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陰謀權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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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喬隨彧剛出府門,恰見藺聿珩神色匆匆地策馬而來。
“父親……安安可曾回來?”他迅速翻身下馬,心急如焚地問道。
“啪——”
然而,藺聿珩話音未落,喬隨彧便毫不留情地揚起右掌,狠狠地扇在他的左臉頰上。
萬籟俱寂的深夜,四周空無一人,這記耳光的聲音顯得異常清脆響亮。
待打完之後,喬隨彧才注意到,兒子的左右臉頰上,各有一個淡淡掌印。
無需贅言,這顯然是歲歲所為,而且她還特意減輕了力道,否則掌印不會如此之淺。
細觀之,兒子的素白衣袍上,還有兩個清晰可見的腳印……
這孩子被歲歲連踹兩腳,竟然還能行動自如……由此可見,歲歲終究還是心軟了,不忍真的傷到他。
“父親……”藺聿珩哽咽著喚道。
“歲歲有孕了,近兩個月。”喬隨彧未曾隱瞞,直言不諱地告知此事。
“她興衝衝地回府,隻為親口告訴你喜訊……而你消失數日,一回來便寫下和離書。”
“宴安,你既另有選擇,往後莫要再來尋歲歲了,我們帶她回鄆州。”
“孩子姓穆,有穆風在,歲歲與孩子無人敢欺,自會瀟灑自在一世。”
喬隨彧的這番話,藺聿珩隻清晰地聽到幾個字——歲歲有孕了。
所以說……妻子滿心歡喜欲與他分享此喜訊,而他卻一言不發,隻丟下一封和離書。
思及此,他隻覺懊悔不已,恨不得回到過去,將那個混賬的自己淩遲。
“父親……我想見……”
“不!你不想!”
喬隨彧負手而立,麵色平靜,雲淡風輕地打斷藺聿珩的祈求。
“宴安,歲歲已經睡下了,若是穆風見到你,今夜恐會引發命案,屆時無人可阻攔。”
“近日宮中究竟發生了何事?你若願意的話,大可說與為父聽……”
即便相處時日甚短,但喬隨彧對自己兒子之品性,還是深信不疑。
“宴安,歲歲的脾性,為父算是了解頗深,她是不會在原地等你的。”
“你若一意孤行、自以為是,日後歲歲尋新人相伴,你的孩子也會認其他男人為父。”
最後這句話,毫無疑問,深切地戳痛了藺聿珩本就破碎的心。
“父親……我說……”
於是乎,夜深人靜之際,父子二人坐於穆府門前的銀杏樹下,低聲傾訴著近日諸事。
有關母親弑君之重重迷霧,以及新帝的無恥要挾……藺聿珩悉數道來。
寂靜的深夜,他那低沉的聲音中滿是痛楚與無奈,聞之令人揪心不已。
“父親……”
良久,藺聿珩緩緩轉過頭,望向身旁的父親,布滿紅血絲的雙眼中,似閃爍著淚光。
“母親驕縱跋扈、盛氣淩人,然她縱有再多不是,我也不能見死不救。”
“新帝心性狠毒,在此期間,其已敢肆無忌憚地折辱母親……”
正因如此,他不敢賭……更無法對母親的性命安危,全然置之不顧。
“宴安……為父依稀記得,先帝的生母為宮婢,至死都未能得到位分吧?”
就在這時,一直緘默不語的喬隨彧驟然問出這個不相幹的問題。
“是……”藺聿珩怔愣一下,隨即頷首回應道,“先帝出生之後便被丟在了京郊行宮,直至八歲那年,才被皇祖母養在膝下。”
之所以選擇先帝,隻因皇祖母欲撫養一位毫無母族勢力的皇子,以便日後掌控朝堂。
隻可惜,到了最後……皇祖母卻養出一頭忘恩負義的惡狼。
聞聽此言,喬隨彧隨手拾起一片泛黃的銀杏葉,放於手中細細摩挲著。
“宴安,若是太後告知新帝……先帝非皇家血脈,後果會當如何?”
“即便如今,此等荒謬言論已無從探究真偽,但有太後親口為證……
言及此處,喬隨彧輕咳一聲,以稍稍緩解嗓子的不適,隨後低聲提醒——
“先帝尚有六位兄弟在世……他們的母族地位尊崇,遠非先帝可比,心中難免會有怨氣。”
“太後可說自己被蒙在鼓裏,直至先帝駕崩之時,方才察覺此事。”
“無論如何,太後還是太後,昭陽長公主的皇家血脈亦不會變……”
言盡於此,喬隨彧瞥見兒子的凝神深思之態,便知他已明白其中深意。
倘若先帝非皇家血脈,那麽身為先帝親子的新帝,自是名不正言不順。
但凡有太後親口所言,那些錯失皇位的親王,必定會群起而反之……
新帝既施以陰謀詭計,那太後為何不能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如此種種,不過是一種較量罷了。
反正如今太後已經深陷絕境,何不放手一搏,或可博取一線生機……
“父親……您的變化委實頗大。”藺聿珩冷不丁發出一聲感慨。
記憶中,父親秉承君子之道,從不屑於玩弄任何陰謀權術,事事以國家與百姓為重。
倘若此計得以實施,於整個大雍皆是影響甚大,而最壞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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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是朝廷上下,會因此陷入一場極其慘烈的奪位之戰。
“是嘛……”喬隨彧笑了笑,“無論貴人如何相爭,總歸與我等無關,又何必在意過多。”
況且,太後心係朝廷與母族,隻會將此計作為與新帝談判的條件。
“宴安,你且回去吧,在事情徹底了結之前,莫要再來叨擾歲歲了。”
言罷,喬隨彧站起身,輕輕拍了拍身上的落葉,遂轉身往府中走去。
“父親!我想見夫人一麵……”
“宴安,你二人已和離,歲歲不再是你的夫人,切不可失禮。”喬隨彧特意提醒道。
“非也!”藺聿珩急聲解釋,“夫妻和離絕非易事,需經由官府備案!”
“此外,我生來被記入皇室,夫人之名尚在皇家玉碟,不是一封和離書便可抹去的!”
他之所以忍痛寫下和離書,便是深知此等事宜,此乃權宜之計。
“宴安……你既知道這些,難道新帝不明白嗎?”喬隨彧無奈提醒一句。
想必新帝探知歲歲拿著和離書離府的那一刻,便將後續諸事處理妥當了。
“回去吧……八月二十四,為父與穆風將離京,但願屆時能將歲歲帶走。”
喬隨彧的身影漸漸步入穆府,僅留下這句意味深長的話語。
“父親……”藺聿珩急欲跟上。
然而此時,卻見數位神出鬼沒的黑衣人閃身而出,將他“請”了出去。
無奈之下,他緩緩轉身,頹然地行至銀杏樹下,茫然四顧,怔怔望著深沉寂寥的夜色。
“若是此刻,我尋夫人解釋……”
“夫人是否會認為……我是為了孩子才選擇妥協……如此一來,我該如何解釋清楚呢?”
夜風徐徐拂過,吹動銀杏樹梢,將藺聿珩的低聲呢喃淹沒其中。
孩子……他與安安有了孩子,這是流淌著他二人血脈之子。
薑奕承精心布局,苦苦相逼,卻萬萬沒有想到,安安會在此時遇喜……
父親所言極是,而今當務之急,是先入宮麵見太後,共商大計。
太後已至絕境,於病重之際,想必為護母親周全,定會願意放手一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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