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記後的江湛像換了一個人，以前霸道、清冷的他變成了一個婆婆媽媽的小男人，時不時撒個嬌，天天纏著景妍，“老婆”、“老婆”的叫個不停。一天要發無數個微信，還要打好幾個電話，視頻電話的時候還要求“麽麽噠”。
    隻要有空，景妍上學他一定去送，放學去接。吃飯的時候坐在旁邊要求喂她。比景妍早回來，會接她的包，給她換鞋。
    晚上弄個木桶熬好了薑水給景妍泡腳，給她洗腳的時候一個腳趾頭、一個腳趾頭地洗，擦幹的時候也是。還給她剪指甲，親自去買了亮粉色的指甲油給她塗。
    由冷麵關羽變成貼心賤賤小暖男，巨大的反差搞得景妍完全不知道該怎麽適應，每天都是雞皮疙瘩起一身。
    周姨看在眼底，嗬嗬地笑著逗她：“網上說有什麽這個綜合症、那個綜合症的，我看大少爺這是‘愛你綜合症’，‘結婚綜合症’。早知道這樣，兩年前就該把記登了。”
    景妍噘著嘴、苦喪著臉嘟囔著：“真受不了了，還是對我不好點吧。”
    晚上，江湛照例倒了一木盆熬好的薑、艾蒿、花椒水給景妍泡腳。
    認認真真給景妍擦幹腳，他問：“老婆，每次我給你泡腳的時候你都陷入沉思，你在想什麽？”
    景妍抬頭看著江湛，敷衍地搖搖頭。江湛不幹了，“都是夫妻了，怎麽還吞吞吐吐的？快說，我要聽。”
    “你真要聽嗎？”景妍反問。
    “是，我要聽。”江湛態度很堅決。
    景妍下了床，一步步向遠處挪動著。
    “我……我……我想起《水滸傳》裏林衝被董超、薛霸用滾水燙腫雙腳，又拿新草鞋讓林衝穿的情景。”
    說完景妍跑到老遠，歪著腦袋看著他。江湛倒吸了一口涼氣，對她勾著手指頭，“過來，小妞。”
    景妍憋著笑搖頭。
    “再不過來我生氣了。”江湛嚇唬她。
    景妍還是忍著笑意搖頭。江湛垮著臉，抱起木桶進了浴室。景妍咬著嘴唇，看著他的背影呢喃，“還真生氣了？小氣鬼。”
    拿出一雙襪子穿上，她想下樓走走。一道黑影像旋風一樣來到她身邊，一把按住了正在開鎖的手。“你就不能哄哄我？”
    回頭看著嗔怪、撒嬌的男人，景妍眼前浮現起他以前專橫、霸道的樣子，又失了神。
    “哎……哎……這個時候你都能走神？我正在生氣呢。”江湛急了，輕輕晃著她的肩膀。景妍回過神來，一時語塞，瞪著大眼睛看著他。
    “景妍，你……你怎麽了？”江湛看出她的不對勁，語氣溫柔了許多。
    “你……你會懲罰我嗎？”景妍突然問道，眼底紅潤。
    小女孩曾經的無助、失望和隱忍此刻都成了齊刷刷射向江湛心頭的箭。他摟緊景妍，心痛到難以言表，嘴巴翕動著，卻發不出來聲音。
    這一夜，江湛和景妍說了很多話。他講了初接手高氏集團時被老股東們看輕，陷入他們設計的圈套所遭受的磨難和種種委屈，講了賀惜明那四個人同盟的貪婪和算計，講了他前段時間所處困境的巨大風險。
    動情處，江湛哽咽了，兩行熱淚滲出。景妍輕輕撫去他眼角的眼淚，自己卻哭個不停。兩個淚人像小孩子一般你給我擦淚，我給你遞紙巾。
    兩個人在和解、融合，也是在和過去的自己和解。
    江湛的述說很艱難，不光要剖開塵封已久的瘡疤，還要再次麵對過去的屈辱，這對一個如此優秀、好強的男人尤其艱難。而對妻子的坦白，是他對這段婚姻的尊重，他想要妻子了解自己，想讓夫妻雙方走近對方的內心世界。
    當然，他並沒有和盤托出。父母的婚姻是他內心解不開的結，他忘不了景妍以前說的要在婚後“叫爸爸媽媽叫個夠”的美好憧憬，這個夢想他一定要幫她實現。
    江湛也講了賀二小姐的主動和不甘，但巧妙地略過了他對賀二小姐的虛與委蛇和利用，還有當年鮑安娜背叛他的細節他沒有講，男人的虛榮心不容許他在心愛的女人麵前有短處，他要保有自尊。
    “其實你這樣做對賀二小姐也挺不公平的。她隻是喜歡你，想嫁給你，有什麽錯？”景妍靠在江湛的懷裏，心事沉沉地說。
    “我對她公平，那對你不就不公平了嗎？”
    景妍抬頭看著江湛，眼神裏有多種含義。江湛有點小失望，“噢，到現在你還不相信我是嗎？”
    見她仍不作聲，江湛把手機塞到她手裏，“你可以問周姨，問雅言師兄，問陳聰，我是不是那種遊戲感情的人？”
    “那……那他們誰也證明不了你是處男呀。”
    這話差點把江湛噎得背過氣去。“原來你有處男情結啊？江太太要求挺高啊。那我去找個處男給你試試，看看和我有什麽差別？”
    見景妍癟著嘴不說話，他又說：“再不許去夜店啊，都學了什麽亂七八糟的回來。”
    景妍在一點點適應她的新身份，周遭的環境和人沒有什麽變化，是她的心態需要轉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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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前的她每天都盼著和江湛分開，因為討厭他超強的占有欲和控製欲，對他是既恨又怕。所以，她從來沒有想過要關心這個和她有肌膚之親的男人。
    在雲錦別墅的時候，她一直是被動的，發生關係是被動，喜歡也是被動，被江湛逼著要對他好，不得已做出一些貌似體貼的事，可那並不是發自內心地關懷。
    搬到老宅後，知道江湛和賀二小姐住在一起，再加上眼睛裏天天充斥著他的那些緋聞，景妍對這個男人是反感的、嫌棄的、甚至是鄙視的。
    雖然被逼著不得不和他住在一起，身體上的接觸根本溫暖不了她內心的冰冷，她從來沒有想過要去關心江湛。
    登記後，這個男人的壞毛病好像一下子都消失了，就好像揭掉畫皮變成了剛認識時的那個他。這個江湛是溫暖的、體貼的、大度的、包容的，還有點孩子氣。
    景妍前幾天說暫時不想公開他們的關係，怕別人說她的保送資格是因為江湛是校董的關係，還提出兩個人不能一起出現在公共場所。
    江湛生氣了，晚上抱著枕頭扔下景妍睡在了書房。半夜又摸回臥室嗔怪景妍沒有哄他。
    景妍真不知道該怎麽處理和這個熟悉又陌生的男人之間的關係。
    她沒有自己的原生家庭，丁姨的丈夫走得又早，她從來沒有深入到一戶真正的過日子的家庭裏麵，看夫妻倆日常相處是什麽樣子的。
    她不知道該怎麽關心這個法律上是她丈夫的男人。
    和顧瀚在一起的時候，她不會去考慮這些，她隻需要做自己就好。和江湛一起，她不能不考慮得更多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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