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西的雨已經下了七天七夜。胡八一站在懸崖邊，腳下是奔騰的沱江，水麵泛著不自然的墨綠色。王胖子蹲在一塊凸起的岩石上，手裏捧著羅盤，指針像瘋了一樣旋轉。
    "老胡，這地方不對勁。"王胖子額頭上的疤痕泛著詭異的紅光，"羅盤在這兒完全失靈。"
    大金牙從背包裏取出防水布裹著的筆記本，那是陳教授留下的最後線索。紙張已經泛黃，但上麵的字跡依然清晰："屍王墓不在山上，在水下。入口在歸墟之眼，當沱江逆流時可見。"
    "歸墟之眼？"胡八一皺眉，"《十六字陰陽風水秘術》裏提到過，是傳說中的海眼，怎麽會在內陸..."
    話音未落，腳下的地麵突然震動。沱江的水位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下降，露出河床中央一個巨大的漩渦。漩渦中心漆黑如墨，直徑至少有二十米，邊緣的水流形成完美的幾何螺旋。
    "老天爺！"大金牙的金牙哢哢作響，"水真的在倒流！"
    漩渦深處傳來金屬摩擦的聲響，像是某種巨型機關被啟動。胡八一腕上的"玖"字紋突然灼痛，九條細小的光絲從紋身中射出，指向漩渦中心。
    "就是現在！"胡八一係緊安全帶，"跟著光絲走！"
    三人順著繩索滑向漩渦。越是接近中心，水溫就越低。當觸及那片漆黑的水域時，胡八一感到一陣天旋地轉，仿佛穿過了一層無形的膜。
    睜開眼時，他們站在一個巨大的地下溶洞裏。洞頂垂下無數發光的水晶，照亮了中央那座令人毛骨悚然的建築——九層青銅台，每層都雕刻著不同的地獄景象。最頂層放著一口透明的水晶棺，棺中隱約可見人影。
    "這他媽根本不是墓..."王胖子聲音發顫，"是祭壇！"
    胡八一走近青銅台，發現每一層都刻滿了古老的咒文。最底層的文字已經被某種粘液腐蝕，但依稀能辨認出"燭陰"二字。他的紋身再次發燙，光絲指向頂層。
    "小心台階。"大金牙指著階梯上的暗紅色痕跡，"是血，還沒幹透。"
    攀登到第三層時，王胖子突然僵住："老胡...我聽見有人在叫我..."
    胡八一轉頭，看見王胖子額頭的疤痕裏滲出一滴血珠，懸浮在空中，緩緩飛向頂層。與此同時，水晶棺中傳來"咚"的一聲悶響，像是心跳。
    "是屍王。"胡八一握緊工兵鏟，"他在召喚同類。"
    當他們終於登上頂層，眼前的景象讓三人同時屏住呼吸。水晶棺裏躺著的不是想象中的恐怖屍王，而是一個麵容安詳的中年男子，穿著明朝道袍，雙手交疊放在胸前。最詭異的是，他的額頭正中嵌著一顆雞蛋大小的黑色晶體，內部有星河般的光點流動。
    "燭陰之眼..."胡八一聲音發澀，"原來真的存在。"
    大金牙突然跪倒在地，筆記本從手中滑落。胡八一撿起來，發現最新一頁上不知何時多出了一行血字：
    "第九把鑰匙是活祭，開眼需以鎮龍血。"
    水晶棺突然震動，棺蓋出現裂痕。中年男子的眼皮開始顫抖，黑色晶體發出刺目的光芒。胡八一感到腕上的紋身像烙鐵般灼熱，九條光絲全部刺入晶體內部。
    "我明白了！"胡八一猛地後退，"這不是屍王墓，是陷阱！燭陰在利用我們..."
    話未說完，整個溶洞劇烈搖晃。青銅台開始下沉，水晶棺的裂痕中滲出黑色霧氣。王胖子突然發出不似人聲的嘶吼，額頭疤痕完全裂開，露出裏麵一顆血紅色的眼球！
    "胖子！"胡八一想去拉他，卻被一股無形力量彈開。
    王胖子——或者說占據他身體的那個存在——機械地走向水晶棺。他的右手長出鋒利的骨刺，劃向自己的左腕："以血...啟眼..."
    千鈞一發之際，大金牙撲了上去。他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把青銅匕首，正是從潘家園帶出來的那把。匕首刺入王胖子後背的瞬間，血色眼球發出刺耳尖叫，一團黑霧從傷口噴出。
    "胡爺！現在！"大金牙死死按住掙紮的王胖子。
    胡八一咬破手指，在水晶棺上畫下血符："天地無極，乾坤借法！封！"
    血符亮起的刹那，溶洞頂部突然坍塌。九道水龍卷從天而降，匯聚在水晶棺周圍。棺中的黑色晶體劇烈震動，最終"哢"地裂成兩半。一隻蒼白的手從裂縫中伸出，抓住了胡八一的手腕！
    "胡家...血脈..."棺中人的聲音直接在胡八一腦中響起，"終於...等到你了..."
    無數陌生記憶湧入胡八一腦海：三百年前，張天師發現燭陰之眼能吞噬記憶，於是打造九把鑰匙將其封印；六十年前，胡國華並非受人蒙蔽，而是故意將屍王分心鎮壓，為的是今日...
    "你不是屍王！"胡八一掙紮著後退，"你是..."
    棺中人完全坐起，黑色晶體從他額頭脫落。露出下麵的麵容——與胡八一有七分相似！"我是第一代鎮龍使，張天師的大弟子，也是你的先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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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溶洞的震動越來越劇烈。先祖指向裂開的晶體："燭陰之眼已經蘇醒，它會在月食時吞噬方圓千裏的記憶。唯一能阻止它的..."
    "是九把鑰匙齊聚。"胡八一接口，突然明白了一切，"我們就是第九把鑰匙！"
    王胖子突然清醒，捂著流血的額頭："老胡...我腦子裏多了些東西...水晶棺下麵...有條路..."
    先祖的身影開始變淡："記住，燭陰之眼必須歸位，否則..."話未說完，他的身體就化為光點消散了。
    黑色晶體滾落在地，內部的光點形成漩渦狀。胡八一撿起它時，整個湘西的地貌在腦中清晰浮現——每一座山，每一條河，甚至地下千米的岩層結構。更可怕的是，他能看到無數光點從四麵八方飛來，那是人們的記憶！
    "月食開始了！"大金牙指著洞頂。透過水幕，可見月亮正在變紅。
    王胖子扒開水晶棺下的石板，露出條向下的階梯："快走！"
    階梯盡頭是個圓形石室，中央是個青銅祭壇，壇上九個凹槽圍成一圈。胡八一把黑色晶體放入中央凹槽，整個祭壇立刻亮起幽藍的光芒。
    "缺了八把鑰匙..."大金牙數著凹槽。
    胡八一卻看向王胖子額頭的傷口："不，鑰匙一直都在。"他指向同伴，"你、我、大金牙，還有..."
    石室突然亮如白晝。六個虛影從牆壁走出——是曆代鎮龍使的殘魂！加上他們三人，正好九位。每位鎮龍使都走向一個凹槽，將手按在上麵。
    王胖子恍然大悟："我們就是鑰匙！"
    當九人歸位，祭壇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黑色晶體懸浮到空中，開始緩慢旋轉。胡八一腕上的紋身化為九條光龍，纏繞住晶體。隨著轉速加快，晶體內部的光點被一點點抽出，形成條璀璨的光帶通向洞頂。
    "它在釋放記憶！"大金牙驚呼。
    整個湘西的地麵開始震動。沱江恢複原狀，月食逐漸消退。當最後一粒光點離開晶體，它變成了透明的水晶，輕輕落在胡八一掌心。
    石室突然安靜下來。六位鎮龍使的殘魂對他們頷首致意，一個接一個消散。最後消失的是胡八一的先祖，他留下一句話：
    "燭陰之眼已淨，可鎮天下邪祟。胡家使命未盡，九龍守護永續。"
    三人回到地麵時，朝陽剛剛升起。王胖子額頭的疤痕消失了，大金牙發現自己的金牙不再鬆動。而胡八一掌心的水晶中，九條微小的龍影正在遊動。
    "結束了？"王胖子問。
    胡八一搖頭，看向遠方的山巒："不，是新的開始。"
    他翻開筆記本最後一頁，上麵不知何時多了一幅地圖——黃泉之眼的標記遍布全國，而最近的一處，在長白山雲頂天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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