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明的雨季總是來得突然。我和王胖子躲在茶館的屋簷下，看著瓢潑大雨在青石板路上濺起無數水花。三天前，我們從山西一路南下，按照解良臣的指示，來到雲南尋找那棵傳說中的"青銅樹"。
    "老胡，你看這個。"王胖子從懷裏掏出一張皺巴巴的紙條，上麵用潦草的字跡寫著一個地址：猛臘縣，曼聽村，找阿普。
    "哪來的？"我接過紙條，發現紙是特製的桑皮紙，邊緣有燒焦的痕跡。
    王胖子壓低聲音："早上你去買裝備時，有個穿黑鬥篷的小孩塞給我的。更邪門的是..."他擼起袖子，露出手臂內側——一個青銅樹的紋身，像是被烙上去的，"我一覺醒來就有了！"
    我心頭一緊。這紋身與解良臣傳給我的記憶中的青銅樹一模一樣，甚至連樹枝扭曲的角度都分毫不差。
    雨停後，我們雇了輛破舊的吉普車前往猛臘。司機是個滿臉刺青的傣族漢子，聽說我們要去曼聽村，臉色立刻變了："那個鬼村？十年前就沒人住了！"
    "為什麽？"王胖子問。
    司機猛吸了口煙："村裏有棵吃人的青銅樹...每到月圓之夜，樹根就會從地底鑽出來，把路過的人拖進地下..."他突然住口，因為車子碾過一個水坑，濺起的水花竟然在半空中凝固了一秒才落下，而且...是紅色的！
    傍晚時分，車子停在一座破敗的村寨前。司機死活不肯再往前："就這兒了，往前走兩裏就是曼聽村。錢不要了，你們自己保重！"說完調頭就跑，輪胎在泥地上擦出深深的痕跡。
    我們步行進入村寨。奇怪的是，雖然房屋破敗，但道路卻異常幹淨，連一片落葉都沒有。更詭異的是，每棟房子的門楣上都掛著一麵小銅鏡，鏡麵朝外，在夕陽下反射著刺眼的光。
    "有人嗎？"王胖子喊了一嗓子，回聲在空蕩的村寨裏久久回蕩。
    突然，所有的銅鏡同時轉向我們！鏡中映出的不是我們的倒影，而是一棵枝幹扭曲的青銅樹，樹下堆滿了白骨...
    "歡迎來到曼聽村。"一個沙啞的聲音從背後傳來。我們猛地轉身，看到一個佝僂著背的老者站在不遠處，身上的黑衣幾乎與暮色融為一體，"我是阿普。"
    阿普的竹樓是村寨中唯一完好的建築。屋內陳設簡單，最引人注目的是牆上掛著的一幅巨大的青銅樹拓片，樹根部分延伸出畫麵，像是紮進了牆壁深處。
    "解家後人？"阿普渾濁的眼睛盯著我胸前的玉佩，"三百年了，終於又來了。"
    他給我們倒了杯茶，茶水漆黑如墨，散發著淡淡的鐵鏽味。王胖子剛要喝，被我攔住："阿普前輩，青銅樹在哪？"
    老人咧嘴一笑，露出僅剩的三顆黑牙："就在你腳下。"
    他跺了跺腳，竹樓的地板突然向兩側分開，露出一個向下的階梯！階梯兩側的牆壁上嵌滿了人骨，頭骨的眼窩中跳動著綠色的磷火，照亮了向下的路。
    "解家人下去過，"阿普的聲音突然變得年輕有力，"但隻有帶著"樹心印記"的人才能活著出來。"他指了指王胖子手臂上的紋身。
    我們順著階梯下行，空氣越來越潮濕，帶著濃重的銅鏽味。階梯盡頭是一個巨大的溶洞，洞頂垂下無數鍾乳石，每一根都呈現出詭異的青銅色澤。
    而溶洞中央，矗立著一棵高約十米的青銅樹！樹幹粗如磨盤，枝丫扭曲如蛇，每一片葉子都是精致的青銅薄片，在不知從何而來的微風中輕輕搖曳，發出清脆的金屬碰撞聲。
    "這...這是人工鑄造的？"王胖子目瞪口呆。
    我搖搖頭，想起解良臣的記憶："這是天然的"地脈銅精"，吸收地氣千年成形。"走近觀察，發現樹幹上刻滿了細小的符文，與解家玉佩上的如出一轍。
    突然，王胖子手臂上的紋身開始發光，青銅樹的枝葉也隨之亮起幽綠色的光芒。樹幹正中緩緩裂開一道縫隙，露出一個拳頭大小的樹洞，洞中躺著一顆跳動的...心髒！
    "樹心！"我驚呼。根據解良臣的記憶，這就是封印九幽將軍分魂的關鍵！
    就在我伸手要取時，地麵突然劇烈震動，無數青銅樹根破土而出，像觸手一樣向我們纏來！王胖子掄起工兵鏟猛砍，但金屬碰撞聲顯示這些樹根確實是青銅質地，工兵鏟都砍出了缺口。
    "老胡！快！"王胖子一邊抵擋一邊大喊。
    我咬牙將手伸向樹心，就在觸碰的瞬間，一股強大的吸力傳來，我的意識被拉入了一個奇異的空間...
    這是一片灰蒙蒙的天地，沒有日月星辰，隻有漂浮的青銅色霧氣。我站在一片鏡麵般平靜的水麵上，遠處隱約可見八根通天巨柱，每根柱子上都纏繞著一條黑龍，其中七條在沉睡，隻有一條正瘋狂掙紮，龍眼血紅地盯著我。
    "解家小兒！"黑龍口吐人言，聲音與九幽將軍一模一樣，"你敢壞我大事！"
    我這才明白，九處封印分別封存著九幽將軍的九道分魂，而青銅樹就是其中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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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本就不該存在於世。"我下意識地掐訣念咒，手上竟浮現出解良臣記憶中的法印，"天地玄宗，萬炁本根..."
    法印化作金光射向黑龍，卻被它一爪拍散："哈哈哈！就這點能耐？你比你母親差遠了！"
    我如遭雷擊："你見過我母親？"
    "何止見過！"黑龍獰笑，"二十年前，她為保護你這個"容器"，自願替代你被封印在..."
    它的話戛然而止，因為一道金光突然從天而降，將黑龍牢牢釘在柱子上！我回頭看去，王胖子不知何時也進入了這個空間，他手臂上的紋身化作金光，正源源不斷地壓製黑龍。
    "老胡！我撐不了多久！"王胖子臉色慘白，"快取樹心！"
    我集中全部意念，伸手抓向虛空。現實中，我的手指終於觸碰到了那顆跳動的心髒——冰涼、堅硬，卻有著生命般的律動。
    "不！"黑龍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整個空間開始崩塌。
    我猛地將樹心拽出，刹那間天旋地轉。等我回過神來，已經回到了現實世界。手中的樹心迅速冷卻、凝固，最終變成了一塊青銅疙瘩，上麵天然形成著一個符文——正是九幽將軍的"幽"字！
    溶洞開始崩塌，我們拚命往外跑。身後傳來阿普的大笑聲："哈哈哈！第一道分魂已收，還有八處！記住，九星連珠之夜前必須..."
    我們剛衝出竹樓，整座建築就塌陷下去，形成一個深不見底的大坑。坑底隱約可見青銅樹的枝丫在蠕動，像是在不甘地掙紮...
    王胖子癱坐在地上，手臂上的紋身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幽"字疤痕："老胡，咱們接下來去哪？"
    我望著北方，解良臣的記憶在腦海中清晰浮現："長白山，天池底。第二道分魂被封印在..."
    話未說完，手中的青銅樹心突然裂開一道縫，裏麵露出一小塊羊皮紙，上麵畫著一幅地圖和四個字：
    "小心大金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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