運屍車的輪胎在南京西路上碾出兩道黏稠的金綠色軌跡。諸葛青把油門踩到底，後視鏡裏追逐他們的不是警笛，而是成群的比特幣符號——那些閃爍著金屬光澤的“”標誌正像蝗蟲般啃食路燈杆。
    “左轉！進弄堂！”林琛攥著染血的灶糖，保溫箱在急刹中撞開後廂門。夏九璃甩出縛靈符封住車門縫隙，符紙卻在觸碰到霓虹光的瞬間自燃。
    他們衝進巷口的刹那，整條商業街的ed大屏同時播放起楚瑤的新廣告。過氣偶像穿著綴滿數據線的禮服，指尖劃過虛空便扯出無數心電圖：“現在認購‘生命保險’，年化收益率300哦～”
    雲詩韻的助聽器突然爆出刺耳雜音。她扯下設備，發現金屬外殼已長出細小的蠱蟲觸須：“她在把人體生物電轉化成金融產品...”
    話音未落，便利店招牌的冰激淩燈箱轟然炸裂。阿冰揮舞著凍僵的左手站在碎冰中，右臂正被三隻黃金蟻般的蠱蟲啃噬——那些蟲子的腹部透明，能看到縮微版的證券交易所。
    “冰櫃！”她嘶吼著甩出記憶冰棱，將撲向諸葛青的蠱蟲釘在牆上，“午夜零點所有冷藏設備都會...”
    老式電子鍾的報時聲吞沒了後半句。便利店冰櫃突然發出棺材開合般的吱呀聲，七具冰封的僵屍破霜而出。但它們的眼球不再是渾濁的灰白色，而是滾動著實時股市行情。
    林琛的保溫箱開始不受控地抽搐。當他強行掀開箱蓋時，二十份未送出的奶茶傾瀉而出，珍珠在落地瞬間膨脹成囊腫肉球，每個肉球表麵都浮現出不同市民的麵孔。
    “這是...人體儲蓄罐？”夏九璃的化妝鏡映出恐怖真相——那些被困在肉球裏的人正不斷吐出金幣，而金幣又化作新的蠱蟲。
    阿冰撞開收銀台後的暗門：“進冷庫！溫度每降十度就能凍結...”
    玻璃幕牆的爆裂聲打斷了她。陸吾的投影騎在青銅蠱蟲背上，西裝革履的軀幹已經和蟲身融合。他拋灑的傳單在空中自燃，灰燼組成一行血字：活期年化收益率500。
    “跑！”雲詩韻甩出風雷咒劈向蟲群，雷電卻在觸及傳單灰燼時變成金色數據流。諸葛青的髒辮突然自動編成避雷針形狀，八卦鏡掛墜引著失控的電流貫入地下。
    冷庫鐵門關上的瞬間，林琛看見阿冰的右臂被蠱蟲徹底吞沒。冰櫃僵屍組成的防線外，整條街道正在液化，奶茶店、銀行、證券交易所都融成冒著氣泡的金融沼澤。
    冷庫溫度計顯示零下四十度，諸葛青的唇環凍在嘴角。他對著手機屏破碎的倒影即興rap：“冷得老子牙齒打碟蠱蟲都穿羽絨馬甲...”
    “安靜！”雲詩韻用《天雷正法》古籍敲擊貨架，凍僵的手指在泛黃紙頁上摸索，“雷部二十八宿的方位被篡改了。”
    林琛的太陽穴突突跳動，龍脈符文在低溫下凝結成冰晶。當他觸碰夏九璃遞來的化妝鏡時，鏡麵突然映出便利店外的駭人景象——那些奶茶珍珠膨脹成的肉球正在融合，逐漸形成高達十米的“市民巨像”，無數張呐喊的麵孔在其表麵浮沉。
    “他們在製造群體性恐慌。”夏九璃的暗紅唇膏凍裂出細紋，“每具肉球都是活體k線圖...”
    保溫箱突然發出尖銳蜂鳴。林琛掀開夾層，發現老刀預留的青銅羅盤指針正在瘋狂旋轉，最終指向冷庫天花板。眾人抬頭望去，排風口結滿冰霜的濾網後，隱約可見用血繪製的星圖——與運屍車裏那灘黑血呈現的圖案完全一致。
    “北鬥引龍脈。”雲詩韻瞳孔驟縮，“這些冰不是阿冰的異能...是青龍集團在抽取地脈寒氣！”
    諸葛青的rap戛然而止。他的手機自動播放起楚瑤的直播錄像，過氣偶像正在教觀眾用體溫解凍理財產品：“隻要心懷暴富夢想，冰封的資產就會...”
    “捂住耳朵！”夏九璃甩出往生符貼在手機揚聲器上，但符紙瞬間被電子蠱蟲啃食殆盡。林琛的觸覺通神在此刻被動觸發，他清晰感知到冷庫地磚下埋著七枚凍僵的心髒，每顆心髒都連著血管般的銅纜通向地底。
    雲詩韻的雷電劈開地磚時，冰渣與血霧齊飛。七具纏著銅線的屍體破土而出，他們的天靈蓋都被改造成usb接口，脊椎則是閃爍著綠光的k線圖。
    “是玄武司的失蹤探員！”雲詩韻認出其中一具屍體腰間的氣象局徽章，“他們被改造成了地脈冷卻器...”
    陸吾的笑聲從屍體胸腔傳出：“感謝各位幫忙解凍，現在讓我們看看年化收益率...”
    屍體們突然睜開沒有瞳孔的眼睛，usb接口噴出數據洪流。冷庫溫度急劇回升，冰櫃僵屍開始融化，膿液裏遊動著微型蠱蟲。夏九璃的縛靈符絲帶纏住屍體脖頸，卻反被銅線勒住手腕。
    “給老子閉嘴！”諸葛青的rap炸裂空氣，他踩著屍體肩膀躍到通風口，八卦鏡折射著星圖血光砸向濾網。金屬碎裂的瞬間，北鬥七星圖案突然活過來，勺柄處的玉衡星迸發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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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琛的左眼劇痛，龍脈符文如活蛇遊出眼眶。符文化作青銅鎖鏈纏住七具屍體，他趁機將蛋炒飯塞進屍體口中：“請你們吃最後的晚餐！”
    發硬的米粒在屍體食道裏膨脹，混著夏九璃的往生符燃起幽藍鬼火。雲詩韻引動雷暴擊穿天花板，星光與雷電交匯處，青銅羅盤虛影浮現。
    “跟著光走！”林琛拽著眾人躍上貨架。他們順著羅盤指引的光束衝進通風管道時，腳下冷庫已被蠱蟲洪流吞沒。阿冰最後的嘶吼從蟲群深處傳來：“去外灘源！冰櫃最底層...”
    管道盡頭豁然開朗。眾人跌坐在南京東路步行街的中央，卻見所有電子廣告牌都在倒計時——距離滬指歸零還有23分57秒。
    楚瑤的全息投影懸浮在和平飯店穹頂。她撕開自己的數字皮膚，露出體內流淌的二進製血液：“現在插播特別新聞，首批‘人體理財’客戶已實現財富自由...”<機的市民破土而出，他們脖頸上生長著pos機，每刷一次卡就吐出沾血的硬幣。夏九璃的化妝鏡映出更深的恐怖——每個硬幣上的國徽都變成了蠱蟲圖案。
    “看北鬥！”諸葛青突然指向天空。本該是北極星的位置，青銅羅盤正在撕開雲層，盤麵刻著青龍集團總部的三維坐標。
    雲詩韻的古籍無風自動，停在一頁繪著雷暴雲團的插圖上：“赤霄說過，當氣象武器失控時...”
    她的話被突如其來的地陷吞沒。眾人墜落瞬間，林琛的保溫箱自動展開成滑翔翼。他們擦著證券大廈玻璃幕牆下墜時，看見每個辦公室都坐著成排的“金融喪屍”，他們正在用肋骨敲擊鍵盤，脊椎顯示屏上跳動著全球股指。
    滑翔翼撞進外灘源教堂的彩窗。眾人滾落在布滿青苔的祈禱椅上時，月光正透過破碎的玫瑰花窗，照亮地下室入口——那裏停著一輛鏽跡斑斑的灑水車，車頭插著觀測者的三角旗。
    “子午的淨化車。”林琛摸到駕駛座上的日誌本，泛黃的紙頁寫著：“1987年股災當日，外灘源地脈濁氣首次爆發...”
    夏九璃突然按住化妝鏡。鏡中浮現阿冰最後的影像：便利店冰櫃最底層，凍著一具胸口插著青銅匕首的女屍——她的麵容與林琛外婆有七分相似。
    遠處傳來海嘯般的轟鳴。眾人奔到教堂頂層，看見黃浦江正在倒流，江水裹挾著無數證券憑證組成的蠱蟲群撲向陸家嘴。金融巨蟲的陰影下，楚瑤的歌聲響徹雲霄：
    “財富是流動的盛宴～血肉是最硬的通貨～”
    諸葛青的八卦鏡突然滲出鮮血，在掌心匯成新的卦象。他盯著“天火同人”的爻辭，髒辮在狂風中亂舞：“天亮前要找到那把青銅匕首——能切開龍脈的，隻有灶君血脈的...”
    運屍車的警報聲由遠及近。林琛回頭望去，後視鏡裏映出的不再是道路，而是無數雙從金融沼澤中伸出的、攥著股票代碼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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