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幽冥屍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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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越下越大。
胡八一四人擠在胡同口一家小旅館的房間裏,窗戶被報紙糊得嚴嚴實實,卻仍擋不住寒風從縫隙中鑽進來。房間裏隻有一盞昏黃的燈泡,在四人臉上投下搖曳不定的陰影。
胡莉楊將《陵譜》攤開在吱呀作響的木桌上,小心翼翼地翻動脆弱的紙頁。她的指尖在某個符號上停住,金絲眼鏡後的眼睛微微眯起。
"這個標記..."她指著地圖邊緣一個形似眼睛的符號,"我在敦煌壁畫上見過類似的,通常表示"被注視之地",意味著那裏有某種監視或守護力量。"
大金牙聞言打了個哆嗦,金牙在燈光下閃了閃:"胡小姐,您是說那地方有...東西守著?"
"不隻是東西。"胡八一接過話頭,從懷裏掏出一塊青銅羅盤放在桌上,"五獄天棺既然是鎮壓極惡之魂的,守棺的肯定不是普通機關。"
羅盤的指針突然劇烈抖動起來,在沒有外力幹擾的情況下自行旋轉,最後指向西北方向——正是地圖上標注"火獄棺"的位置。
胖子咽了口唾沫,臉上的肥肉顫了顫:"老胡,你這羅盤該不會壞了吧?"
"不是羅盤的問題。"胡八一神色凝重,"是那個方向有強烈的磁場幹擾,或者說...陰氣。"
話音剛落,燈泡突然閃爍幾下,發出"滋滋"的電流聲,然後徹底熄滅,房間陷入黑暗。
"又來了!"胖子驚叫一聲。
黑暗中,胡八一聽見胡莉楊急促的呼吸聲,大金牙牙齒打顫的"咯咯"聲,還有胖子摸索武器的窸窣聲。他自己則屏住呼吸,手已經摸到了腰間的軍刀。
窗外,風聲嗚咽,像無數冤魂在哭泣。
"天地玄宗,萬炁本根..."胡八一低聲念起金光咒,手伸進口袋摸出一把朱砂。
就在他即將撒出朱砂的瞬間,燈泡突然又亮了,而且比之前更亮,刺得四人睜不開眼。
適應強光後,胡八一發現房間並無異樣,隻是溫度似乎更低了,呼出的白氣清晰可見。
"剛才...是停電?"大金牙試探性地問。
胡莉楊搖搖頭,指向窗戶:"你們看。"
糊窗的報紙上,不知何時出現了幾個濕漉漉的手印,像是有人從外麵按上去的。最詭異的是,手印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增多,仿佛有無數看不見的人正試圖闖入。
"咯咯咯..."
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笑聲從四麵八方傳來,忽遠忽近,時而在牆角,時而又到了天花板。笑聲中夾雜著細微的、像是昆蟲振翅的"嗡嗡"聲。
"是屍蛾!"胡八一臉色大變,"快用衣服捂住口鼻!"
四人手忙腳亂地用圍巾或衣領遮住麵部。胡八一迅速從包裏掏出一包糯米和幾張黃符,分給其他人。
"把符貼在額頭,糯米撒在周圍!快!"
笑聲越來越近,窗戶上的手印已經密密麻麻。突然,"啪"的一聲,一塊玻璃碎裂,寒風夾雜著雪花灌進來,隨之而來的是一團黑霧——由無數灰白色飛蛾組成的"雲團"。
蛾子有巴掌大小,翅膀上隱約可見扭曲的人臉圖案,腹部鼓脹,像是塞滿了什麽東西。它們撲向四人,翅膀扇動時撒下細密的磷粉。
"別吸進那些粉!"胡八一喊道,同時將一把糯米撒向蛾群。
糯米碰到蛾子的瞬間爆出點點火星,幾隻蛾子墜落在地,腹部破裂,流出暗紅色的粘稠液體,散發著腐肉般的惡臭。
胖子有樣學樣,抓起桌上的茶壺潑向蛾群。熱水澆在蛾子身上,發出"嗤嗤"的聲響,冒出陣陣白煙。被燙死的蛾子掉在地上,竟然像活物一樣抽搐著,發出嬰兒啼哭般的尖細聲音。
"這他媽什麽鬼東西!"胖子邊退邊罵。
胡莉楊退到牆角,突然發現牆上掛著的日曆顯示的是1983年1月15日——正是今天。但奇怪的是,日曆上的"15"被用紅筆圈了起來,旁邊寫著一個歪歪扭扭的"死"字。
"胡八一!看這個!"她喊道。
胡八一瞥了一眼日曆,臉色更加難看:"是死亡預告!有人知道我們今天會..."
他的話被一陣劇烈的咳嗽打斷。大金牙倒在地上,麵色發青,雙手掐著自己的脖子,像是無法呼吸。幾隻屍蛾停在他身上,腹部的鼓脹處竟然浮現出模糊的人臉,像是在獰笑。
"金爺中了屍毒!"胡八一衝過去,從包裏掏出一小瓶黑狗血,掰開大金牙的嘴灌了進去。
大金牙劇烈掙紮幾下,然後"哇"地吐出一灘黑水,裏麵有幾隻還沒死透的屍蛾幼蟲在蠕動。
蛾群似乎被激怒了,聚集在一起,形成一個人形的輪廓,朝胡八一撲來。千鈞一發之際,胡莉楊抓起桌上的《陵譜》,翻到某一頁,大聲念出一段古怪的音節。
蛾群突然停滯在空中,像是被無形的力量束縛。趁此機會,胡八一咬破手指,在掌心畫了個血符,一掌拍向蛾群。
"天地無極,乾坤借法!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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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符爆發出刺目的紅光,蛾群發出集體尖叫,然後"砰"地一聲炸開,化為漫天飛舞的灰燼。
房間重歸寂靜,隻有四人粗重的喘息聲和窗外依舊呼嘯的風聲。
"結...結束了?"胖子癱坐在地上,滿頭大汗。
胡八一扶起大金牙,後者臉色仍然慘白,但呼吸已經平穩。胡莉楊合上《陵譜》,手指微微發抖。
"剛才那段咒語..."胡八一看向胡莉楊,"你從哪學來的?"
胡莉楊推了推眼鏡:"書上寫的,就在火獄棺那頁的腳注裏。我也不知道什麽意思,隻是照著發音念。"
胡八一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沒有追問。他走到窗前,發現玻璃上的手印正在慢慢消失,就像被什麽擦去一樣。但窗台上留下了幾個清晰的泥腳印,很小,像是孩子的。
"我們得立刻離開北京。"胡八一轉身對三人說,"對方已經找到我們了,下一波攻擊隻會更猛烈。"
"去哪兒?"胖子問。
胡八一指向地圖:"太行山,火獄棺所在。既然逃不掉,不如主動出擊。"
淩晨三點,雪停了,但寒氣更甚。
四人悄悄離開旅館,分頭行動。胡八一和胖子去取藏在胡八一家裏的裝備,胡莉楊和大金牙則負責準備交通工具和補給。
胡八一的住處是東城區一條胡同裏的小院,平時很少有人知道。但當他拐進胡同時,立刻察覺到不對勁——院門虛掩著,門鎖被利器切斷,斷麵還很新。
"有人來過。"胡八一低聲說,從腰間拔出軍刀。
胖子從路邊撿了塊板磚,躡手躡腳地跟在後麵。兩人悄無聲息地靠近院門,胡八一猛地推開,同時閃到一側。
沒有動靜。
院子裏積雪覆蓋,留下一串清晰的腳印——從院門直通正屋,腳印很小,像是孩子的。但奇怪的是,隻有進去的腳印,沒有出來的。
"見鬼了..."胖子嘟囔著。
胡八一示意胖子守在院門口,自己沿著腳印慢慢前進。正屋的門也開著,裏麵黑漆漆的,像一張等待吞噬獵物的大嘴。
他深吸一口氣,跨過門檻,同時打開了手電筒。
光束掃過客廳,家具擺設似乎沒有被動過。但當他照向臥室時,血液瞬間凝固——
床上坐著一個小女孩,穿著紅色棉襖,背對著門。她的頭發很長,幾乎垂到腰間,在黑暗中泛著不自然的青光。
胡八一的手電筒光束微微顫抖,他認出這就是旅館窗外留下小腳印的"東西"。
"咯咯咯..."小女孩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聲,頭也不回地說,"胡八一,你不該拿那本書..."
胡八一握緊軍刀,強作鎮定:"你是誰?"
"我是來警告你的..."小女孩的聲音忽遠忽近,"火獄棺開,五行必亂...咯咯咯...你會死得很慘..."
說完,她的頭突然180度扭轉過來,露出一張慘白如紙的臉——沒有五官,隻有一張咧到耳根的嘴,裏麵是密密麻麻的尖牙。
胡八一倒退兩步,撞上了身後的衣櫃。小女孩緩緩飄起,懸浮在空中,紅襖下擺滴落著黑色的液體,在地板上腐蝕出一個個小坑。
"把書給我..."她伸出蒼白的手,指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長,"否則你會像你祖父一樣...咯咯咯...五髒俱焚..."
胡八一突然想起祖父臨終前的慘狀——老人從內部燃燒起來,慘叫了整整一天才斷氣。當時醫生給出的結論是"自燃現象",但胡八一一直懷疑另有隱情。
"你殺了我祖父?"胡八一咬牙切齒地問,同時悄悄將手伸進口袋,摸出一把銅錢。
小女孩沒有回答,隻是笑得更加猖狂,整個房間都回蕩著她刺耳的笑聲。突然,她撲向胡八一,速度快得隻剩一道紅影。
胡八一早有準備,將銅錢撒向空中,同時念道:"五星鎮彩,光照玄冥!千神萬聖,護我真靈!"
銅錢在空中排成一個五角星形,發出金光,將紅影擋在半空。小女孩發出痛苦的尖叫,撞在光網上,紅襖冒出縷縷青煙。
"你敢傷我!"她厲聲喊道,聲音不再稚嫩,而是變成了一種沙啞的老婦聲調,"幽冥會不會放過你的!"
胡八一趁機衝向床底,拖出一個軍用背包——裏麵是他多年來收集的各種倒鬥工具和護身符。他迅速從包裏掏出一個黑驢蹄子,朝小女孩擲去。
黑驢蹄子穿過光網,正中小女孩胸口。她發出撕心裂肺的嚎叫,身體像蠟一樣開始融化,最後化為一灘腥臭的黑水,滲入地板縫隙消失不見。
隻有一件紅色的小棉襖留在地上,證明剛才的一切不是幻覺。
"老胡!你沒事吧?"胖子聽到動靜衝進來,手裏還舉著板磚。
胡八一喘著粗氣搖搖頭,撿起紅襖塞進包裏:"快收拾東西,我們得馬上走。"
五分鍾後,兩人背著鼓鼓囊囊的背包離開小院。臨走前,胡八一回頭看了一眼,恍惚間似乎看到窗前站著那個無臉小女孩,正朝他揮手告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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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六點,北京郊外的一個廢棄倉庫。
胡莉楊和大金牙已經等在那裏,身旁停著一輛老舊的綠色吉普車,車身滿是泥濘,像是剛從哪個泥潭裏撈出來。
"車是跟黑市的人買的,沒登記,查不到我們頭上。"胡莉楊說,她換了一身利落的登山裝,長發紮成馬尾,看起來英姿颯爽。
大金牙的臉色仍然不太好,但精神已經恢複不少。他遞給胡八一和胖子兩套假身份證:"托朋友辦的,暫時用用。"
胡八一檢查了裝備和補給,滿意地點點頭:"路線我已經規劃好了,先到石家莊,然後轉道去太行山。順利的話,明天傍晚能到老龍溝。"
"老龍溝?"大金牙的金牙閃了閃,"那地方邪性得很啊!"
胡莉楊解釋道:"根據《陵譜》地圖,火獄棺就在老龍溝後山的古墓群裏。我有個大學同學在那裏的小學支教,可以幫我們安排住處。"
胖子爬上車,拍了拍吉普車鏽跡斑斑的車門:"這破車能撐到太行山嗎?別半路散架了。"
"放心,"胡莉楊坐上駕駛位,"我檢查過了,發動機是新的,足夠跑個來回。"
四人上車,吉普車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緩緩駛上公路。胡八一坐在副駕駛,不時回頭張望,確認沒有車輛跟蹤。
出城後,景色逐漸由城市建築變為廣闊的田野,覆蓋著未化的積雪,在晨光中閃閃發光。
胡八一掏出《陵譜》再次研究起來。在陽光下,他注意到之前沒發現的一個細節——地圖上火獄棺標記旁邊,有一行幾乎褪盡的小字:"丙寅年甲午月乙未日啟,必見血光。"
"這是什麽意思?"胡八一自言自語。
胡莉楊瞥了一眼:"是開啟日期。丙寅年...換算過來就是1986年6月15日。"
"今天幾號?"胡八一突然問。
"1月15啊,怎麽了?"胖子從後座探頭。
胡莉楊卻臉色一變:"不對!那本日曆...旅館的日曆顯示今天是1月15日,但被圈出來寫了"死"字。如果按照農曆算..."
胡八一迅速翻出萬年曆:"今天是農曆臘月十五,公曆確實是1月15日。但丙寅年是從2月開始的,所以..."
"所以火獄棺的開啟時間是今年6月15日。"胡莉楊接話,"但有人希望我們以為今天就是開啟日,誘使我們提前行動或者放棄。"
大金牙聽得一頭霧水:"胡小姐,您是說有人設局騙我們?"
"不止如此。"胡八一神色凝重,"旅館的屍蛾攻擊、我家裏的小女孩,都是想嚇唬我們放棄《陵譜》。這說明兩點:第一,火獄棺確實存在且很重要;第二,有人比我們更了解它,而且不想讓我們插手。"
胖子撓撓頭:"那咱們還去不去了?"
"去,當然去。"胡八一冷笑,"越是這樣,越說明那裏有值得一看的東西。"
吉普車繼續向北行駛,穿過一片片荒蕪的田野。胡八一沒有注意到,路邊的電線杆上,偶爾會停著一隻灰白色的蛾子,腹部鼓脹,靜靜注視著車輛駛過...
中午時分,他們在路邊一個小飯館停車吃飯。老板是個滿臉皺紋的老頭,看到四人進來,眼神閃爍了一下。
"幾位吃點什麽?"老頭問,聲音沙啞。
胡八一要了幾碗麵條和炒菜。等待上菜時,他注意到牆上掛著的黃曆,今天的日期也被紅筆圈了出來,旁邊同樣寫著一個"死"字。
"老板,"胡八一指著黃曆問,"這個標記是什麽意思?"
老頭頭也不抬:"今兒個是楊公忌日,諸事不宜,特別是往北走的,容易遇災。"
四人麵麵相覷。胡莉楊小聲解釋:"楊公忌是風水學中的凶日,每月兩天,據說這兩天地氣最亂,容易撞邪。"
麵條上來了,熱氣騰騰,但四人吃得心不在焉。臨走時,老頭突然拉住胡八一:"後生,聽我一句勸,別往北去了。這幾日北邊不太平,已經有好幾撥人去了沒回來。"
胡八一謝過老人,但去意已決。上車前,他回頭看了一眼,發現老頭站在門口,手裏拿著個東西對他晃了晃——那是一個黑色的蛾子形狀的木雕,眼睛部位鑲著兩顆紅寶石,在陽光下像滴血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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