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阿房驚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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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卷:九鼎迷蹤春秋戰國)
    第四十章 阿房驚變
    子奚蹲在阿房宮地基的泥坑裏,手指撚著塊帶銅鏽的土疙瘩。遠處民夫夯土的號子聲震得人耳膜疼,可這坑底靜得能聽見螞蟻爬過陶片的響動。他把土塊湊到鼻尖,腥氣直衝腦門——和驪山兵俑體內的黑油一個味兒。
    "新來的!把這筐土背到西闕台!"監工的青銅鞭梢抽在子奚背上,火辣辣的疼。他佝著背起身,發現筐底粘著幾根青銅絲,細得跟頭發似的,在日頭下泛著綠瑩瑩的光。
    西闕台的地基坑裏,三個工匠正圍著尊青銅鼎忙碌。子奚卸土時故意摔了個趔趄,筐裏的土灑在鼎耳上。年長的工匠突然抽搐,手裏的鑿子"當啷"掉地——那鑿柄上纏著的麻繩裏,分明編進了呂不韋牛車印的紋路!
    "老吳頭又犯病了!"年輕工匠要去扶,被中年匠人一把扯住:"別碰!上月李四就是這麽沒的..."話音未落,老工匠突然暴起,眼珠子變成青銅色,十指暴長成鑿子形狀,直插子奚咽喉。
    子奚後仰躲閃,後背撞上青銅鼎。鼎身傳來細微震動,他摸到鼎耳內側的紋路——和呂不韋流放時牛車轍印分毫不差!老工匠的指甲劃過鼎身,刮下的銅鏽在空中凝成個歸墟符。
    "按住他!"中年匠人甩出墨鬥線,線頭沾著黑狗血。子奚的鎖鏈纏住老工匠腳踝時,發現他鞋底粘著藍瑩瑩的菌絲,正順著鎖鏈往上爬。年輕工匠突然慘叫,手掌被菌絲刺穿,流出的不是血而是青銅液。
    地基坑突然塌陷,露出下麵八尊偽鼎。子奚的鎖鏈絞住鼎耳借力躍起,看見每尊鼎耳都在滲出菌絲。老工匠的身體迅速幹癟,皮膚下凸起青銅脈紋,最後化作具空殼摔進坑底,揚起帶著鹹腥味的塵土。
    監工的鞭子抽得"啪啪"響:"都愣著幹甚!填土!"子奚佯裝搬土靠近中年匠人,壓低嗓子:"這些鼎,什麽時候埋進來的?"
    匠人抹了把汗,指節上的老繭蹭到鼎身:"上月暴雨衝垮北坡,現了九尊周鼎...可你看這紋路..."他突然瞪大眼睛,鼎耳菌絲暴長纏住他脖頸。子奚揮鏈斬斷菌絲,斷絲落地即燃,藍火中顯出徐福船隊的殘影。
    年輕工匠突然撕開衣襟,胸口嵌著的青銅鏡映出子奚的臉:"守史人!相爺等你多時了!"鏡麵炸裂,三百條青銅蛇從碎片中鑽出。子奚踹翻銅鼎蓋住蛇群,鼎內傳出相柳的嘶吼,震得地基坑簌簌落土。
    "快跑!"中年匠人推了子奚一把,自己卻被菌絲纏成繭。子奚躍出深坑時,看見監工正在鞭打逃竄的民夫——鞭梢沾著的不是血,而是青銅色的膿液。阿房宮東側的雲紋銅柱突然傾斜,柱礎裂縫裏伸出成簇青銅菌絲,纏住奔逃的民夫腳踝。
    子奚的鎖鏈絞斷菌絲,鏈環刮到銅柱迸出火星。他順著菌絲來源摸到祭壇遺址,九尊偽鼎圍成歸墟陣圖,鼎耳紋路正與呂不韋牛車印緩緩重合。陣眼處跪著具無頭屍,手中捧著的正是他在趙王墓見過的和氏璧仿品!
    子奚的靴底陷在祭壇的泥淖裏,每拔一步都帶出腥臭的銅鏽。無頭屍手中的玉璧突然浮空,璧孔裏鑽出的青銅枝椏直刺他麵門。他揮鏈格擋,鏈環與枝椏相撞迸出的火星點燃了菌絲,火光照出鼎耳內側的微雕——竟是徐福船隊的航海日誌!
    "果然是你!"子奚的鎖鏈纏住玉璧,璧麵顯形驪山地宮結構圖。菌絲突然暴長,纏住他腳踝往鼎裏拽。鼎腹內的黑油沸騰翻滾,浮出三百個刻著"廿六年"的青銅錢,錢眼鑽出小蛇咬向他膝蓋。
    祭壇地磚突然翻轉,戴青銅麵具的術士緩緩升起。他手中的骨杖鑲著三星堆神樹殘枝,杖頭掛著的風鈴與徐福船隊的殘破風鈴同款。"守史人該換主子了。"術士的聲音帶著鹹陽地窖的黴味,骨杖敲地,九鼎同時嗡鳴。
    子奚的鎖鏈絞碎襲來的青銅錢,碎渣在鼎身烙出《五蠹》殘篇。術士突然掀開麵具,露出呂不韋門客的臉——右耳缺失處嵌著塊長生符碎片!子奚的掌心符紋突然發燙,鎖鏈不受控製地纏向自己脖頸。
    "你的血,正好澆鼎。"術士的骨杖插入祭壇,地麵裂開條縫,露出下麵奔湧的暗河。河麵浮著具玉殮棺,棺蓋刻著鄭國渠全圖。子奚被菌絲拽進暗河時,抓住術士的袍角,扯落的布料裏掉出卷帛書——正是阿房宮全圖的密檔!
    暗河水灌入口鼻的刹那,子奚看見玉殮棺中坐起的屍骸——竟是墨家女子石化的身軀!她的心口玉琮突然發光,青光中浮出韓非親筆寫的"法、術、勢"三字。術士突然慘叫,長生符碎片從耳洞中迸出,被暗河漩渦卷進棺底。
    子奚趁機攀住棺沿,摸到女子石化的手指——指縫裏卡著片染血的素帛,正是臨淄城中缺失的徐福航線圖!術士的青銅麵具被水流衝裂,露出底下爬滿菌絲的臉龐——那分明是當年在邯鄲古墓失蹤的盜墓賊頭目。
    九鼎突然傾覆,黑油與暗河水混合成毒漿。子奚的鎖鏈纏住三星堆神樹枝椏借力躍起,身後三百民夫化作青銅俑人窮追不舍。他撞破祭壇地磚時,扯落的帛書在風中展開——阿房宮全圖的梁柱位置,正與歸墟之門的星圖完全重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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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奚的後背重重撞在祭壇石柱上,脊梁骨被凸起的饕餮紋硌得生疼。他抹了把糊住眼睛的泥漿,指縫裏滲出的血水混著青銅鏽,在袍襟上暈出個殘缺的歸墟符。三百青銅俑人正從地基坑爬出,關節轉動的"哢嗒"聲像是催命符。
    "相爺要的可不是阿房宮..."術士踩著菌絲走來,青銅麵具的裂縫裏鑽出幾根海藻,"是要把鹹陽城煉成歸墟陣眼!"他骨杖上的三星堆枝椏突然開花,花蕊裏彈出三百枚青銅錢,每個錢眼都鑽出相柳蛇頭。
    子奚的鎖鏈絞碎迎麵襲來的蛇頭,碎渣崩到祭鼎上"滋啦"燒出焦痕。他瞥見鼎腹內壁的反光——那根本不是銅鏡,而是用和氏璧碎末澆鑄的窺天鏡!鏡中映出的不是自己,而是三百個正在叩拜徐福的青銅匠人。
    "你的血該祭鼎了。"術士的骨杖戳向子奚心口,杖頭風鈴叮當作響。子奚突然抓住杖身,掌心符紋與三星堆枝椏相觸迸出青光。術士的麵具"哢嚓"裂成兩半,露出底下爬滿藤壺的臉——右耳洞裏的長生符碎片正滲著黑血。
    地基坑突然塌陷,暗河水裹著玉殮棺衝上祭壇。棺蓋被水流掀翻的刹那,子奚看見墨家女子的石化身軀端坐其中,心口玉琮的斷茬正對著阿房宮正殿方向。術士突然發了狂似的撲向玉琮:"徐福大人留的鑰匙!"
    子奚的鎖鏈纏住術士腳踝,順勢躍上棺槨。暗河水突然倒流,露出河床底部的青銅齒輪陣——每個齒輪都刻著呂不韋的牛車印紋。術士的指甲摳進棺木,在沉香木上刮出鄭國渠的暗渠圖:"歸墟之門就要..."
    玉琮突然爆出刺目青光,子奚被氣浪掀翻在地。他滾到祭壇邊緣時,抓住根青銅菌絲——那菌絲突然活化,順著胳膊爬上脖頸。墨家女子的石化手指突然抬起,玉琮殘片飛射而出,精準擊碎術士耳洞裏的長生符。
    "不!!!"術士的慘叫混著齒輪崩裂聲。他的身體迅速膨脹,皮膚下凸起的青銅脈紋炸成碎片。子奚趁機滾進暗河,腥臭的水流灌入口鼻時,他看見徐福的屍骸正在玉殮棺底重組——三星堆青銅枝椏從脊椎骨裏鑽出,把零散的骨頭拚成九頭蛇骨架。
    地基坑徹底坍塌時,子奚摳著祭壇裂縫往上爬。指甲劈裂滲出的血滴在青銅磚上,竟讓菌絲畏懼般退散。頭頂傳來民夫的哭嚎,他抬頭看見駭人景象——正在夯土的民夫們突然僵直,皮膚下凸起齒輪形狀,眼窩裏鑽出青銅蛇信子。
    "快逃!"子奚的吼聲被淹沒在宮牆倒塌的轟鳴裏。他撞破西闕台的木柵欄,靴底粘著的菌絲在青石板上拖出藍熒熒的痕跡。轉角撞上個哆嗦的小宦官,那孩子懷裏的漆盒摔開,掉出卷帛書——正是阿房宮梁柱結構的密檔!
    "給...給趙高大人的..."小宦官牙齒打戰,袖口沾著驪山紅土。子奚揪住他衣領時,摸到內襯裏縫著的青銅錢——錢麵刻著"廿六年",錢眼穿著根相柳毒牙的微雕。
    宮牆突然裂開巨縫,三百青銅俑人破壁而出。子奚拽著小宦官躍上飛簷,瓦片在腳下碎裂成歸墟符的形狀。他瞥見正殿鴟吻上的青銅鈴鐺——鈴舌竟是三星堆神樹的枝椏,隨著震動在宮牆上投出徐福船隊的虛影。
    "從排水溝走!"小宦官突然掙開束縛,撲向東南角的螭首石雕。他擰動龍角的刹那,暗渠鐵柵"哢嗒"升起。子奚緊隨其後鑽進陰溝,腥臭的水流裏漂著工匠的斷指——指節上還套著鑄鼎用的青銅頂針。
    暗渠盡頭透進月光,子奚踹開鏽蝕的鐵柵。爬出地麵的瞬間,他渾身血液幾乎凝固——整座阿房宮的飛簷翹角上,密密麻麻掛滿了青銅錢串。夜風吹過時,錢眼裏的相柳毒牙相互碰撞,奏出《五蠹》的詭異調子。
    小宦官突然跪地幹嘔,吐出大灘青銅液。子奚扯開他後領,看見脊椎骨處凸起的齒輪紋:"趙高也成了徐福的狗?"少年突然咧嘴笑,嘴角裂到耳根:"中車府令大人...才是歸墟..."話未說完便炸成血霧,飛濺的骨渣在宮牆上拚出驪山地宮暗道圖。
    子奚的鎖鏈絞碎襲來的青銅錢雨,鏈環刮過宮柱迸出火星。他摸到懷裏的帛書殘片,突然想起墨家女子石化前的低語——"阿房宮的梁,是徐福的桅杆..."
    東方泛起魚肚白時,子奚癱坐在渭水河灘。晨霧中,阿房宮的輪廓正在扭曲變形,九尊偽鼎從地基升起,鼎耳紋路與渭水波紋緩緩重合。他掬水洗臉時,發現水底沉著塊玉璧殘片——璧麵微雕的歸墟之門裏,三百個徐福正朝他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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