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階向下延伸了約二十米，盡頭是一扇雕刻著猙獰鬼麵的石門。門上的鬼眼處是兩個凹槽，似乎需要放入什麽東西才能開啟。
    胡八一停下腳步，手電筒的光束在石門上晃動，那些鬼麵的表情仿佛隨著光影變化而扭曲，像是在無聲地獰笑。
    “這門……怎麽看著這麽邪性？”王胖子咽了口唾沫，往後退了半步。
    胡莉楊湊近研究門上的紋路：“古卷上說，第一層的鑰匙是……”
    “陰陽玉。”胡八一接口，從脖子上取下一塊黑白相間的玉佩，“我爺爺留給我的。”
    玉佩入手冰涼，黑玉如墨，白玉如雪，中間以太極圖案相連。胡八一將玉佩輕輕一掰，竟真的分成兩半——黑玉放入左眼凹槽，白玉放入右眼。
    隨著“哢嗒”一聲脆響，石門內部傳來齒輪轉動的沉悶聲響，接著，厚重的石門緩緩向兩側分開，一股腐朽的氣息撲麵而來，夾雜著某種難以形容的腥臭味。
    “嘔——”王胖子捂住鼻子，“這味兒比胖爺我三個月沒洗的襪子還衝！”
    胡八一沒理會他的抱怨，手電筒的光束照進門內，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巨大的圓形墓室，四壁刻滿了色彩斑駁的壁畫，描繪著各種詭異的祭祀場景。墓室中央是一個石台，上麵放著一具穿著華麗西夏服飾的幹屍。
    “這就是鬼母？”大金牙小聲問。
    胡莉楊搖搖頭：“不，這隻是守門人。看壁畫，第一層的考驗是……”
    她的話突然停住了。
    因為那具幹屍，竟然緩緩坐了起來！
    幹癟的頭顱轉向四人，空洞的眼窩裏閃爍著幽綠色的光。它的手指關節發出“哢哢”的聲響，像是多年未動的機械突然被喚醒。
    “屍變！退後！”胡八一一把將胡莉楊拉到身後，同時從包裏抓出一把糯米，猛地撒向幹屍。
    “嗤——”糯米碰到幹屍的瞬間，竟然冒出一縷縷黑煙，幹屍發出刺耳的尖嘯，像是被灼燒一般瘋狂扭動。但它並沒有停止動作，反而以詭異的速度爬下石台，朝四人撲來！
    “黑驢蹄子！胖子！”胡八一大喊。
    王胖子手忙腳亂地從包裏掏出準備好的黑驢蹄子，用力扔了過去，正好塞進幹屍張開的嘴裏。
    幹屍的動作停滯了一瞬，喉嚨裏發出“咯咯”的怪響，但下一秒，它竟然“噗”的一聲將黑驢蹄子吐了出來，繼續朝他們逼近！
    “沒用？！”王胖子臉色煞白。
    更可怕的是，墓室四壁的縫隙中開始湧出無數黑色的甲蟲，潮水般向他們爬來，甲殼摩擦的聲音令人毛骨悚然。
    “屍蟲！”胡莉楊聲音發顫，“被咬到會中屍毒！”
    大金牙已經掏出了軍工鏟，瘋狂拍打著靠近的屍蟲，但蟲群數量太多，根本擋不住。王胖子揮舞著火把，暫時逼退了部分蟲群，但幹屍已經離他們不足三米！
    胡八一快速環顧四周，突然注意到壁畫上有一個特殊的符號——一隻眼睛，瞳孔處刻著西夏文字。他猛然想起《十六字陰陽風水秘術》中的口訣：
    “屍蟲遍地走，火攻最有效。”
    “若遇屍變起，銅鏡照妖形。”
    “銅鏡！胖子，把銅鏡給我！”胡八一大喊。
    王胖子手忙腳亂地從包裏翻出他們在潘家園擺攤用的那麵銅鏡。胡八一接過銅鏡，對準幹屍，借著火把的光反射到幹屍身上。
    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出現了——
    鏡光照射下，幹屍的身體竟然開始“融化”，像是被陽光直射的雪人，皮膚表麵冒出陣陣黑煙。它發出淒厲的嚎叫，雙手瘋狂抓撓自己的臉，而那些屍蟲也像受到驚嚇一般，潮水般退回了牆縫。
    胡八一抓住機會，高聲念出《十六字陰陽風水秘術》中的驅邪口訣：
    “天清地靈，屍邪退散！”
    “陰陽有序，亡靈歸位！”
    最後一個字落下，幹屍轟然倒地，重新變回一具普通屍體。蟲群也完全消失了，墓室恢複了死寂，隻有四人粗重的喘息聲回蕩在空氣中。
    胡莉楊第一個回過神來，指著幹屍後麵的牆壁：“看，那裏有道暗門。”
    果然，原本完整的牆壁上出現了一道縫隙，隱約能看到向下的階梯。胡八一走近查看，發現暗門上刻著一行西夏文字。
    “寫的什麽？”大金牙問，聲音還有些發抖。
    胡莉楊翻譯道：“‘以血為引，以命為祭，方可入第二層’。”
    “又放血？”王胖子哀嚎，“胡教授，你剛才已經放過一次了！”
    胡莉楊搖頭：“這次不是字麵意思。”她指向幹屍，“需要從他身上取一樣東西。”
    胡八一蹲下身檢查幹屍，在其腰間發現一塊玉牌，上麵刻著複雜的符文。他剛取下玉牌，幹屍的右手突然抬起，死死抓住了他的手腕！
    “老胡！”王胖子驚呼。
    胡八一咬牙，另一手抽出軍刀，猛地砍在幹屍手臂上。幹枯的手臂應聲而斷，但那隻手仍然緊緊箍著他的手腕，五指如鐵鉗般收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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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命為祭……”幹屍的喉嚨裏突然發出沙啞的低語，眼窩中的綠光再次亮起。
    胡八一額頭滲出冷汗，但神色未變，冷聲道：“死了幾百年還這麽不安分？”他猛地將玉牌按在幹屍額頭上，厲聲喝道：
    “陰魂不散，當入黃泉！
    “ 急急如律令——散！”
    玉牌上的符文驟然亮起紅光，幹屍發出一聲不甘的尖嘯，徹底癱軟下去，那隻手也鬆開了。
    暗門緩緩開啟，露出向下的階梯，比第一層的更加幽深黑暗。
    胡八一揉了揉手腕，上麵已經留下了一圈青黑色的指印，隱隱作痛。他皺了皺眉，但沒多說什麽，隻是將玉牌收好。
    “走，去第二層。”
    四人稍作休整，補充了水和幹糧。胡莉楊趁著這個時間仔細研究了墓室裏的壁畫。
    “這些壁畫記錄的是西夏的一種秘術。”她指著一幅圖說道，“畫的是‘鬼母’如何用活人祭祀，召喚陰兵。”
    壁畫上，一個戴著黃金麵具的女人站在高台上，腳下跪著數十名被捆綁的俘虜。他們的胸口被剖開，心髒被取出，放入一個巨大的青銅鼎中。鼎內黑氣繚繞，隱約能看到無數扭曲的人影從裏麵爬出。
    “這鬼母……到底是什麽來頭？”大金牙聲音發幹。
    胡莉楊推了推眼鏡：“根據史料記載，她是西夏最後一位王妃，名叫‘沒藏黑雲’，傳說她精通巫術，能通陰陽。西夏滅國前夕，她用自己的生命為代價施展了某種禁術，據說能將死去的西夏戰士變成陰兵，繼續戰鬥。”
    “所以這九層妖塔……”胡八一若有所思，“其實是她的祭壇？”
    “更準確地說，是她的‘實驗場’。”胡莉楊指著最後一幅壁畫，“看這裏，畫的是九層妖塔的結構，每一層都關著不同的‘東西’。”
    壁畫上的塔被分成九層，每一層都畫著不同的恐怖場景——屍蟲、鬼影、血池、骨山……最底層則是一個巨大的黃金棺槨，棺蓋上刻著那隻熟悉的“鬼眼”符號。
    王胖子打了個寒顫：“咱們真要一層層下去？”
    “現在回頭還來得及。”大金牙半開玩笑地說，但沒人笑。
    胡八一收起手電筒，看向通往第二層的階梯：“走吧，既然來了，總要看看下麵有什麽。”
    他率先邁步，但在踏入黑暗前，他回頭看了一眼墓室。
    不知是不是錯覺，壁畫上那些被獻祭的人……似乎都在盯著他，嘴角帶著詭異的微笑。
    階梯比想象中更長，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潮濕的黴味，混合著某種腐朽的氣息。胡八一走在最前麵，手電筒的光束在狹窄的通道裏搖曳，照出牆壁上密密麻麻的抓痕。
    “這些痕跡……”胡莉楊伸手觸摸，“像是人用手指硬生生摳出來的。”
    王胖子咽了口唾沫：“不會又是什麽僵屍吧？”
    “不像。”胡八一仔細觀察，“這些痕跡年代久遠，而且……”他突然停住腳步，“你們有沒有覺得，我們走了太久了？”
    四人這才意識到，他們已經在這條看似筆直的階梯上走了至少十分鍾，卻始終沒有到達盡頭。
    “鬼打牆。”大金牙臉色發白，“我們被困住了。”
    胡八一示意大家停下，從包裏掏出羅盤。奇怪的是，羅盤的指針瘋狂旋轉，完全無法定位。
    “磁場紊亂。”胡八一皺眉，“第二層的考驗開始了。”
    胡莉楊對照古卷：“上麵說需要‘心眼’才能通過。”
    “什麽心眼？”王胖子問。
    胡八一思索片刻，突然眼睛一亮：“閉著眼睛走！”
    在眾人疑惑的目光中，他解釋道：“有些古墓會利用人的視覺錯覺製造無限循環的通道。閉上眼睛，憑感覺走，反而能找到出路。”
    “你確定？”大金牙懷疑地問。
    “不確定。”胡八一老實說，“但值得一試。”
    他閉上眼睛，一手扶著牆壁，開始緩慢前進。其他人也照做，一個接一個跟在後麵。
    黑暗中，胡八一感覺牆壁的觸感發生了變化，從粗糙的石壁變成了某種光滑的、帶著溫度的東西——像是人的皮膚。
    他強忍著不適，繼續前進。
    突然，王胖子的驚叫聲從身後傳來：“老胡！牆、牆在動！”
    胡八一猛地睜開眼睛，眼前的景象讓他渾身血液幾乎凝固——
    通道的牆壁，竟然是由無數糾纏在一起的人體組成的！那些蒼白的手臂正試圖抓住他們，張開的嘴巴發出無聲的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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