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燕陶問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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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九鼎迷蹤春秋戰國)
第六十五章:燕陶問鼎
子奚的指尖在越王劍鞘上摩挲出一道血痕,連日的奔波讓劍鞘夾層中的青銅星圖帛片邊緣已經起毛,那些細如蛛絲的線路在陽光下泛著詭異的金屬光澤。他蹲在燕國邊境的陶窯廢墟旁,用劍尖撥開一堆碎陶片。每塊碎片內側都附著暗紅色的結晶體,像是摻了什麽東西的釉料。
"咳咳..." 一陣劇咳讓他不得不停下動作。吐出的血沫裏跳動著金色細絲,落在陶片上發出"滋滋"的聲響。自從會稽山劍池一戰後,他體內的青銅菌絲就愈發活躍,胸口星圖疤痕周圍的皮膚已經完全變成了青灰色。
"客官,這地方邪性得很" 沙啞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子奚不動聲色地按住劍柄,轉頭看見個駝背老嫗。老人挎著個破籃子,裏麵裝著幾塊形狀怪異的陶土,右眼蒙著髒兮兮的布條,左眼渾濁發黃。
"哦?怎麽個邪性法?"子奚故意露出商賈式的笑容,老嫗咧嘴笑了,露出三顆金牙:"三年前這窯廠燒過一批祭鼎,開窯時..."她突然壓低聲音,"鼎裏爬出會動的人俑!官差來查,第二天全變銅人了。"她掀開籃子裏的破布,露出塊帶指紋的陶片,"就剩這些碎渣子。"
子奚瞳孔微縮——陶片上的指紋深陷泥胎,指節處有明顯的青銅色滲透痕跡。他摸出半兩碎銀:"老人家可知道那些祭鼎送去哪了?"
"說是運往臨淄..."老嫗突然住口,驚恐地看向子奚身後,"又來了!"
陶窯深處的陰影裏傳出"哢噠哢噠"的聲響,子奚緩緩轉身,看見個半人高的陶俑從廢墟裏爬出。它的動作僵硬得像提線木偶,表麵布滿裂紋,每走一步都有碎渣簌簌掉落。最駭人的是它的"臉"——沒有五官,隻有個凹陷的漩渦狀紋路,正中央嵌著顆青銅眼珠。
"跑...跑啊!"老嫗尖叫著跌坐在地,陶俑突然加速,撲向老嫗的籃子。子奚的劍鞘橫掃,將陶俑攔腰擊碎。碎片四濺的瞬間,他看清了陶俑內部——中空的腔體裏纏滿青銅菌絲,像蛛網般包裹著一節指骨。
"果然是人變的..." 老嫗已經嚇暈過去。子奚蹲下身檢查那些碎片,發現斷麵處有細小的氣孔,排列成規律的星圖。當他將兩片碎陶拚合時,氣孔突然噴出淡金色的霧氣,在空中凝結成殘缺的鼎形。
"九鼎鑄造的熔渣..." 窯廠深處突然傳來更多"哢噠"聲。子奚握緊越王劍,循聲走向廢棄的窯洞。越往裏走,空氣中的金屬味就越濃,還夾雜著若有若無的腐臭味。最裏麵的窯室保存相對完好,牆上掛著盞青銅燈,燈油已經幹涸,燈座刻著"呂不韋監製"的小字。
窯室中央擺著個殘缺的陶鼎,鼎足缺了一隻,斷口處露出暗紅色的陶胎。子奚用劍尖輕刮鼎腹,剝落的釉皮下竟顯出一行銘文:"泗水沉鼎,九州歸..."最後一個字被刻意刮花了。
"原來呂不韋連銘文都敢篡改..." 突然,鼎腹傳來"咚"的一聲悶響,像是有什麽東西在裏麵敲擊。子奚後退半步,看見鼎耳處的釉料正在剝落,露出底下青銅材質的卦象紋路。與此同時,窯頂煙道裏傳來金屬摩擦聲,一個青銅卦盤卡在煙道中部,盤麵指針無風自動,指向三星堆的方向。
"找到你了,守史人" 陰冷的女聲從窯口傳來。子奚轉身,看見共工玄女斜倚在門框上。她的右半邊身體已經恢複人形,左半邊仍覆著青銅鱗片,腰間掛著塊殘缺的玉琮。
"沒想到你會來燕國廢窯。"玄女緩步逼近,"怎麽,越王劍裏的星圖不夠清楚?"子奚的劍尖指向陶鼎:"你們在陶土裏摻了三星堆人牲骨灰。"他盯著玄女的表情變化,"難怪這些陶器能通靈...是用活祭品的怨氣養出來的。"
玄女突然大笑,鱗片摩擦發出刺耳的聲響:"聰明!可惜晚了..."她猛地拍向陶鼎,鼎耳卦紋亮起血光,"九鼎大陣已成,隻差最後一把鑰匙!"
窯室劇烈震動,煙道裏的青銅卦盤轟然墜落。子奚閃身避過,卦盤砸在陶鼎上,碎片四濺。一塊鋒利的陶片劃過他的臉頰,血珠滴在卦盤殘件上——指針突然瘋狂旋轉,最終定格在"坤"位。
"你的血..."玄女的表情突然變得猙獰,"怎麽會..."
子奚趁機一劍刺向陶鼎缺失的鼎足處。劍鋒沒入陶胎的瞬間,整個窯室亮如白晝。鼎腹"哢嚓"裂開,露出裏麵蜷縮的陶工骸骨——那具骨架的右手緊握著根骨針,針尖刻著精細的方位標記。
"泗水撈鼎的真實位置!"子奚一把抓起骨針。針尖的標記與越王劍星圖重合,指向一個意想不到的地點,不是泗水,而是都江堰!
玄女發出不似人聲的尖嘯。她的青銅鱗片片片豎起,像箭矢般射向子奚。千鈞一發之際,子奚將骨針刺入陶鼎裂口
"轟!"
陶鼎炸裂的衝擊波將玄女掀飛。煙塵散去後,地上隻剩一堆陶土,裏麵混著灰白色的骨灰顆粒。子奚跪在地上咳嗽,吐出的血裏金絲更多了。他顫抖著展開越王劍星圖,將骨針標記的位置與之重疊——兩條線在三星堆神樹遺址完美交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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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如此..."子奚擦去嘴角的血,"九鼎根本不在泗水..." 子奚的指節因用力而發白,骨針的尖端在掌心刻出一道血痕。
窯室裏的塵埃緩緩沉降,像一場灰色的雪。他低頭看著掌中那根陶工骨針——針尖的方位標記沾了他的血,在昏暗的光線下泛著詭異的暗紅色。針尾纏著幾根青銅絲,細看才發現是凝固的血絲裏裹著金屬碎屑。
"咳咳..."
又是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這次吐出的血塊裏,金絲已經凝結成細小的青銅珠,落地時發出清脆的"叮當"聲。子奚用袖子擦了擦嘴角,袖口立刻被蝕出幾個小洞。
窯室深處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他警覺地抬頭,看見那些陶鼎碎片正在蠕動,像被無形的手推動著重新拚合。最詭異的是碎片邊緣——暗紅色的陶胎裏滲出金色黏液,像蜘蛛吐絲般將碎片重新粘連。
"還沒死透?" 子奚踉蹌著站起來,越王劍在手中發出低沉的嗡鳴。劍格處的青黑色眼珠已經完全褪色,變成渾濁的灰白,但劍身上的魚鱗紋路卻愈發清晰,每一片鱗甲都泛著青銅光澤。
一塊陶片突然飛起,擦過他的耳際。子奚側身避讓,第二塊、第三塊接踵而至。他揮劍格擋,劍刃與陶片相撞竟濺起火星。那些碎片像活物般在空中變換軌跡,組成一個殘缺的鼎形。
"呂不韋的傀儡術..."子奚冷笑,"用陶土做媒介,倒是聰明。” 他猛地將骨針刺入自己左臂,鮮血順著針身上的凹槽流下,在針尖匯聚成血珠。當血珠滴落在越王劍的魚鱗紋路上時,整把劍突然劇烈震顫,劍身浮現出細如發絲的紅色紋路——是都江堰的水係圖!
陶鼎碎片組成的虛影突然停滯,隨即像被無形大手拍散般嘩啦落地。子奚趁機衝向窯口,卻在拐角處踩到個硬物——是那個昏迷的老嫗的籃子。籃裏的陶土塊不知何時已經融化,變成粘稠的金色泥漿,正順著籃縫往外滲。
"救...救我..."
老嫗不知何時醒了,正驚恐地看著自己的右手——那隻手已經變成了陶土質地,指尖開始泛起青銅色。她用左手拚命抓撓,卻隻摳下一塊塊幹硬的泥皮。
子奚猶豫片刻,從懷中掏出玉琮。玉琮表麵的裂紋更多了,像隨時會碎裂的冰晶。他咬破手指,將血滴在玉琮上,然後按在老嫗陶土化的手腕處。
"滋" 白煙冒起,老嫗發出淒厲的慘叫。但那些陶土確實停止了蔓延,凝固在她小臂處。子奚掰開她緊握的左手,掌心赫然粘著半塊陶片——上麵刻著"泗水"二字,但"水"字的橫撇處多了一道不該有的刻痕。
"這不是"水"..."子奚的瞳孔微微收縮,"是"木"字!泗木...都江堰的鎮水神木!"
遠處傳來隆隆雷聲。子奚抬頭看向西南方向——那裏的天空呈現出詭異的青銅色,雲層中隱約可見九道流光在交織盤旋。他胸口的星圖疤痕突然灼痛起來,那些青銅色的皮膚下,有什麽東西在蠕動。
"來不及了..." 他彎腰撿起籃子,將融化的陶土倒在窯室中央。金色泥漿自動流向那些碎片,重新塑成陶鼎的形狀。當最後一塊碎片歸位時,鼎腹內壁顯出一幅完整的星圖——九鼎環繞三星堆神樹的排列圖。
子奚的手指撫過鼎耳,在右側耳背摸到個凹槽。骨針插入的瞬間,整個陶鼎轟然炸裂,飛濺的碎片在空中組成一條清晰的路線:從燕國到都江堰,再到三星堆。
"原來你們把真鼎藏在了..."子奚的話戛然而止。他的喉嚨突然像被無形的手扼住,咳出一團纏滿金絲的淤血。血團落在陶鼎基座上,竟慢慢滲入,在表麵形成個模糊的印記——呂不韋的私人鈐印。
窯外突然傳來烏鴉刺耳的啼叫。子奚撐著越王劍站起來,發現自己的影子在窯壁上扭曲變形,漸漸拉長成九頭蛇的形狀。他苦笑著摸了摸胸口的星圖疤痕:“看來得抓緊時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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