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玉虛琉璃劍生垢 碧遊金蛟剪蒙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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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場詩:玉虛劍上垢痕深,碧剪蒙塵染血忱。萬劫修來清淨體,千番磨就涅盤心。燈分三色照貪妄,法合雙門道古今。若問仙家何處悟,從來法寶即心砧。
且說自慧明在東海以 “無心劍” 隔開佛截二教之後,三界暫得片時安寧。卻有兩處道場暗生異變:一者金鼇島碧遊宮遺址,截教修士餘元獨坐礁石之上,手中金蛟剪忽生暗紋,如血絲般纏繞剪身;二者昆侖玉虛宮偏殿,闡教金光仙正持琉璃劍擦拭,卻見劍身朦朧,映不出自己麵容,反顯無數刀兵相接之影。
“怪哉!” 金光仙皺眉,這玉虛琉璃劍乃元始天尊所賜,本應澄明如鏡,如今卻似蒙了一層油垢。忽有清風過殿,卷來一片枯葉,葉上竟現 “雙教寺” 三字。金光仙心中一動,記起那是當年佛道初判時所建的中立道場,內有 “心燈台”,可照見修行者心底塵埃。當下收了劍,駕雲往南瞻部洲而去。
另一邊,餘元正為金蛟剪發愁。此剪本是雲霄娘娘所傳,當年在萬仙陣中斬將無數,不想近日握在手中,總覺沉甸甸如負山嶽,剪口更常滴出黑血。忽有白鷗銜來一片貝殼,上刻 “雙教寺” 三字,與金光仙所遇一般無二。餘元冷笑:“莫不是闡教小兒的圈套?” 卻又按捺不住法寶異變之疑,化作青風往西而去。
雙教寺坐落在兩江交匯處,寺門斑駁,卻見門額 “雙教” 二字一半鎏金一半染碧,正是闡截二教徽記所化。金光仙到時,見山門前已有一人負手而立,正是截教餘元。二人當年在萬仙陣中曾有過交手,此刻相望,各自手按劍柄、剪柄,卻見寺門 “轟” 然自開,內中傳來梵唱與道韻交織之聲。
“既來洗心,何必帶刀?” 寺內走出一老僧,卻是西方教孔雀大明王菩薩座下沙門,名曰 “淨塵”。他雙手各托一盞青銅燈台,燈芯上三色火焰明滅不定,“心燈台已燃,兩位請隨我來。” 金光仙與餘元對視一眼,各自鬆開兵器,隨淨塵入寺。
但見寺內正殿中空無一物,唯有三座青銅台鼎懸浮空中,每座鼎上都有一盞心燈。淨塵示意二人各自登台,金光仙踏足左台,餘元躍上右台,剛站穩,便見各自法寶自行出鞘、脫手,懸在心燈之前。
“先看金光仙 ——” 淨塵低誦,左台心燈突然爆亮,琉璃劍上垢痕竟化作黑煙,在空中聚成幻象:但見萬仙陣中,金光仙化身虯首仙,正持劍砍向截教同門,血光濺在劍上,漸漸凝成黑斑。“這……” 金光仙駭然,他本是闡教中人,當年在萬仙陣中被準提道人點化,改名為金光仙,卻不想心底仍存對截教的殺念執念,竟令法寶蒙垢。
另一邊,餘元的金蛟剪在右台心燈下,剪身黑血化作幢幢鬼影:皆是當年被剪所殺的仙神,有闡教弟子,亦有凡人將士,此刻皆哭號著索命。餘元冷汗直冒,他本以為殺業不過是修行路上的過眼雲煙,卻不知每一道血光都刻在法寶之上,如影隨形。
“法寶者,心之鏡也。” 淨塵聲音如洪鍾,“玉虛劍非劍,是你斬不斷的分別心;金蛟剪非剪,是你放不下的殺業債。” 言罷雙掌合十,三座心燈突然齊明,中間主燈分出兩道光,分別注入左右台鼎。
金光仙但覺腦中劇痛,忽現自己在玉虛宮受戒時的場景,元始天尊曾言:“劍為衛道,非為屠生。” 可他後來在封神大戰中,卻將 “衛道” 二字化作了 “滅敵”,對截教弟子不分善惡一律誅戮,這執念便如劍上垢,越擦越厚。“原來如此……” 他喃喃自語,伸手撫過劍身,竟觸到了當年斬落同門時的顫抖 —— 那不是斬妖除魔的快意,而是對殺戮的恐懼與沉迷。
餘元這邊,心燈照出他在碧遊宮向通天教主立誓的場景:“弟子願為截教先鋒,殺盡來犯之敵!” 那時的他滿腔熱血,卻不知 “殺盡” 二字,早已讓法寶偏離了 “順天應人” 的初衷。金蛟剪本是先天靈寶,應如雲霄娘娘所言 “順乎自然”,如今卻因他的殺業,成了嗜殺的凶兵。“雲霄師姐……” 餘元低語,忽想起慧明在東海所得的金蛟剪訣,“隨念而轉,無心為鋒”,自己卻一直帶著 “有心殺賊” 的執念,如何能不蒙塵?
二人心念至此,各自法寶突然發出清鳴。琉璃劍上垢痕如冰雪消融,露出內裏流轉的星月光華;金蛟剪的黑血被心燈火焰灼盡,剪身重歸青金二色,隱隱有天河之水流動之聲。淨塵見狀合十:“善哉,法寶本無垢,人心自染塵。如今垢去塵消,可敢再觀心鏡?”
金光仙伸手接過琉璃劍,劍尖輕點水麵,竟照出自己麵容 —— 不再是當年虯首仙的猙獰,而是初入玉虛宮時的清瘦少年,眼中唯有對大道的向往。餘元亦握回金蛟剪,剪刃映出的,不是修羅殺場,而是金鼇島的碧波藍天,還有雲霄娘娘教他祭剪時的溫和目光。
“多謝大師點化。” 二人同時向淨塵施禮。淨塵搖頭:“非我點化,乃你等自悟。雙教寺的燈,照的是天下修者的心 —— 你看那主燈。” 二人抬頭,見中間心燈突然爆發出刺目光芒,燈芯上竟浮現出慧明手持無心劍的身影,周圍環繞著修羅族的血河、鬼族的陰火、閻羅族的骨幡,以及天庭的天兵、西方的蓮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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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界大劫將至,” 淨塵歎道,“慧明那孩子雖悟得無心之法,卻不知這天下最難洗的,是眾生心頭的貪嗔癡。你二人如今法寶清淨,可願隨我去幽冥界走一遭?血河老祖的血池已煉成‘五欲魔幡’,專收修士心頭垢,就連十殿閻王也被迷了心智……”
話未說完,寺外突然傳來巨響,隻見西北方黑雲壓頂,無數骷髏頭在空中排列,正是鬼族 “無常二爺” 謝必安的引魂幡。“金光仙、餘元!” 謝必安的聲音如夜梟啼哭,“你等在雙教寺洗練法寶,當真是要與我鬼族作對?” 言罷幡動,無數冤魂化作黑潮湧來。
餘元怒喝一聲,金蛟剪化作兩道青光飛出,卻不再是以往的凶煞之氣,而是如清風拂柳,將冤魂輕輕推開,送他們往心燈方向飄去 —— 那些冤魂觸到心燈光芒,竟漸漸平靜,化作點點熒光消散。金光仙的琉璃劍亦化作萬點金芒,布成玉虛護生陣,將黑雲阻隔在寺外。
“好個截教餘孽,竟學起佛家超度來了!” 謝必安話音未落,血河老祖的笑聲從血雲中傳來,“餘元,你以為洗去金蛟剪的殺業,就能躲開因果?當年你在汜水關殺我修羅族三千子弟,這筆賬今日便要算清!” 血河翻湧,赤焰修羅王持骨刀殺至,刀風所過,雙教寺的石階竟被染成血色。
金光仙見赤焰來勢洶洶,琉璃劍突然發出清越劍鳴,不再是斬擊,而是劃出一道道防禦光壁。他忽然明白,當年元始天尊賜劍,並非要他誅盡異己,而是守護眾生。“赤焰,你墮入修羅道,難道還想讓更多人陷入殺劫?” 他朗聲道,“看看這些冤魂,他們本可輪回,卻被你困在幡中,與你當年在人間的妻兒何異?”
赤焰聞言,刀勢稍頓,眼中閃過一絲迷茫。血河老祖卻冷笑道:“休要惑我族子弟!今日雙教寺必毀,心燈必滅 ——” 話未說完,忽聞東方傳來梵唱,十八羅漢腳踏蓮花而至,西方教彌勒佛手持布袋,竟將血河之水兜住;又有闡教懼留孫真人駕遁光前來,玉虛宮黃巾力士布下先天八卦陣,將鬼族陰火困在陣中。
“餘元、金光仙,” 懼留孫撫須笑道,“我等奉元始天尊法旨,特來助你等鎮守心燈。當年封神大戰,闡截二教死傷無數,如今佛魔神鬼並起,正該放下成見。” 彌勒佛亦開口:“我佛有雲,同體大悲。諸位若能齊心,何懼幽冥之患?”
餘元望著懼留孫,想起當年被懼留孫以捆仙繩所擒的往事,此刻卻無半分怨懟。他抬手金蛟剪,與金光仙的琉璃劍遙相呼應,二光相交處,竟凝成一道 “止戈” 二字的法印,往血河與陰火中一壓,頓時波譎雲詭的戰場平靜了幾分。
“法寶即心鏡,” 金光仙低語,“心若止戈,劍自無鋒。” 餘元點頭:“當年雲霄師姐說‘無心為鋒’,原是要我們不以殺心用寶。” 二人相視一笑,這一笑,消了闡截二教多年的恩怨,明了法寶之道的真意。
戰至子夜,血河老祖與謝必安見討不了好,隻得收兵。雙教寺內,心燈重新明亮,三座台鼎上的火焰化作三色光帶,往三界各處飄去 —— 照見修羅族血池底的業火根源,照見鬼族陰山背後的閻羅族陰謀,更照見慧明在天庭與玉帝論道時,袖中晶核碎片突然發出的警示之光。
金光仙與餘元望著心燈,已知前路漫漫。他們收起法寶,此刻的玉虛劍不再是斬將之兵,而是護道之盾;金蛟剪不再是屠仙之器,而是渡厄之舟。淨塵沙門合十目送二人離去,轉身看向主心燈,隻見燈芯上又現新象:西方雷音寺的五弦魔琴正在凝聚,琴弦上纏繞著闡教的鍾聲、截教的劍吟、佛教的梵唱,還有…… 慧明那日在東海收下的晶核碎片。
欲知五弦魔琴如何現世,慧明又將如何應對這佛魔神鬼的連環劫數,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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