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雲錦別墅的路上，江湛試探著一點點握緊了景妍的手。景妍抬眼瞟了他一眼，沒有說話也沒有立即抽回手。
    江湛笑了笑。他也不理解，自己都這麽大的人了，也不是第一次談戀愛，牽個姑娘的手怎麽還心驚肉跳的。
    剛才抱景妍上電梯、上車她都沒有抗拒，看到有人，還害羞得往他懷裏湊了湊，像隻溫順的小貓。真是天降祥瑞，老天爺又給他一個救景妍命的機會。進展這麽順利，江湛簡直是欣喜若狂。
    雖然右肩還有點疼，抱她有再次崩裂的危險，才不管呢，反正也沒傷到神經，多休息幾天的事。
    下車時，景妍不讓他抱了，小聲說：“不要讓傷口再崩裂了，我自己可以的。”
    江湛心裏樂開了花，“這進步也太大了，都學會關心我了。”
    周姨做了豐盛的晚餐，十多個菜全是景妍愛吃的，都是江湛特意交代她做的。除了海鮮，椒麻雞、麻辣兔頭、烤羊排、醬豬手是到外麵的老字號店買回來的。
    江湛給景妍盛了湯和米飯，放到她的麵前，盤子裏夾滿了菜。景妍低著頭小心翼翼地吃著。
    江湛夾了幾塊生魚片，蘸好了芥末放在她眼前的另一個口碟裏，又用小勺舀了海膽給她，景妍都默默地吃完。
    “景妍。”
    “嗯？”景妍抬頭看著他，放下了碗筷。
    “哪個好吃？”
    “都……都好吃。”
    話說完，她依舊是眼眸低垂。
    “這些海鮮都是剛從海捕船上取回來的，特別新鮮，你多吃點。”
    景妍看了他一眼，好像不太懂他的話。
    “過幾天我領你出海，你就知道海捕是什麽樣子了。”
    江湛的表情像個獻媚的小男孩，主打一個表現。邊說邊把挑出來的蟹肉、蟹黃和龍蝦肉放在景妍的盤子裏。又給景妍盛了一碗排骨山藥薏仁湯，看著她一點點吃完。
    景妍不說話，隻低著頭吃。
    看出她的拘謹，江湛不免心中一陣心疼。這個小女孩在這個世界上一個親人都沒有，她是怎麽長這麽大的？挨過不少欺負吧？
    丁姨家條件不好，孤兒院的夥食又能好到哪去，估計景妍也就能在被好心人領回家那幾天才能吃上些可口的，又遇到被冤枉的事。再想想同齡的江淩，什麽都是最好的，還有兩個哥哥的疼愛……
    他想出了神。
    江湛真是愛看景妍吃東西，她總是特別認真地對待每一道食物，即便是很不開心，也能吃得津津有味。就像一隻小奶貓，乖乖地吃完東西，乖乖地放下碗筷。
    景妍從菜裏吃出一個大料，舔了舔才放到吐骨碟裏。吐骨碟裏的魚刺、骨頭都排放得整整齊齊。
    江湛好奇，她從小接受的教育是什麽樣的？有沒有人告訴她什麽事該怎麽做，怎麽做是對的？她現在這麽有教養的樣子全是靠自己悟出來的嗎？
    飯後，江湛吩咐周姨，以後做菜不要放整顆的大料，磨成粉。
    江湛扶著景妍在院子裏練了半小時走路，又回去在她房間裏看了一會兒迪斯尼的動畫片。到了該睡覺的時候，兩個人的表情明顯很不自然，都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江湛站起身，“你現在自己走路問題不大……你去洗漱吧……我回自己房間。”
    景妍偷偷地瞟了他一眼，沒說話。
    關上景妍的房門，江湛在門口站了一會兒，隨後進了先前和景妍發生關係的臥室。這裏是他早就計劃好作為和景妍洞房之喜的地方，在那晚之前他沒有一個人住過。
    這次重新裝修，又購置了高檔家具，牆壁紙和家具的風格也是揣摩了景妍的心思的。
    江湛坐在沙發上，聽到景妍那邊傳來嘩嘩的流水聲，她應該是在洗澡。頓時渾身燥熱難耐，喉結不停地上下滾動著。馬上從小冰箱裏拿出來一個礦泉水，一口氣喝光。
    水聲停一陣，有一陣，江湛的心跳得厲害，胸脯劇烈地起伏著。
    那邊完全沒有聲音了，應該是景妍洗完了，江湛鬆了口氣。他怕景妍跌倒。
    關上臥室門，他疾步回到自己的房間，衣服都沒來得及脫，打開淋浴，涼水從頭而下，半個小時也沒澆滅他身體裏熊熊燃燒的烈火。
    江湛雙手支撐著浴室的牆壁，低著頭問著自己。
    “我這是怎麽了？我這是怎麽了？”
    他想不明白，為什麽他對景妍總是有一種抑製不住的衝動，想對她好，想為她做事，想要她……
    “我是中邪了嗎？”
    江湛再次打開淋浴，水溫打到最低，又衝了十多分鍾。
    洗完澡後，他還是不放心景妍一個人，於是從自己房間抱著被子睡在了大臥室的沙發上。那張溫暖的大床，他要留著和景妍一起睡。
    江湛每天上午到公司處理完事情再到醫院裏轉一圈，如果沒有什麽特別的事情就會回來陪景妍。景妍的話很少，在江湛麵前也總是低著頭，垂著眼簾。江湛一點兒都不介意她的淡泊，和她在一起就開心。
    周姨告訴景妍：一會兒大少爺回來要接她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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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練完走路，景妍坐在蓮花池邊的小亭子裏發呆，手裏捏著一朵剛摘下來的金黃色的淩霄花。江湛走到身邊她都沒有發現。
    “景妍。”
    景妍從沉思中清醒過來，看是江湛，站起身，沒有說話，低下頭。
    江湛牽住她的手，盯著她的眼睛，“想什麽這麽出神？”
    景妍搖搖頭，小聲說“沒想什麽。”
    江湛笑笑，抱起她，走向車子。景妍看著抱著自己的江湛，眼神裏有萬種複雜的情緒。
    “我自己可以的……你的傷口……會痛的……”
    “不怕，我喜歡。”
    那麽篤定的語言，景妍心裏軟了一下。
    這次回到雲錦別墅後，景妍就陷入了萬般為難、左右掙紮的境地。心理上她對強占自己的江湛怨恨不已，沒法原諒他。可是，看到他奮不顧身地救自己，且不是一次，她不可能不心軟、不心動。
    追求一個人，即便再喜歡這個人，也不至於用自己寶貴的生命來
    換的。回想過去，江湛確實要比顧瀚關心他更早、更多。最開始三個人中她最早信賴的人也是江湛，當他大哥哥一樣……
    事情正在朝她完全想象不到的方向發展，景妍不知道是對還是錯。顧瀚幾個月杳無音信，江湛猛烈追求，她想離開又做不到，整個人的感覺是混沌的，似乎被一股力量在裹挾著，她像狂風中的蝴蝶，辨識不了方向，支撐不起柔弱的翅膀。
    兩個人去了本地最大的進口超市。景妍坐在輪椅上，江湛推著她在零食區一點點地看。認識這麽久，江湛從來沒有見過景妍主動吃零食。
    現在的女孩子哪個包裏不揣著些糖果、餅幹，江淩房裏的零食就沒斷過。自己的媽媽五十多歲了，包裏也要裝幾顆話梅、巧克力什麽的。
    而這些，這個小女孩都沒有。
    景妍以為江湛隻是帶她來這裏閑逛，心思根本就沒有放在吃的上麵，懶懶地想著自己的心事。
    “景妍。”江湛的一聲輕呼叫醒了沉思中的景妍。
    “啊？”
    “這個超市的零食最全了，你喜歡吃什麽？”
    江湛拿著兩盒巧克力威化餅反複對比著配料表。
    “我平時很少吃零食的。”景妍實話實說。
    江湛蹲下來，兩隻手搭在輪椅的把手上。
    “女孩子哪有不愛吃零食的，給你的房間備一點，學習累了的時候就吃些。當然，也不能多吃，反式脂肪酸對身體不好。”
    景妍又低頭不說話了，江湛無可奈何，索性替她拿了主意，那就是他認為好吃的每樣都買點，哪個剩下沒有吃，就是她不愛吃的。
    果凍、話梅、幹果、巧克力、魚片、魷魚絲、水果幹、餅幹……江湛買了十幾大袋子零食，工作人員推著送貨的小車幫著送到停車場。
    抱著一大袋子零食的景妍坐在輪椅上看著那麽多吃的直發愣。江湛看她那個妖憨的樣子，心生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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