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果酒惹的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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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藺聿珩本以為,穆歲安會對這件事情刨根問底,卻未曾料到,她竟表現得格外淡定。
    “棠棠,庫房鑰匙在你手中,你幫我取來吧。”她笑嘻嘻道。
    “好的,我知道啦!”喬棠當即腳下生風地跑回府中。
    歲歲之意是——取出那兩件貨真價實的首飾,而非贗品。
    畢竟此時,她們已心知肚明,長公主絕對是下了毒,否則郡王爺斷然不會開口討要。
    未過多時,喬棠疾速奔回,將兩件首飾連同木匣一起遞給穆歲安。
    “給,郡王爺。”穆歲安十分豪爽地將其交還給藺聿珩。
    緊接著,她與喬棠揮揮手,便閑庭信步地往臨安郡王府走去。
    意料之中的事並不奇怪,穆歲安卻在暗自琢磨,怎麽揍長公主一頓……
    因想著此事,直至回府,她依舊有些神思恍惚,甚至愁眉苦臉。
    藺聿珩見狀,心中忐忑不安,柔聲細語道:“夫人,我們先用膳……”
    “可我吃飽了……”穆歲安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我與棠棠還有……在城外打獵烤肉的。”
    本想說還有晉王,但又怕扯出林家兄妹之事,還是算了吧。
    藺聿珩伸手覆上妻子的肚子,輕輕揉了一下,確實已然飽腹,再用膳則對身體不好。
    “我讓廚房給你熬些消食湯,你先去沐浴,稍後我端去內室。”
    言罷,他微微俯首,在妻子的唇上輕輕吮吸一下。
    “知道了……”穆歲安點頭應道。
    “還飲了果酒?”藺聿珩忽問。
    淡淡的酒香味,被衣裙上沾染的濃鬱花香與甘甜的果香所遮掩。
    此乃多年來宮廷禦用的果酒,專供皇家女眷,為數不多。
    太後不喜飲酒,母後覺得此酒口感過於清淡,然宸貴妃尤為喜愛,過半皆被送至錦華宮。
    今日下午,他特意入宮一趟,取回幾瓶果酒,欲讓穆歲安品嚐……
    穆歲安心不在焉,未曾注意到藺聿珩的神色,隻是敷衍地回應:“棠棠釀的桃花酒,味道不錯,下次帶兩瓶給郡王爺嚐嚐。”
    說罷,她揉著自己的小肚子,便轉身悠哉地走向浴房。
    徒留藺聿珩一人僵立在原地,仿若一座毫無生氣的石雕。
    穆歲安性情直爽,向來有話直說,在此種瑣事上,從不屑於說謊騙人。
    今日她卻撒了謊,隱瞞與晉王一同飲酒之事……他們或許還在城郊踏青賞花一整日。
    為何要隱瞞此事?莫非晉王在穆歲安心目中的地位,已與往日不同?
    短短幾息,僅因區區果酒,藺聿珩的思緒早已紛亂如麻……
    “公子,陸公子到了。”青柏的聲音突然自身後傳來。
    聞言,藺聿珩徐徐轉身,木然地往書房走去,步伐顯得格外沉重。
    踏入書房,他一言不發,隻是將金鑲玉嵌珠寶手鐲與紅玉簪放於書案上。
    “少恒,你仔細查驗一下,看這兩件首飾可有問題?”
    言罷,藺聿珩行至窗邊,默默凝望著院中那傲然挺立的翠竹。
    “……”陸少恒不明所以,隻得拿起那隻華麗的手鐲,細細查驗。
    隻見他對每個夾縫之處,都檢查得極為細致,僅須臾,他臉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兩種宮闈禁藥,皆為避子之用,無色無味,難以察覺,經藥水浸泡,珠寶鑲嵌處仍有殘留。”
    陸少恒稍作遲疑,接著道:“若輔以我祖父配製的香囊,藥性相克……方為絕子藥。”
    “藥性極強,即便是偶爾佩戴,五六個月後,將徹底毀了女子宮體……”
    言盡於此,陸少恒無需多問,便知此事中的錯綜複雜。
    無外乎是昭陽長公主覺得穆家姑娘出身卑微,不配為宴安誕育子嗣,方使出此手段。
    “多謝……少恒,今夜我便不留你在府中用膳了……”藺聿珩低聲道。
    “何必與我客套!”陸少恒輕拍一下他的肩膀,繼而轉身離去。
    宴安向來孝順,如今夾在母親與妻子中間,其心定然猶如被火灼燒。
    待書房內重歸平靜,藺聿珩默默佇立在窗邊,許久未動,麵容在昏暗中愈發難以看清。
    若與妻子實話實說……婆媳二人恐會勢如水火,再無和睦之日。
    若是選擇欺瞞……那麽妻子所受的無妄之災,又有何人替她做主?
    或許穆歲安早已心知肚明,才會將首飾放於庫房,而不願佩戴……
    直至夜色深沉,在書房獨處兩個時辰的藺聿珩,才拖著沉重的步伐,踏入內室之中。
    此時,屋內的燭光漸漸暗下,床幔垂落榻邊,層層隔絕了榻上的風光。
    藺聿珩緩緩褪去外袍,小心翼翼地掀開床幔,隻見穆歲安已然入睡,睡姿瀟灑不羈。
    他靜默片刻,動作輕緩地上榻,如往日一樣,將妻子輕輕擁入懷中。
    然而,熟睡中的穆歲安,忽地從他懷中掙脫,滾到床榻裏側,用寢被將自己緊緊裹住。
    “夫人……”藺聿珩身子一僵。
    “我今天不是很喜歡你……不想和你抱在一塊……離我遠一點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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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昏暗的床榻之上,穆歲安那如夢囈般的聲音,緩緩飄入藺聿珩的耳中。
    然而,心緒不寧的藺聿珩,隻清晰地聽到五個字——我不喜歡你!
    “夫人莫惱!為夫不該隱瞞……此事乃母親之過,她在首飾上動手腳,藥物為避子所用……”
    情急之下,藺聿珩再也顧不得什麽婆媳和睦,一口氣將事情和盤托出。
    “果然不出所料啊!”穆歲安連眼睛都未睜開,悠悠吐出一句話。
    “夫人……”
    “我知道了,睡吧。”穆歲安打斷藺聿珩的話,隨即用寢被捂住頭,整個人蜷成一團。
    她是真的不在意此事,哪怕昭陽長公主派人行刺,她也不會覺得奇怪。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她又不能斬殺長公主,生氣隻會自己找罪受。
    然而,藺聿珩卻惴惴不安,隻因妻子的態度過於散漫,仿若事不關己。
    一時之間,他似陷入重重迷霧,對近在咫尺的妻子,摸不著、看不透。
    因極度的不安,藺聿珩忽然傾身靠近穆歲安,扯開寢被,雙手捧著她的臉便肆意親吻。
    他的吻又急又凶,如疾風驟雨,似乎想要以此來證明,身下的女子隻屬於他一人。
    困倦至極的穆歲安,被藺聿珩生生擾了清夢,瞬間化身炸毛的小老虎。
    “砰——”
    一道白影自帳內飛出,隻見藺聿珩如斷了線的風箏,重重摔在地上。
    地麵上雖鋪設著柔軟的地毯,但因力道過大,他依舊摔得不輕,甚至有片刻不能動彈。
    此時,因砸地的動靜過大,睡眼惺忪的穆歲安,霎時清醒過來。
    “郡……郡王爺……你……你咋樣了?”
    她忙不迭地從榻上爬下來,光著腳迅速跑到藺聿珩身側。
    緊接著,她小心翼翼地將地上的男人扶起來,絞盡腦汁地為自己辯解——
    “郡王爺……夫君啊……我真的不是故意踹你的!你要不要緊啊?”
    “我正睡得迷迷糊糊糊,你突然壓到我身上,又啃又摸的……我隻是下意識地抬腳!”
    “你……你不會死了吧?那我豈不是謀殺親夫?這樣會不會連累阿爹啊?”
    穆歲安一邊慌張地絮叨,一邊用力搖晃著懷中的藺聿珩。
    “為夫萬幸……尚未摔死……但是即將被夫人給晃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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