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某人此時大口呼氣，盡管殘龍骨的龍爪骨刺還差一點點就可以結束洛某人的罪惡一生了。
    所以現在能多感受一下活著的意義就多感受一下……
    感受個蛋啊……都要沒命了……
    洛天羽喉間腥甜翻湧，意識終於在生死一線間驟然清明，謝天謝地了。
    他仰首望著那道裹挾著毀天滅地之勢的龍爪，體內沉寂已久的血脈突然沸騰如熔漿。
    背後轟然炸響，漆黑混沌如天幕倒卷，無數道玄奧符文自虛空中浮現，交織成通往未知領域的門戶。
    而他睜開眼的那一刻，一雙金色豎瞳也在混沌中緩緩睜開，去其威壓籠罩天地之間，那是超越法則的存在注視凡塵的目光。
    洛天羽周身氣息陡變，破碎的衣衫下浮現出暗金紋路，宛如神祗鐫刻在血肉中的道紋。
    他屈指輕彈，一滴精血融入混沌，整片天地突然開始扭曲，龍爪撕裂的空間竟在逆向愈合。
    龍威與混沌法則轟然相撞，天橋殘餘的石柱瞬間化作齏粉。
    龍爪骨刺在觸及洛天羽咽喉的刹那，被一道金色光盾震碎，飛濺的骨片卻如同萬千箭矢，穿透了他的左肩與小腹。
    “…………”
    洛天羽無語一聲，嘴角溢出的鮮血滴落地麵。
    燃燒的帝火與惡氣在雙方中間形成巨大的風暴，宛如陰陽魚般瘋狂旋轉。
    “吼——”
    殘龍骨發出不甘的怒吼，龍尾橫掃而過，將半邊天穹掃出一道漆黑裂痕。
    “剛才是我沒出全力，現在我歪瓜到了，該換我了。”
    洛天羽周身道紋流轉，混沌之氣凝成鎖鏈纏繞龍軀，卻被龍爪撕裂的傷口湧出的血霧浸染成暗紅。
    整片天地都在震顫，而龍首突然張口噴出龍息，嗯……腐敗龍息。
    洛天羽也同時揮出混沌掌印，兩股足以毀天滅地的力量轟然相撞，爆發出的光芒將方圓萬裏的空間徹底湮滅。
    當光芒消散，殘龍骨無力倒地，但眼中那道幽火依舊閃爍。
    塵煙散去，洛天羽靠在倒下石壁上，傻笑著看向不遠處的殘龍骨。
    “嘿——嘿，你這堆骨頭還挺能撐。”
    話雖如此，但咱洛天羽出了名的嘴硬，傷口處的鮮血汩汩流出硬是不看一眼，直到將衣衫染得殷紅。
    殘龍骨無力垂下龍首，輕吼一聲，看其樣子是被打服了。
    洛天羽勉力撐起身子，指尖凝出一縷混沌氣息，在掌心勾勒成火焰形狀。
    這簇幽藍火苗搖曳著飄向殘龍骨，觸碰到骨縫間凝結的黑血時，竟將其盡數灼燒殆盡。
    "可別死在這兒，"他扯動嘴角，露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下次見麵，說不定老子還得借你骨頭燉湯。"
    話音未落，他忽覺喉間腥甜翻湧，一口鮮血噴出，在空中凝成破碎的符文。
    身後的混沌神道收回，金色豎瞳逐漸變回漆黑，像是耗盡了最後一絲神力。
    而此時殘龍骨卻突然發出低鳴，幾根斷裂的肋骨竟自行拚接，龐大骨架緩緩浮空，可下一秒一道道鎖鏈從虛空傳出，以天橋為基點將殘龍骨禁錮下來。
    “好了，再見，我還得回去呢。”洛天羽瞅了眼天邊的夕陽，搖搖晃晃起身，扶著天橋白玉欄走。
    殘龍骨輕吼一聲，叫停洛天羽，隨後龍爪深入下方山林之中，輕撚著一棵通體晶瑩的靈藥緩緩升起。
    那靈藥僅有三寸高，七片葉片流轉著霞光，花蕊處凝結著一滴琥珀色的液體，絲絲縷縷的靈氣如遊龍般纏繞其上，空氣中彌漫的血腥氣竟被這股純淨氣息滌蕩一空。
    洛天羽眼神微眯，遲疑了一會。
    龍爪懸在他麵前輕輕晃動，仿佛在催促他收下。
    “你這樣子......這讓我多不好意思啊……”洛天羽啞然失笑，伸手觸碰靈藥的瞬間，殘龍骨突然發出歡快的龍吟，鎖鏈碰撞聲叮當作響。
    就在指尖觸及藥葉的刹那，天地間驟然亮起萬千光點。
    靈藥上的琥珀液滴自動飛入洛天羽口中，一股溫熱的力量順著喉嚨蔓延全身，斷裂的經脈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染血的傷口也泛起淡金色的微光。
    殘龍骨見狀，龍尾猛地一拍地麵，整片山林都隨之震顫，驚起漫天飛鳥。
    “謝了。”
    洛天羽朝龍骨架拱了拱手，將籮筐從空間戒指中取出背上，順便將剛才得來的靈藥放進去。
    籮筐裏麵隻有零零散散幾片葉子，看來今天收獲不行啊……
    天邊的夕陽已經沉入山巒，暮色中的天橋更顯破敗，唯有洛天羽周身縈繞的源氣愈發濃鬱。
    當他拖著沉重的步伐邁出第一步時，殘龍骨發出最後一聲悠長的吼叫，仿佛在為他送行。
    鎖鏈在虛空中嗡鳴，卻禁錮不了殘龍骨這家夥的意識。
    洛天羽沿著階梯下去，踩著滿地碎石往山下走去，身後傳來鎖鏈拖拽的刺耳聲響。
    回頭望去，隻見殘龍骨趴在天橋處，龍首低垂著將他送下去。
    山風卷著他染血的衣擺獵獵作響，靈藥的藥力在體內翻湧，讓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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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漸濃時，洛天羽終於在山腳下找到條溪流。
    他蹲下身捧起冰涼的溪水潑在臉上，映在水麵的倒影裏，蒼白的臉色已經恢複了幾分血色。
    雙手捧起少許溪水飲下，稍微濕潤喉嚨。
    夜色如濃稠的墨汁浸透天地，遠處的山巒化作輪廓模糊的巨獸剪影，唯有殘龍骨身上的幽火在高處明明滅滅，像懸於夜空的另類星辰。
    不知何時，冷月已攀上山脊，將清輝碎成粼粼波光，與溪流中翻湧的血水交織成詭異的絳紫色。
    殘龍骨的龍吟自天際傳來，聲浪震得雲層翻湧，月光被攪成流動的碎銀。
    所幸這裏沒人幾個人，不然就是擾民了。
    洛天羽望著溪水中龍影消散的漣漪，忽然注意到水底有熒光閃爍——幾株巴掌大的夜明草正隨著水流舒展葉片。
    幽藍的光在渾濁的血水中明明滅滅，像是某種神秘的指引。
    “嘻——嘻——”日常手賤的洛天羽，不經意間順手采摘了幾株夜明草進籮筐中。
    “今日收獲看起來不咋地啊……”石亭中，釣魚老叟還是如往常一樣，喝酒賞月等他歸。
    “哎，不對，你身上這氣息。”老叟貌似是察覺到了什麽，起身圍著他打轉，冥思苦想一會後，看向籮筐中那一棵靈藥。
    “七葉靈草，你去天橋那邊了？”
    洛天羽扯了扯嘴角，倚著石亭斑駁的立柱緩緩坐下，濺在衣襟上的血漬在月光下泛著暗紅。
    老叟渾濁的眼珠驟然發亮，酒葫蘆“當啷”一聲砸在石桌上，濺起的酒水在籮筐夜明草的幽光裏泛著詭異的藍。
    “何止去了。”洛天羽屈指彈了彈籮筐，七葉靈草在月光下流轉著霞光。
    夜明草也隨之劇烈搖晃，幽光中倒映的月光碎成千萬片銀鱗。
    “還和天橋鎮壓的殘龍骨打了個兩敗俱傷，最後它送我這株靈藥...”洛天羽洋洋得意說道。
    “那家夥啊……估計是把你當成朋友了。”
    “嗯……怎麽個說法？”
    “它名影淵劫龍，度過天道劫災，成就無上道主，可惜最後死在黑暗生物手中，死後龍骨被侵蝕，未避免它作惡，便鎮壓於此。”
    老叟自言自語道，枯槁的手指撫過石桌上斑駁的酒漬，渾濁的眼珠裏泛起一層水霧，月光落在他顫抖的睫毛上，仿佛凝結著細碎的霜。
    “影淵劫龍...當年它的龍嘯能震碎九重雲霄，如今卻困在那殘破的天橋下...”他聲音沙啞得像是被砂紙磨過。
    洛天羽看著老叟突然佝僂下去的脊背，這才發現對方鬢角的白發不知何時又添了許多。
    山風卷著枯葉掠過石亭，老叟身後的夜明草幽光忽明忽暗，將他的影子拉得扭曲又漫長。
    “我曾見過它全盛時的模樣，”老叟忽然輕笑一聲，笑聲裏卻帶著思念，“那時候它遨遊太虛，周身纏繞著紫金色的劫火，連日月星辰都要避讓三分。”
    “是啊……我想也是。”洛天羽聽完後，腦海之中也不由得浮現殘龍骨生前巔峰的景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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