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妍第二天沒能練歌、練琴。她高燒到四十一度，且持續不退。
    江湛把她送進了自己的醫院。
    還是在長寧醫院的頂層高級病房，周姨把飯菜一一擺到桌子上。景妍昏睡了三天，醒來就一直眼眸低垂，心事重重。
    周姨聽到腳步聲，知道是江湛來了，識趣地走出了病房。
    江湛站在床邊看著景妍，她直挺挺地坐在病床上，兩眼放空，兩隻手攤在大腿上，像斷了一樣。
    兩個人都不說話。
    在江湛要轉身離開的那一刻，景妍突然開口，氣若遊絲。
    “你那天說隻是讓我休學，不是退學，就是說你會讓我回去上學，對嗎？”
    她緊緊盯著江湛的眼睛，似乎是要一個答案，一個承諾。
    “對。”
    江湛也沒有回避，直視她求證的眼神。
    “你會說話算話的，是嗎？”
    “是。”
    “條件呢？”
    景妍知道她躲不過去，她想知道究竟怎麽做才能讓江湛滿意。隻要能回去讀書，能把大學念完，她願意妥協。
    江湛看著眼前這個小女孩，時常單純到讓他有一種負罪感，可就是這份難得的單純才牢牢吸引住了他，讓他愛不釋手。
    他隻想讓她按照他的規劃來做，他什麽都已經安排好了，他有這個能力，他能給她最好的一切，隻要她照做就行了。
    “聽話。”
    江湛用最平淡也最冷冽的語言回複了她。
    景妍看著他那張好看的臉，那樣的溫文爾雅，卻又那樣的冷酷無情。“聽話”看似是一個簡單的條件，卻蘊藏著無比巨大的伸縮空間，這意味著她的一切都將被他掌控，她唯有服從。
    景妍別無選擇，一直以來，上大學都是她唯一的希望，現在更是。隻要能讓她回去上學，讓她唱歌，她願意吃下所有委屈。
    “隻要我聽話，你就一定會讓我回去上學並且把大學念完，是嗎？”
    景妍看著江湛的眼睛，再次仔細求證，江湛也毫不猶豫地點頭。
    “是。”
    “好，我們都說話算話。”
    景妍的眼睛一刻都沒有離開過江湛，兩人對視，算是達成了默契。
    “景妍小姐，吃飯了。”
    周姨小心翼翼地叫了三遍，景妍終於轉過頭來。其實她很怕景妍絕食，怕她一句話不講。她不知道要不要和大少爺匯報。不匯報，擔心景妍出問題。匯報，景妍多少都會吃點苦頭。
    這個女孩子比她的孩子還小，可是經曆的事就太多了些。
    周姨看著景妍裹滿紗布隻露出手指尖的手，也不知道這手是怎麽受的傷，不能問也不敢問。
    “景妍小姐，我喂你吃吧？”
    “不用，我自己能吃。”
    她想要下床，周姨趕緊把桌子推到床邊。
    景妍用拇指和食指的指縫夾著勺子喝粥，周姨用筷子把菜夾散放到她碗裏。看著她一口氣吃了兩碗粥，周姨終於鬆了一口氣。
    江湛的院長辦公室裏，煙霧繚繞。
    “雅言師兄，你總跑我這裏抽煙是什麽意思？我這好歹也是院長辦公室。”江湛又遞給吳雅言一支煙，自己也點燃一支。
    吳雅言哈哈大笑，“你製訂的製度，急診大廳、醫生辦公室、病房哪哪抽煙都罰款，我隻好到你這來抽了。”
    江湛知道師兄和自己不見外，這麽多年，兩人工作上有默契，生活中也是能聊一些知心話的人。見他吐槽自己，江湛不但沒生氣，還扔過去一盒煙。
    吳雅言接過香煙，一看又是好煙，臉上笑開了花。
    “你是不是最近性生活不協調？”
    江湛被問得一愣，尷尬地笑笑，“你是急診科主任，不是性學專家。每次見你，你都是聊這個。”
    “我關心你呀，你說你一個豪門貴公子，不結婚不說，連個緋聞女友都沒有，能不讓人奇怪嗎？要不是上次你的臉被撓得像血葫蘆似的，我都懷疑你性取向有問題。”
    “我什麽時候被撓得像血葫蘆似的了？師兄，你說話靠點譜好不好？”
    吳雅言又是一陣大笑，小聲問道：“哎，撓你那姑娘是不是床上功夫挺厲害的？”
    江湛想起景妍每每在他身下曲意承歡的樣子，眼底浮起一抹無奈。
    吳雅言是老手，看出江湛的焦慮，“這麽長時間還沒得手？”
    江湛摸摸眉毛，有點沮喪，“就……不太聽話……”
    吳雅言笑得直拍大腿，江湛氣得恨不得拍死他。
    “你嫂子最近在和我鬧離婚。”
    “什麽原因要離婚？”
    “性生活不和諧。”
    “不和諧？”
    “她說她一周要五次，我隻能給兩次。”
    “我也提出離婚了，我的理由也是性生活不和諧。我一周隻能給兩次，她非要五次。”
    吳雅言講得一本正經，江湛到最後才明白他什麽意思，兩人同時哈哈大笑。
    “師弟，師兄比你大十二歲，你要記住師兄的話：女人說夠了，還不是半推半就？男人說夠了，其實再多也不夠——軒尼斯xo，始終情有獨衷。”
    吳雅言念出一長串廣告詞，連吐幾個煙圈，江湛無奈地搖頭苦笑。
    “師兄，給我做副院長吧？當是幫我忙好不好？”
    吳雅言連連擺手，“我不行，我真不行，我可搞不定那些女醫生、女護士。”
    江湛知道這個師兄雖然愛說愛鬧，但是醫術、醫德雙高，生活中也是個負責任的丈夫和父親。他和父親江世年一樣都誌在科研，是很純粹的醫者。他很敬重這個老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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