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輪回終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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岡仁波齊山腳下的臨時醫療帳篷裏,消毒水的氣味混合著藏香的苦澀。我躺在簡易病床上,盯著帳篷頂部搖晃的煤油燈,右手不自覺地摩挲著胸口那塊新添的傷疤——形狀像一隻閉上的眼睛。
"醫生說你的細胞異變已經停止。"sey楊掀開帳篷門簾走進來,手裏端著一碗冒著熱氣的酥油茶。她金發間夾雜著幾縷明顯的灰白,眼角也添了幾道細紋,但那雙綠眼睛依然明亮如初。
我接過碗,熱茶的蒸汽在寒冷空氣中凝成白霧。距離地下空間坍塌已經過去三天,我們被搜救隊從雪堆裏挖出來時,幾乎已經凍成冰雕。
"胖子呢?"我啜了一口茶,鹹腥的味道讓我皺了皺眉。
"在外麵和喇嘛聊天。"sey楊拉過一張折疊椅坐下,"他恢複得最快,昨天就活蹦亂跳了。"
帳篷外傳來胖子的大嗓門和藏語口音很重的笑聲。我放下茶碗,摸向枕邊的那塊青銅鏡碎片——現在它已經徹底暗淡無光,像一塊普通的鏽銅。
"都結束了?"sey楊輕聲問。
我搖頭,從貼身口袋裏掏出一張發黃的羊皮紙,那是從地下空間帶出來的唯一東西:"還沒完全結束。"
羊皮紙上畫著七座金字塔的位置,其中六座已經被標記劃掉,唯獨剩下最後一座——位於南美洲秘魯的某處。
"還有一座?"sey楊眉頭緊鎖。
"不是普通的一座,"我指著羊皮紙角落的符號,"這是"主門",其他六座金字塔的能量都匯聚於此。"
帳篷門簾突然被掀開,胖子鑽了進來,圓臉上帶著高原紅,手裏攥著一串佛珠:"老胡!猜猜我從喇嘛那兒打聽到啥?"他神秘兮兮地壓低聲音,"二十年前有一支德國科考隊來過這兒,說是研究"地球能量場",領頭的叫啥...施密特博士!"
我心頭一震——羊皮紙背麵確實用德文寫著"施密特考察隊,1973"的字樣!
"他們人呢?"sey楊問。
胖子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全死了,就在那個洞裏!喇嘛說他們觸怒了山神,屍體都沒找全。"
我摩挲著羊皮紙,突然注意到一個細節:六座被劃掉的金字塔中,內蒙古那座標記旁邊有個小小的"7",而岡仁波齊這座標著"6"...
"這不是劃掉的標記,"我猛地坐直,"是序號!有人按順序造訪了這些金字塔!"
sey楊迅速理解了含義:"從1到6...那麽第7座就是終點。"
"而且很可能已經有人去了,"我指著羊皮紙上的德文筆記,"施密特博士的考察隊不是第一批,也不會是最後一批。"
胖子撓頭:"那咱們還去不?"
我沒有立即回答。體內的血咒雖然沉寂,但並未完全消失。每當夜深人靜時,我仍能聽到微弱的低語,看到那些不屬於我的記憶碎片。而最令人不安的是,右手的鱗片偶爾會閃過一絲藍光,提醒我那場噩夢並未真正結束。
"必須去,"最終我說,"為了徹底終結這一切。"
sey楊和胖子交換了一個眼神,然後同時點頭。三年的生死與共,已經不需要多餘的解釋。
秘魯庫斯科的烈日像一團熔化的黃金懸在頭頂。我摘下墨鏡,眯眼望著遠處安第斯山脈的輪廓。三個月的高原適應訓練讓我基本恢複了體力,但體內的異變仍在緩慢進行——現在連左眼也開始偶爾變成豎瞳了。
"車來了。"sey楊指向塵土飛揚的公路盡頭。一輛破舊的吉普車顛簸著駛來,開車的是個皮膚黝黑的印第安向導,自稱叫帕科。
"去馬丘比丘?"帕科用帶著濃重口音的英語問。
我搖頭,遞給他一張手繪地圖:"去這裏。"
帕科看了一眼,臉色驟變:"不!那裏有惡魔!"他作勢要撕毀地圖,被我一把按住手腕。
"雙倍價錢。"我用西班牙語說。
帕科猶豫了,最終在金錢的誘惑下妥協:"隻送到山腳,不進去。"
車子在崎嶇的山路上顛簸了六個小時,最終停在一片茂密的叢林邊緣。帕科指著遠處雲霧繚繞的山峰:"沿著那條古道走,天黑前能到。但記住——"他畫了個十字,"太陽落山前必須離開!"
我們卸下裝備,沿著幾乎被植被淹沒的古印加小道前進。叢林濕熱難耐,各種奇怪的蟲鳴鳥叫在耳邊此起彼伏。胖子不停地拍打脖子上吸血的小蟲,嘴裏罵罵咧咧。
"安靜!"sey楊突然舉手示意,"聽。"
遠處傳來一種有節奏的"咚咚"聲,像是某種鼓點,又像是...心跳?
"祭鼓,"我辨認著聲音的方向,"有人在舉行儀式。"
我們循聲而去,穿過一片密林後,眼前豁然開朗——一座小型金字塔矗立在林間空地上,塔前圍著十幾個身穿傳統服飾的印第安人,正隨著鼓點跳舞。塔頂站著個披著彩色鬥篷的薩滿,手裏揮舞著什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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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在幹嘛?"胖子小聲問。
我眯起眼睛,突然看清了薩滿手中的物品——一塊青銅碎片!與我們手中的一模一樣!
"祭祀,"sey楊輕聲說,"他們可能世代守護著這座金字塔。"
正當我們猶豫要不要現身時,叢林另一側突然傳來引擎聲,三輛越野車粗暴地碾過灌木叢,停在空地邊緣。車上跳下來十幾個全副武裝的白人,領頭的穿著考究的探險服,金發梳得一絲不苟。
"歸墟!"sey楊一把將我們拉回樹叢後。
那群印第安人立刻停止舞蹈,薩滿大聲嗬斥著什麽。金發男子——我認出他是"歸墟"南美分部的負責人萊恩斯博士——掏出一把手槍,朝天開了一槍,然後用西班牙語喊了句話。
"他說要買那塊碎片。"sey楊翻譯道。
薩滿憤怒地搖頭,高舉青銅碎片,開始吟唱咒語。萊恩斯冷笑一聲,做了個手勢,他的手下立刻舉槍瞄準——
"住手!"我衝了出去,同時拔出腰間的手槍。
所有人都愣住了。萊恩斯轉頭看我,先是疑惑,隨後露出狂喜的表情:"容器!胡八一!"他激動得聲音發顫,"我就知道你會來!"
"放下槍,"我厲聲道,"否則我毀了這塊碎片!"我掏出隨身攜帶的那塊青銅鏡碎片,作勢要往石頭上砸。
萊恩斯臉色變了:"別!那是珍貴文物!"他示意手下放下武器,"我們可以談談...合作..."
我慢慢走向薩滿,用蹩腳的西班牙語說:"朋友,不是敵人。"
老薩滿警惕地看著我,但當他的目光落在我異變的右手上時,突然瞪大眼睛,跪了下來,口中念念有詞。其他印第安人也紛紛跪下,仿佛看到了神明顯靈。
萊恩斯抓住這個機會:"胡先生,我們目標一致!打開主門,迎接真神降臨!"
"真神?"我冷笑,"你是指那個想吞噬整個宇宙的高維寄生蟲?"
萊恩斯臉色陰沉下來:"你被蒙蔽了。吾主賜予我們的是進化,是永生!"
"像這樣?"我亮出右手的鱗片,"還是像那些發瘋而死的實驗體?"
談判破裂。萊恩斯突然拔出一把造型古怪的手槍,對準了薩滿:"把碎片給我!否則我殺光他們!"
千鈞一發之際,叢林裏射出一支箭,精準地命中萊恩斯的手腕!他慘叫一聲,手槍落地。更多的箭從四麵八方射來,"歸墟"的人慌忙尋找掩體。
"快走!"我拉著薩滿向金字塔跑去,sey楊和胖子緊隨其後。
金字塔底部有一扇小石門,薩滿用青銅碎片在門上劃了個符號,石門立刻無聲滑開。我們剛衝進去,門就在身後關閉,將追兵擋在外麵。
金字塔內部的通道狹窄低矮,牆壁上覆蓋著發光的苔蘚,提供微弱的照明。薩滿——他自稱叫阿塔瓦爾帕——帶著我們向下走了約莫二十分鍾,終於來到一個圓形大廳。
大廳中央是個水池,池中不是水,而是粘稠的藍色液體,與岡仁波齊地下看到的如出一轍。池中央有個小島,島上矗立著一座微型金字塔模型,由純金打造,頂部放著一塊青銅碎片。
"七門之心,"阿塔瓦爾帕用蹩腳的英語說,"所有能量匯聚於此。"
我走近水池,突然感到一陣劇痛——體內的血咒被喚醒了!右半身瞬間爬滿鱗片,左眼也變成了豎瞳。薩滿見狀,不但不害怕,反而激動地跪地膜拜。
"終於...容器來了..."他用土著語言喃喃道。
sey楊警惕地舉槍四望:"胡八一,他在說什麽?"
我強忍疼痛:"他說我是...預言之子..."記憶碎片如潮水般湧來,我看到了更多真相——這座金字塔確實是主門,但與其他六座不同,它不是用來召喚那個存在,而是封印它的!
阿塔瓦爾帕恭敬地遞給我那塊青銅碎片:"隻有容器...能完成儀式..."
我接過碎片,七塊碎片終於集齊。當它們在我手中相觸時,一道金光爆發,整個大廳劇烈震動!水池中的藍色液體開始沸騰,形成一個漩渦,漩渦中心緩緩升起一個平台,上麵刻著七個凹槽。
"放上去..."薩滿指著平台,"終結輪回..."
我顫抖著將七塊碎片一一放入凹槽。隨著最後一塊就位,整個金字塔內部響起震耳欲聾的嗡鳴,牆壁上的發光苔蘚全部熄滅,隻剩碎片發出的金光。
突然,一個熟悉的聲音在我腦海中響起:"不!"是那個存在的意識!它沒有完全消亡,而是被封印在主門中!
"你以為...能擺脫命運?"它的聲音充滿嘲諷,"容器...永遠是容器..."
劇痛席卷全身,我感覺自己的意識正在被撕裂。那個存在想通過我與碎片的連接,強行突破封印!我的身體開始不受控製地走向水池,想要跳進去完成它的降臨儀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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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八一!"sey楊想拉住我,卻被無形的力量彈開。
胖子衝上來抱住我的腰:"老胡!醒醒!"
就在我的腳即將踏入池水的刹那,一個黑影突然從暗處撲出,將我撞開——是那個黑衣人!他摘下兜帽,露出的臉比我記憶中更加扭曲恐怖,幾乎完全異化。
"記住...容器可以轉移..."他用沙啞的聲音說,同時抓住我的右手,按在他自己的胸口。
一股強大的能量在我們之間流動。我眼睜睜看著自己右手的鱗片開始褪去,而黑衣人的身體則完全異變,最終化為一尊藍色的雕像。他——未來的我——用最後的人性救贖了自己。
"謝謝..."雕像碎裂前,他輕聲說。
隨著能量轉移完成,七塊碎片同時爆發出耀眼的金光,將整個水池蒸發殆盡!那個存在的意識發出最後的尖叫,然後徹底消散。金字塔開始坍塌,巨石從頂部砸下。
"快出去!"我拉起sey楊和胖子,薩滿跟在我們身後。
我們沿著來時的通道拚命奔跑,身後不斷傳來坍塌的轟鳴。終於看到出口的光亮時,一塊巨石砸下,堵住了大半通道!我們側身擠過縫隙,剛衝出金字塔,整座建築就在身後轟然倒塌,激起漫天塵土。
外麵,印第安戰士們已經解決了"歸墟"的人,正警惕地圍在周圍。看到我們和薩滿安全出來,他們發出勝利的歡呼。
阿塔瓦爾帕轉身對我行了一個大禮:"輪回終結了...預言實現了..."
我虛弱地點頭,感受著體內的變化——血咒完全消失了,那些不屬於我的記憶碎片也如晨霧般散去。隻有右手還殘留著些許鱗片,提醒著那段噩夢般的經曆。
夕陽西下,金色的光芒灑在廢墟上。胖子拍拍我的肩膀:"結束了?"
我看向sey楊,她綠眼睛裏映著晚霞,輕輕點頭。
"結束了。"我說。
三個月後,北京潘家園。
我的古董店裏,胖子正眉飛色舞地向一群遊客吹噓"胡爺"的傳奇經曆。sey楊在櫃台後整理新到的文物,偶爾糾正胖子誇張的描述。我坐在窗邊的老位置,看著手中那塊唯一的紀念品——第七塊青銅碎片,現在它已經徹底失去能量,變成了一塊普通的古物。
門鈴響起,一個熟悉的身影走進來——是大金牙!他看起來憔悴了許多,但標誌性的金牙依然閃亮。
"胡...胡爺..."他局促地搓著手,"我聽說您回來了..."
我示意他坐下,給他倒了杯茶。大金牙眼眶發紅,絮絮叨叨地說著道歉的話,最後從懷裏掏出一個小布包:"這是我老娘留下的...覺得您可能用得上..."
布包裏是一塊古樸的玉佩,上麵刻著與青銅鏡相似的紋路。
"這是..."
"家傳的,"大金牙說,"聽說是祖上從西域帶回來的。"
我若有所思地接過玉佩。也許,這個世界上還藏著許多未解之謎,還有許多未知的冒險。但此刻,陽光透過窗戶灑在櫃台上,sey楊的金發像融化的黃金,胖子的大笑聲充滿整個店鋪...
這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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