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魯藏布江的水汽在峽穀中凝結成霧。胡八一站在墨脫縣城的懸崖邊，手中的銀鎖滾燙如烙鐵。鎖麵上浮現出細密的鱗片狀紋路，與掌心梅花烙的刺痛頻率完全同步。
    "就是這兒了。"胡八一指向雲霧深處若隱若現的寺廟輪廓，"藏語叫"蛇眼寺"，苯教最古老的聖地之一。"
    王胖子左眼的紗布已經完全取下，金色的蛇瞳在陽光下收縮成一條細線："老胡，那廟頂上...盤著條大蛇！"他聲音發顫，"活的！"
    大金牙的鎖骨金紋不知何時變成了青黑色，正滲出藍色黏液。他掏出一枚銅錢拋向空中，銅錢卻違反物理規律地懸浮不動，指向寺廟方向："磁場異常...那地方不對勁..."
    三人沿著陡峭的山路前行。越靠近寺廟，周圍的植被就越怪異——鬆針上結著冰晶卻觸手溫熱，岩石表麵布滿蛇鱗狀的紋路。最駭人的是，沿途的瑪尼堆上刻的不是六字真言，而是一個個眼睛圖案，瞳孔部分鑲嵌著某種發光的黑色礦石。
    "蛇眼石..."胡八一撿起一塊，礦石接觸皮膚的瞬間，他眼前閃過畫麵：母親跪在黑暗的洞穴裏，懷中抱著個嬰兒...嬰兒的眼睛是金色的豎瞳！
    "胡爺！"大金牙突然拽住他，"看地上！"
    不知何時，山路變成了由無數青銅鱗片鋪就的階梯。每片鱗都刻著女真文，組合起來是句不斷重複的咒語："以眼為門，以血為鑰。"
    寺廟比想象的更破敗。正殿的佛像早已坍塌，取而代之的是尊三頭六臂的蛇神像。中間的頭顱是人臉，左右兩側卻是蛇頭。神像胸口有個鎖孔，形狀與胡八一的銀鎖完全吻合。
    "等等..."王胖子突然捂住左眼，"神像後麵...有東西在動！"
    陰影中緩緩走出個穿紅衣的喇嘛，麵容卻年輕得與服飾不符。更詭異的是，他的眼睛——左眼是正常的人眼，右眼卻是和王胖子一模一樣的金色蛇瞳！
    "完顏家的孩子..."喇嘛開口是流利的漢語，"我等了你十八年。"
    胡八一渾身繃緊："你認識我母親？"
    喇嘛的蛇瞳突然轉向王胖子："我更認識他。"他掀開右臂衣袖，露出密密麻麻的鱗片，"你們以為黃仙姑為什麽選中這個胖子？"
    王胖子踉蹌後退："什麽意思？"
    "因為你是完顏家的血脈！"喇嘛的蛇瞳金光大盛，"你母親懷你時喝過蛇神殿的聖水...本該成為這代的守門人...可惜..."
    話未說完，地麵突然劇烈震動。神像背後裂開條縫隙，露出向下的階梯。腥風撲麵而來，帶著濃重的硫磺味。喇嘛的蛇瞳流出金色液體："來不及解釋了...歸墟之神已經..."
    他的右臂突然蛇化，皮膚寸寸龜裂。胡八一這才看清，那些"鱗片"根本不是長在肉上的，而是無數細小的黑蛇盤繞成盔甲！
    "快走！"喇嘛用最後的人性指向裂縫，"去找你母親...她守著最後的..."
    右臂黑蛇突然暴起，咬住喇嘛的喉嚨。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卻在笑，蛇瞳直勾勾盯著王胖子："記住...當你看見自己的..."
    黑蛇猛地收緊，喇嘛的脖頸發出"哢"的脆響。屍體倒地後迅速腐敗，轉眼隻剩張人皮和一副骨架——而那條右臂完全化成了活蛇，吐著信子遊向裂縫。
    "下不下去？"大金牙的金紋已經蔓延到脖子，說話時帶著金屬回聲。
    胡八一將銀鎖按在神像鎖孔。嚴絲合縫的刹那，整座寺廟的"蛇眼石"同時亮起，在牆上投射出星空圖案——與鎮魂劍上的星圖一模一樣，隻是多了條蜿蜒的血線，直指裂縫深處。
    "下！"胡八一率先邁入裂縫。
    階梯仿佛沒有盡頭。隨著深入，兩側牆壁逐漸變成某種生物的腔道，布滿搏動的血管。王胖子左眼的金光成了唯一光源，照亮前方詭異的景象：無數嬰兒大小的卵囊附著在肉壁上，每個裏麵都蜷縮著人形黑影。
    "這是..."
    "孵化場。"胡八一聲音發緊，"歸墟之神在培育新的容器..."
    最駭人的是，隨著他們前進，卵囊一個個破裂，裏麵的黑影發出嬰兒啼哭般的叫聲。大金牙突然跪地嘔吐，這次吐出的竟是幾條活的小黑蛇！
    "胡爺...我的身體..."
    胡八一這才注意到，大金牙的皮膚下有什麽東西在遊走，將金紋撐得忽大忽小。而更可怕的是，他自己掌心的梅花烙也變成了青黑色，正緩慢地向手腕蔓延。
    "快到了！"王胖子突然喊道，"前麵有光！"
    階梯盡頭是個巨大的溶洞。洞頂垂著無數鍾乳石，每根尖端都滴落著金色液體，在中央水潭積成詭異的鏡麵。而水潭邊跪著個熟悉的身影——
    "娘？！"
    胡八一剛衝過去就僵住了。那確實是他母親的臉，但脖頸以下完全蛇化，粗壯的蛇尾盤繞著一口青銅棺。更驚悚的是，她懷裏抱著個嬰兒大小的東西——是尊青銅像，麵容與胡八一有七分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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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一..."母親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你終於來了..."
    蛇尾突然掃來，將三人逼退。母親緩緩轉身，露出懷中的青銅像——那根本不是雕塑，而是個被青銅包裹的幹屍！屍體的眼睛處鑲嵌著兩顆蛇眼石，正直勾勾盯著王胖子。
    "這是你弟弟..."母親的蛇瞳流下血淚，"本該是這代的守門人..."
    胡八一如遭雷擊。他確實記得母親懷過二胎，但說是流產了...難道...
    "我把他泡在聖水裏...保存了十八年..."母親的聲音越來越非人，"現在...該你接替他了..."
    王胖子突然抱頭慘叫，左眼金光完全失控："老胡！她在撒謊！那不是..."
    蛇尾猛地拍地，水潭的金液炸開成霧。霧氣中浮現出當年的真相：母親為逃避守門人命運，帶著嬰兒逃到墨脫。但在最後一刻，她被歸墟之神蠱惑，親手將嬰兒製成了"容器"！
    "現在...輪到你了..."母親的蛇尾卷起青銅嬰兒，"用你的眼睛...開啟歸墟之門..."
    胡八一這才明白喇嘛的遺言——"當你看見自己的..."是指王胖子會在墨脫見到自己的"替代品"！而母親...早已被歸墟之神同化！
    "天地玄宗！"胡八一拔出鎮魂劍，劍身的紅線劇烈跳動，"萬炁本根！"
    金光劈開金霧，照出洞窟的真實樣貌——哪有什麽母親？盤踞在青銅棺上的是條人麵蛇身的怪物，腹部插著九把青銅匕首！而所謂的"弟弟"，其實是歸墟之神的化身！
    "晚了..."怪物發出母親的聲音，"九星已經開始連珠..."
    洞頂突然塌陷，露出真實的夜空——九顆行星排成直線，投下的光柱正好籠罩水潭。潭水沸騰，升起個巨大的漩渦。漩渦中心，隱約可見阿保山的骷髏正在上浮！
    "金鑰！"胡八一拽過大金牙，"封住潭水！"
    大金牙的金紋已經覆蓋全身。他踉蹌著走到潭邊，突然扯開衣領——鎖骨處的紋身完全實體化，變成個青銅羅盤！羅盤指針瘋狂旋轉，最終定格在"死"位。
    "以金為祭...封！"
    大金牙將整個羅盤按入潭水。藍光爆閃中，他的身體迅速金屬化，轉眼變成尊青銅像！但效果立竿見影——漩渦停止擴大，阿保山的上升趨勢也被暫時遏製。
    "胖子！"胡八一紅著眼轉向王胖子，"我需要你的眼睛！"
    王胖子沒有猶豫，直接摳出左眼的金色蛇瞳："給！"
    蛇瞳入手滾燙。胡八一將其按在鎮魂劍的紅線上，劍身頓時發出龍吟般的震鳴。他飛身躍起，一劍刺向怪物腹部的匕首——
    "以眼為劍...以血為引...封！"
    劍鋒貫穿怪物的同時，洞頂的九星光柱突然扭曲，全部匯聚到劍身。怪物發出驚天動地的慘叫，身體寸寸龜裂。而青銅棺中的幹屍突然坐起，空洞的眼窩裏冒出金光！
    "八一..."幹屍發出母親的聲音，"對不起..."
    它撲向怪物，抱住對方一起墜入潭中。漩渦立刻收縮，將阿保山的骷髏也硬生生拉回深處。整個洞窟開始坍塌，胡八一扛起大金牙的銅像，拽著王胖子往外跑。
    當他們衝出裂縫時，身後的寺廟已經完全崩塌。王胖子的左眼窩血流如注，卻咧嘴笑了："老胡...我好像...能看見了..."
    他指向自己的眼窩——那裏雖然沒有眼球，卻懸浮著個微縮的星圖，正是鎮魂劍上缺失的最後部分！
    而胡八一懷中的青銅像突然開裂，露出大金牙蒼白的臉："胡爺...我好像...死過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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