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侖山脈的死亡穀被當地人稱為"地獄之門"。我們站在穀口，刺骨的寒風裹挾著雪粒抽打在臉上，像無數把小刀。大金牙雖然魂魄歸位，但臉色仍然蒼白得嚇人，走路時左腳有些跛——這是魂魄離體太久留下的後遺症。
    "老胡，你確定是這兒？"王胖子搓著手，指著羊皮紙上模糊的標記，"這鬼地方連隻鳥都沒有。"
    我點點頭，掏出青銅鏡。鏡麵反常地結了一層霜，擦掉後浮現出一幅清晰的畫麵：一條狹窄的峽穀，兩側崖壁上刻滿了人臉浮雕。畫麵突然切換，出現一張和我一模一樣的臉，嘴角掛著詭異的微笑！
    "小心你自己..."大金牙突然開口，聲音嘶啞，"鏡子裏說的沒錯，我們最該小心的...是你。"
    我和王胖子同時轉頭看他。大金牙的眼神飄忽不定："在鏡中世界時，我看到了很多東西...九幽將軍的三個容器中，最重要的那個...是你，老胡。"
    穀口的風突然停了，一片死寂中，遠處傳來"沙沙"的腳步聲，像是有人在雪地上拖行。我們警覺地轉身，卻什麽也沒看到，隻有雪地上憑空出現的一串腳印，徑直朝穀內延伸...
    "跟上去。"我咬了咬牙，"不管是什麽，它想引我們進去。"
    死亡穀內的景象比想象中更詭異。兩側崖壁上的岩石天然形成扭曲的人臉形狀，越往裏走，這些人臉越清晰、越像...我！每個石臉的細微表情都不同，但無一例外都是我的五官。
    "操..."王胖子聲音發顫，"老胡，這些石頭怎麽都跟你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大金牙突然抓住我的手臂："不對！我們走了這麽久，怎麽還沒到峽穀盡頭？"
    我猛地回頭，發現穀口已經消失不見，四周景象完全一樣——我們被困在了一個無限循環的空間裏！
    就在這時，前方出現了一個人影，背對我們站立，穿著和我一模一樣的登山服...
    那個人緩緩轉身，露出和我完全相同的臉，隻是眼睛全黑，嘴角咧到耳根："終於來了，我等你很久了。"
    "你是什麽東西？"我握緊青銅鏡，鏡麵滾燙得幾乎拿不住。
    "我？我就是你啊。"另一個我向前一步，"或者說，是你體內沉睡的那部分...九幽將軍的容器。"
    王胖子掄起工兵鏟："放屁！老胡別聽他的！"
    假胡八一突然加速衝來，速度快得帶出殘影！我勉強側身避開，但他的指甲還是在我臉上留下三道血痕——流出的血竟然是黑色的！
    "看到了嗎？"假胡八一舔著指尖的黑血，"你的血已經變了...從你接受解良臣傳承的那一刻起，你就不再是純粹的人類了。"
    大金牙突然從包裏掏出一把糯米撒向假胡八一："他是真的！你才是冒牌貨！"
    糯米碰到假胡八一的身體，竟然直接穿透了過去，像是打在空氣上！假胡八一哈哈大笑："沒用的...我本就不是實體..."
    他突然化作黑煙散開，又在王胖子身後凝聚成形，一記手刀劈向王胖子後頸！千鈞一發之際，大金牙推開王胖子，自己卻被擊中肩膀，頓時癱軟在地。
    "金牙！"王胖子怒吼著撲上去，卻直接從假胡八一身體裏穿了過去，重重摔在地上。
    假胡八一再次轉向我："別掙紮了...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接受這個事實吧..."
    我強忍眩暈感——臉上的傷口傳來陣陣刺痛，視線開始模糊。青銅鏡突然從手中脫落，掉在雪地上，鏡麵朝上，映照出天空...不，那不是天空，而是一個巨大的、由黑煙組成的漩渦！
    漩渦中浮現出九幽將軍的臉："胡八一...你逃不掉的...你的血脈注定了..."
    假胡八一趁機撲來，這次我躲閃不及，被他死死掐住脖子！他的臉貼得極近，我能看到自己扭曲的倒影在他漆黑的眼珠裏掙紮...
    "老胡！接住！"王胖子突然拋來一樣東西——從天池帶回的青銅鏡！
    我接住鏡子的瞬間，假胡八一慘叫一聲，鬆開手後退數步。鏡子照在他身上，竟然映照出他的真實形態——一團人形黑霧，心髒位置有個發光的符文！
    "沒用的...你殺不死我..."假胡八一喘息著，"除非你殺死自己..."
    我突然明白了什麽，舉起鏡子對準自己的臉。鏡中，我的倒影胸口也有一個發光符文，與假胡八一的一模一樣！
    "原來如此..."我苦笑一聲，"你就是我體內的九幽分魂..."
    假胡八一的表情第一次出現慌亂："不...你不能..."
    我沒給他機會，猛地將青銅鏡按在自己胸口！劇痛瞬間席卷全身，像是有人用燒紅的鐵釺捅進心髒...
    世界突然陷入黑暗。等我恢複意識時，發現自己站在一個虛無的空間裏，對麵站著另一個我——但這次，他看起來完全正常，甚至穿著我當兵時的舊軍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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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哪？"我環顧四周，沒有上下左右之分，隻有無盡的灰色。
    "你的意識深處。"軍裝胡八一平靜地說，"或者說，我們共同的心牢。"
    "你到底是..."
    "我是你，被分離出來的那部分。"他指了指我胸口的發光符文，"這是解良臣當年封印在你血脈中的枷鎖，防止九幽將軍完全控製你。但現在，它鬆動了。"
    我低頭看去，符文確實已經殘缺不全，黑色的能量正從裂縫中滲出。
    "外麵那個冒牌貨，就是趁機逃出去的部分。"軍裝胡八一歎了口氣，"我們得在它完全占據你身體前，重新封印它。"
    "怎麽封？"
    "接受我。"他伸出手，"承認我是你的一部分，而不是敵人。"
    我猶豫了。這會不會是另一個陷阱？但直覺告訴我，他說的是真的。我深吸一口氣，握住了他的手。
    刹那間，無數記憶湧入腦海：童年時在古墓中的一次意外、母親臨終前塞給我的護身符、當兵時那個總做關於黑霧的噩夢...所有線索都指向一個事實——九幽將軍的種子，從小就埋在我體內！
    空間突然劇烈震動，遠處傳來玻璃破碎的聲音。軍裝胡八一臉色大變："它找到心牢的弱點了！快！"
    我們朝震源方向跑去，眼前的景象讓我毛骨悚然——假胡八一正在撕扯空間的邊界，已經撕開一個大洞！更可怕的是，洞外站著...王胖子和大金牙！他們被黑霧纏繞，眼神空洞，顯然已經被控製了。
    "看到了嗎？"假胡八一獰笑，"你的朋友已經是我的了...乖乖投降吧..."
    軍裝胡八一突然衝我大喊："記住！這裏是你的意識！你可以改變規則！"
    我福至心靈，閉上眼睛想象銅錢劍的樣子。再睜眼時，手中真的多了一把金光閃閃的銅錢劍！
    假胡八一臉色大變："不...這不可能..."
    我沒給他反應時間，一劍刺向他胸口的符文！假胡八一尖叫著後退，但還是被劍尖擦到，符文頓時暗淡了幾分。
    "沒用的...你殺不死我..."假胡八一喘息著，"除非你願意同歸於盡..."
    軍裝胡八一突然在我耳邊低語："他說得對...唯一的辦法，是接受他，然後...一起封印。"
    我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放下銅錢劍，我朝假胡八一走去："來吧，回到該在的地方。"
    假胡八一先是一愣，隨後狂笑著撲來："你終於明白了！"
    就在他接觸我的瞬間，軍裝胡八一突然從背後抱住我們兩個："現在！"
    胸口的符文突然金光大作，將我們三人包裹其中。假胡八一發出不甘的嘶吼，身體逐漸融化，變成黑煙被吸入符文...
    最後一刻，他惡毒地在我耳邊低語："你以為這就結束了？...昆侖山下的東西...會讓你後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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