巾紙擦擦肉串簽子的尖頭部分，然後咬下去一口。肉串的香味迅速激發味蕾，景妍臉上會露出一絲不易被人察覺的小幸福，透著內心的喜悅。
    吃魚的時候，更是小心翼翼地剔魚刺，然後一小口一小口地放進嘴裏。咀嚼的時候，兩個小酒窩若隱若現，朱唇、皓齒、明眸，相映成趣，透著天真與可愛。
    江湛怔怔地看了好一會兒，自覺有些失態，拿起飲料，喝了一大口。
    “這魚呀是真好吃，就是紮到太難受。我小時候吃魚總被紮，有一回一個大刺紮到嗓子眼，吐了這麽一大攤子的血，保育阿姨叫了120給我送到醫院，大夫好不容易才給拔出來的。”
    景妍吃得高興，話也多起來，邊吃邊比劃。
    “後來我就不吃魚了，直到上了大學……長大真好，吃魚再也不怕被紮了，什麽事想做就做……有時候我就在想，魚沒有刺，西瓜沒有籽，櫻桃沒有核，甘蔗沒有節，那該有多好……”
    這話讓江湛的心頭一緊。是呀，孤兒院裏的孩子那麽多，管理員怎麽可能照顧到每一個孩子，給每個孩子剔魚刺？
    他沉默了好一會兒。
    景妍看他不說話，好奇地問：“阿文先生，你怎麽了？”
    江湛笑笑，“沒什麽。要不要老師幫你剔魚刺？”
    “不用，我今天特意點的青江魚，刺很少的……”
    正說著，她突然停住，捂著嘴。
    “怎麽了？是被刺紮到了嗎？”江湛站起身，一個箭步衝到景妍的麵前，急切地問道。
    “不是，是咬到一個麻椒，麻死我了……”景妍連著喝了好幾口水才開口說話，白嫩地小手上下扇著伸出一個尖的粉紅色的舌頭。
    “半邊臉都麻住了。”
    景妍捂著臉蛋尷尬地笑著，江湛再次覺得自己有些失態，緩緩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也跟著笑笑。剛才那一抹粉色占據了他的大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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