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村寨詭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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殘陽如血,將白虎寨的土牆染成鏽色。林琛踩著吱呀作響的木橋跨過溪流,溪水泛著詭異的暗紅,像是被稀釋的血漿。對岸的村寨籠罩在薄暮中,茅草屋頂歪斜欲墜,簷角掛著的銅鈴無風自顫,發出細碎的嗚咽。
“貴客臨門,山神賜福——”
嘶啞的迎客聲刺破寂靜。村口站著個佝僂老嫗,枯手捧著一盞油燈,火苗幽綠如鬼眼。她身後跟著兩列村民,男女老少皆著靛藍布衣,麵色青白,嘴角掛著弧度一致的微笑。
諸葛青的羅盤指針瘋轉,他壓低聲音道:“活人陽氣全無,這是被抽了魂。”
雲詩韻指尖撫過雷擊木吊墜,電弧在紋路間遊走:“祠堂有煞氣。”她話音剛落,老嫗已顫巍巍湊近,油燈幾乎貼上林琛的臉:“飲了山神酒,災禍不臨頭......”
陶碗遞到眼前,渾濁的酒液泛著泡沫。林琛喉結滾動,舌尖剛沾到酒水便劇烈抽搐——濃烈的血腥味混著腐臭直衝天靈蓋,味覺通神在腦內炸開尖嘯。
“砧板下......是人骨。”夏九璃的聲音從身後飄來。她不知何時閃到祠堂門邊,蒼白指尖抵著供桌,屍蠟順著桌縫滲入,暗褐血漬頓時在桌底暈成一片。
死寂。
老嫗的笑臉驟然凝固,油燈“啪”地墜地。所有村民同時轉頭,脖頸發出木軸摩擦的“咯咯”聲。祠堂內燭火驟滅,黑暗中有黏膩的蠕動聲從梁上垂下。
“退!”雲詩韻的雷擊木爆出紫電,照亮房梁上盤踞的血藤——藤蔓粗如蟒蛇,表皮布滿膿包,尖端裂開五瓣口器,滴落的黏液腐蝕得地磚“滋滋”冒煙。
林琛踉蹌著撞上香案,掌心按到黏糊的物體。就著雷光一看,香爐裏堆著半腐的指骨,蛆蟲在骨縫間扭動。
“宴席開始了。”夏九璃輕笑著撕開袖口,屍斑如墨跡在雪臂上蔓延。
第一根血藤刺破屋頂紮下,雲詩韻旋身揮出雷鞭,電弧劈中藤蔓的刹那,膿包接連炸開,腥臭汁液如雨飛濺。林琛抓起供桌上的銅燭台格擋,汁液濺上金屬瞬間騰起青煙。
“別碰腐液!”諸葛青甩出三張黃符,符紙在空中燃成火鳥撲向藤網。火光映出更多可怖細節——村民們僵立如傀儡,脖頸皮膚下凸起蚯蚓狀脈絡,一直延伸到心髒位置。
“血藤在吸他們的精血!”林琛嘶吼著踢翻八仙桌,碗盤碎裂露出砧板下的森森白骨。一根藤蔓趁機纏住他的腳踝,倒刺紮入皮肉吮吸血液。金紋自手腕暴起,青火順藤蔓逆燒而上,藤條在烈焰中扭曲成焦炭,但村民的軀體已迅速幹癟,更多血藤從他們七竅鑽出!
夏九璃躍上橫梁,豔屍利爪撕開藤蔓網。黑血噴濺在她臉上,屍斑卻詭異地消退些許。“難吃,但有用。”她舔去唇邊血漬,白發在煞氣中狂舞。
混亂中,老嫗的頭顱突然180度扭轉,渾濁眼球凸出眼眶:“山神......要祭品......”她張開的嘴裏鑽出血藤幼苗,直撲諸葛青麵門。雲詩韻甩出雷鞭絞碎藤苗,卻見老嫗的胸腔“砰”地炸開,成簇血藤如毒蛇出洞!
“去後院!”林琛將辣椒粉撒向半空,青火引燃的爆炸暫時清出通路。眾人撞開側門衝入庭院,卻被眼前的景象震住——
古井旁堆著十幾具少女屍骸,每具心口都插著血藤,藤蔓另一端連著井口。月光下,井中緩緩升起一顆碩大肉瘤,表麵血管搏動如心髒,裂開的縫隙內露出層層利齒。
“母體在吞噬祭品!”諸葛青的羅盤“哢”地裂開,他嘔出一口黑血,“這村子......是血藤的養殖場!”
肉瘤劇烈收縮,井水沸騰般翻湧,血霧噴薄而出。林琛翻滾著躲開,卻見夏九璃被血霧籠罩。她的白發瞬間染成暗紅,屍斑如潑墨擴散,藤蔓趁機纏上她的腰肢。
“麻煩。”她眯起赤瞳,利爪暴漲刺入肉瘤。黑血噴濺的刹那,井底傳來石妖的低吼,地麵震顫裂開縫隙。
“石妖在護著母體!”雲詩韻的雷法劈向裂縫,卻見巨型石掌破土而出。石妖身軀嵌滿山神淚結晶,每一擊都震得地動山搖。
林琛的金紋已蔓延至脖頸,他咬牙將青火凝成火鳳撞向肉瘤。火焰灼燒表皮的瞬間,母體發出嬰兒啼哭般的尖嘯,所有血藤調轉方向朝他刺來。諸葛青的符咒、雲詩韻的雷光、夏九璃的利爪在藤雨中撕出血路,卻擋不住石妖的巨掌拍下!
千鈞一發之際,夏九璃扯碎衣襟,將屍蠟藥丸全數吞下。屍斑如潮消退,她白發化作赤焰,利爪泛起青銅冷光。“五息。”她冷冷吐出二字,身形化作血影貫穿石妖胸膛。
山神淚核心被剜出的刹那,肉瘤劇烈抽搐。林琛趁機將青火灌入裂口,銅錢在血肉中熔成金汁。母體在爆炸中坍縮成焦炭,石妖轟然倒地,震起漫天塵埃。
塵埃落定,祠堂已成廢墟。諸葛青癱坐在井沿,道袍浸透黑血;雲詩韻的碳化左臂崩開新傷,雷擊木徹底黯淡;夏九璃的白發恢複銀白,屍斑卻已爬滿脖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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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琛跪在井邊喘息,掌心是被腐蝕見骨的傷口。井底紅光忽閃,他探頭望去——暗流中沉浮著數顆未成熟的肉瘤,血藤根係深深紮入岩層,與地脈濁氣糾纏不清。
“母體......不止一個。”他啞聲抓起井沿的碎石,石縫間滲出山神淚的腥甜。
夜風卷著灰燼掠過殘垣,遠處傳來更多石妖的悶吼。楚瑤的銅鏡在客棧劇烈震顫,鏡麵映出血藤在地脈中瘋長的畫麵。而守墓人的黑袍一角,正在鏡緣如毒蛇遊過。
“該走了。”夏九璃將半枚山神淚結晶拋給林琛,暗紅血漬從她指縫滴落,“白虎寨的‘款待’......才剛開始。”
林琛握緊結晶,刺痛從掌心竄入心髒。金紋爬上他的下頜,視野蒙上一層血霧。恍惚間,他看見廢墟陰影中站著個佝僂身影——白日迎客的老嫗竟未死透,半張臉融化成血泥,獨眼死死盯著他,嘴唇蠕動著吐出詛咒:
“山神......會吞了你們......”
雷擊木爆出最後一絲電光,將殘軀劈成焦炭。雲詩韻擦去嘴角血漬,望向隱入烏雲的白虎寨主峰。山巔血雲翻湧,似有巨物在雲中蠕動。
諸葛青拾起碎裂的羅盤,卦象殘片拚出“大凶”二字。他苦笑著摸出朱砂筆:“下次投胎......老子絕不當方士。”
夜梟淒啼中,團隊蹣跚消失在密林深處。而井底的肉瘤,正在他們身後悄然膨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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