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美林那邊江湛已經派房地產公司的老總去安撫業主了，事已至此，多出一個多億的維修費用他隻能認。
    長寧醫院出了這樣的醫療事故，聲譽受損是肯定的了，隻能盡量安撫好患者家屬，以後加強管理、重新樹立醫院的形象。
    錢能解決的問題都不是大問題。
    現在懸在江湛心上的那把劍是視頻，到底拍了什麽？會在何時放出？會在什麽平台上放出？國內還是國外？又會發酵成什麽程度？這是他無法預料和控製的。
    是賀惜明設計拍的嗎？他為什麽要把自己的兒子牽扯其中？
    設計的人是會拿視頻要挾他要錢、要利益，還是會直接在網上爆料，讓他名譽掃地？
    如果隻是想搞死他，賀惜明能得到什麽？盛輝實業這麽缺錢，賀惜明會放過向他索要利益的機會嗎？如果賀惜明是和鮑安娜、尚奇誌聯合起來想搞他，必定是有更大的利益跟著。
    這些人究竟是看中了高氏和長寧醫院的哪塊肥肉？從各方實力上來說，這三個人都隻配是陰謀中的一環，背後一定有一個更有能力的推手，那個人究竟是誰？他的胃口到底有多大？
    江湛現在什麽都做不了，隻能靜觀其變，以不變應萬變，引蛇出洞。
    穆叔派了四個貼身保鏢跟著江湛，這幾個人都是他的親戚，個個年富力強、人高馬大，有兩個還當過特種兵。
    江湛昨天晚上讓他馬上搬到老宅，穆叔意識到肯定是有大事發生。平時最得力的保鏢被留在老宅，他不放心江湛的安全，連夜從家裏調來了人品可靠的侄子和外甥們。
    為了不讓人注意到景妍，江湛決定回雲林別墅住。江淩聽說江湛要回來，早早坐在一樓客廳裏等候著大哥。
    看到江淩江湛心裏很不舒服，他沒想到這個妹妹學習差到連語言學校都讀不下來，更沒想到她為了吃得好些放棄家裏給找好的公寓，還和同學出去合租。
    這一個月她很少去語言學校學習，說是在餐館打工，這就更讓人氣憤。江家的條件需要她打工嗎？會不會是因為餐館能吃到中國菜呢？
    他自己也在國外讀的研究生和博士，也有適應不了國外飲食的時候，可是哪個留學生不是這樣？很多人想出國留學都沒有條件，她卻跑了回來，真是丟盡江家的臉。
    昨晚發生的事多丟人。被偷拍的視頻或者照片還不知是什麽樣子，一旦被公布到網上，說沒發生過什麽，誰信？
    即便亮出檢查結果，江家自己就是開醫院的，別人想怎麽說都行。去別家醫院又怕被人作局有假，爆料，真是左右為難。
    賀惜明那一副怎麽樣都是他兒子占便宜的得意樣子，江湛想想就氣。
    “江淩，你把這段時間接觸過的人，發生過什麽事統統說一遍。”
    江淩不敢問大哥究竟發生了什麽，隻能一五一十地把從房東家搬走後的事情都講了一遍。
    原來，賀佳琢是江淩語言學校的同學。學校裏兩個男孩子和兩個女孩子因為都是來自海城，四個從比較要好。他們全是成績不行沒參加高考，家裏條件不錯出來先念語言學校的。
    聽不懂語言學校的課，家裏安排的房子又吃不到中餐，四個人商量出來合租一套房子，自己做飯吃。
    搬到一起後，發現還有幾個情況相似的中國留學生也在他們樓下租的房子，一幫年輕人聚到一起天天打麻將，打遊戲，做飯吃。同在異鄉，有的聊又有的玩，慢慢的這些人就不去語言學校學習了。
    江淩覺得聽不懂課程，不如先在餐館打工，邊掙錢，邊學口語，也多了一份社會經驗。結果，在中餐館打工語言能力沒提高多少，罵倒是沒少挨，幹活還受了傷，看病花了不少錢。
    賀佳琢爸爸答應匯錢遲遲沒給，眼見錢包裏的錢越來越少，他越發焦慮，天天吵著要回國。江淩不喜歡那兩個合租的同學招來一群人，家裏天天都鬧哄哄的，就跟著他回了國。
    回國後，兩個人先是在酒店裏住了幾天。賀佳琢一個哥們兒說“boss”酒吧招人，高中學曆就可以，兩個人一起去應聘做了送酒員。
    賀佳琢幹了沒幾天就和客人大吵一架，被迫辭了職。
    江淩租的這個房子，是酒吧同事強哥轉租了一室給她的。強哥月底要離職，去外地工作，說好他走後房子轉租給賀佳琢，沒想到突然出了這樁事。
    江淩邊說邊哭，江湛聽著反感，一點兒都不想哄她。
    “你說你們在酒店住了幾天，那賀佳琢怎麽又回家了呢？”
    “本來他也不敢告訴他爸他回國了，和客人吵架後，實在沒錢花，我還沒有發工資，回來的機票錢、酒店錢、房租和那段時間的飯錢都是我掏的。總花我的錢他也不好意思，實在沒辦法，就和他爸坦白了。”
    “他爸爸沒有因為他擅自回國生氣嗎？”
    “賀佳琢回家之前是做好了心理準備挨一頓罵或一頓打的。可能是回家後他講了在國外求學的難處，他爸心疼他，就饒恕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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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正他回來笑嗬嗬的，說他爸理解他了，還讓他先自己找工作積累點社會經驗，以後想出國學習可以隨時出去，也同意他搬出來住。”江淩說。
    “你們倆是男女朋友關係嗎？你二哥說有人追求你，就是他嗎？”江湛明知故問。
    江淩連連擺手加搖頭。
    “不是，大哥，真的不是。他比我小兩歲呢，我是把他當弟弟，當閨蜜那種。他家庭氛圍不好，兩個姐姐和他都不是一個媽生的，大姐對他漠不關心，二姐小時候和他一起生活過一段時間，和他還算有點感情。
    賀佳琢其實很可憐，他媽卷走了他爸的錢和別的男人跑了，從來沒有聯係過他。他爸忙沒空管他，從小就一個人待在家裏，保姆對他也不是很好。
    在語言學校學習跟不上，他經常和我哭，他是把我當姐姐的。追求我的那個男孩見我沒有回應，自己撤了。”
    江湛沒有心情在這種時候管教妹妹，視頻和照片不知道什麽時候會在網上出現，那是隨時會爆的雷，一個巨雷。
    他突然想起去找江淩時隔著門說話的男人。
    “昨天下午我去找你時房子裏的人是你說的同事強哥嗎？”
    “是的。我走時他在，我問他怎麽沒上班，他說請假了。”
    “請假？你不是說他打算離職了嗎？後天就月底了，怎麽還請假？”
    江淩小聲回道：“他沒說為什麽請假。他原來是說做到這個月底，沒想到昨天突然提前離職了。”
    聽到這裏江湛心裏一驚，“突然離職？你怎麽知道的？”
    江淩的頭更低了，唯唯諾諾地說：“早上，我和賀佳琢通話了。他找不到強哥，問他哥們兒，說離職了。”
    “強哥是哪裏人？有沒有說他去哪兒了？”江湛追問道。
    “這個我沒問，強哥那個人性格古怪，好像受過什麽刺激，不愛說話。不過他挺願意和賀佳琢聊天的，同事們都奇怪，說兩個怪人倒是投緣，可能是磁場相近。”
    “這麽一個完全不了解，性格又古怪的人，你也敢和他合租？”江湛氣得點燃一根煙，連抽了好幾口。
    “賀佳琢除了回家取保姆做的飯，平時都和我待在一起。”
    江湛猛地抬頭看向江淩，她嚇得低下頭，小聲說：“我住床上，他住外麵的沙發。”
    晚飯江湛隻簡單地吃了幾口，就回到房間裏細細複盤整件事。
    江淩沒有接觸過其它人，隻有賀佳琢和強哥。江淩和賀佳琢是在酒吧休息室吃了賀家保姆做的晚飯後開始出現幻覺的，能在酒吧和出租房自由出入的隻有強哥。
    那他究竟是誰派來的？如果是賀惜明，他有必要給自己兒子也下迷藥嗎？
    江湛拿起手機正準備打給陳聰，想起他正在住院又放下了電話。就在這時，手機屏幕上顯示陳聰來電。
    “江總，我身體沒事，您給我派任務吧。”
    陳聰敏銳地洞察到老板的變化，猜到一定是出了棘手的事情。平時他和吳雅言接觸較多，知道這個醉心醫術的人對行政職務不感興趣，推辭過無數次當副院長的機會。
    今天，吳雅言突然走馬上任副院長一職，全麵接管長寧醫院一切事務，並且立刻出台了諸多新措施，醫生和護士的狀態都是繃緊的，和平時完全不一樣。
    陳聰對自己有很準確的認知，沒有老板他這輩子早就完了。江湛給他的職位和薪水遠遠超出市場價，更遠遠超出他個人的預期。老板有難，他不上誰上？
    電話那邊的陳聰說話很不清楚，想起他整顆頭腫腫的樣子，江湛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說什麽好。
    “江總，如果您還信任我的話……”
    沒等他說完，江湛說道：“陳聰，你給我調江淩租的房子附近的監控視頻，我要知道和她合租的那個強哥的樣子。”
    “好的，我馬上就辦。”陳聰捂著臉爽快地答應。
    賀惜明家裏，父子倆正吃著晚飯。
    “佳琢，最近和你二姐聯係沒有？”
    賀佳琢漫不經心地回答著：“聯係了，二姐還給我轉了五千塊錢呢。”
    賀惜明滿意地點點頭。
    “明天把那些燕窩給你二姐送去，就說你用打工掙的第一筆工資特意給她買的。你們姐弟倆要好好相處，將來互相有個照應。”
    “知道了。”賀佳琢聽話地點點頭。
    賀惜明滿意地笑了，繼續別有用心地說：“我昨天看江淩的大哥對她確實是很好，生怕妹妹吃一點虧。”
    “爸，我早就和你說了，人家大哥可不像我那大姐對我愛理不理的，兩個哥哥寵他寵得不行。”
    提到大女兒，賀惜明眼神暗了一下。
    “你大姐就別指望了，那就是個冷血動物。和你二姐處好沒有你的壞果子吃。”
    賀佳琢突然問道：“爸爸，我和江淩是被人下藥了嗎？”
    賀惜明一怔，隨即裝作漫不經心地問答：“酒吧裏這種事很常見，估計你們錯喝了別人的水。怎麽，臭小子害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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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我是不想沒有了江淩這個好朋友。她對我像親姐姐一樣，比二姐還好。幸好沒發生什麽……”
    看著單純的兒子，賀惜明眼睛裏閃著狡黠的光芒。
    “雙保險有什麽不好？所以說多子多福呢。有女兒、有兒子，這就是財富。也該我賀惜明轉運了，老子闖蕩江湖多年，一手打下來盛輝實業的江山，什麽大風大浪沒見過，憑什麽看你們的臉色？江家這棵大樹，誰傍上都是享不完的榮華富貴。”
    這麽想著，他臉上的笑意更深了。
    “兒子，燕窩你也給江淩送去一份。人家女孩子跟著你受這份驚嚇，又差點名譽受損，你是男子漢應該承擔起照顧、關愛小姐姐的責任。”
    賀佳琢一聽樂了，爽快地回應：“好咧。”
    周六的下午，景妍練完瑜伽，彈了一會兒鋼琴，又唱了一會兒歌。走出練功房時，燉好的燕窩已經被周姨端到了茶幾上。
    “周姨，以後不要燉燕窩了。我這個年紀吃這個太奢侈、太浪費了，再說我也沒那麽喜歡吃。”景妍小聲嘀咕著。
    周姨大笑：“這可不是我說了算的。大少爺不點頭，誰敢擅自停啊？大少爺前天批評我了，說辣子雞做辣了，怕刺激到你的嗓子。還特意叮囑我做早餐時不要用破壁機，怕吵到你睡早覺。說好嗓子、好聲音是睡出來的。”
    “我哪有那麽嬌氣？”景妍低著頭呢喃著。
    複學後，兩個人的關係緩和了不少。見過顧瀚，知道他還活著景妍也放心了。顧瀚的再次消失，可以判斷出是顧家背後的勢力在保護他。他不會有事，隻是何時清醒的問題。
    而她，已經沒有資格想念顧瀚了。江湛幫丁姨一家那麽多，這個人情債隻能她來還。至於和江湛的關係，景妍沒得選擇。
    在這段關係裏，景妍從來都不是主導的一方，以前的經驗教訓讓她不敢再想“分手”這兩個字。而她目前唯一的出路，就是順利地把大學讀完。
    有了這樣的心態，自然就少了對抗，景妍被江湛徹底馴化了。
    有時景妍靜下心來想想，江湛也算可以了，對丁姨一家的幫助還不是因為自己？他完全可以不管的。平時對她也算是體貼入微，吃穿用住都是最好的，這方麵她根本挑不出來江湛任何的不是。
    複學後，江湛不像以前那麽強勢，景妍能感覺得到他對自己的關心和寵溺。景妍也學乖了，江湛不喜歡的事她堅決不頂風作案，很多好的習慣也堅持了下來，比如運動、讀書、吃水果、喝牛奶、酸奶，少吃鹹菜、少喝粥。
    江湛灌輸給她的思想大部分是正確的，讓她變得更自律，時間管理能力也變強了，這點她不服氣也不行。
    隻是這個男人控製欲強了些。景妍以前的手機一直在江湛手裏，加到新手機裏的聯係人都是他審核過的。當然，錢包裏的五十八萬也轉到了新的微信裏。
    就知足吧，還想怎樣？景妍常常這樣安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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