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陸續續的把整個棚子搭建好後，種上菜都已經十月初了。
    這時候天氣也徹底的冷了起來，人們在說話時，口中呼出的氣息都會凝結成白色的霧氣，仿佛整個世界都被一層薄薄的冰霜所覆蓋。
    而外頭地裏的韭菜幾乎就已經不再生長了，就連大白菜和蘿卜這些冬日裏常見的蔬菜也都生長的十分緩慢。
    正因為如此，冬天的綠葉菜顯得格外珍貴，這也是為什麽冬季綠葉菜能夠賣出高價的主要原因。
    今年棚子裏種的除了青菜和茼蒿，另外還種了空心菜和莙薘菜。
    像豇豆還有辣椒這些他們沒敢嚐試，也不知道需不需要人工授粉啥的，萬一種不出來，那這一季的工夫豈不是白費了？
    種子撒下去後，家裏人沒事都要來棚子附近轉悠轉悠，你掀開一次看看有沒有出芽，他打開瞧瞧有沒有缺水。
    一連七八天都沒有動靜後，劉寧終於開始約束起大家：“不能這樣老是去掀簾子，都把裏頭的熱氣給放出去了！”
    眾人覺得她說的在理，於是後麵都沒有再偷著跑去掀開簾子。
    也不知道是熱氣足夠的原因，還是時間到了，第十一天的時候，從草簾子的縫隙處，終於看到了一抹綠。
    一家人都高興壞了，到底還是又徹底的掀開簾子到裏頭瞧了瞧。
    隻見小青菜和莙薘菜都冒出了嫩芽，茼蒿也有幾顆細尖尖露了出來。
    隻有空心菜還一點兒動靜都沒，劉寧猜空心菜的發芽時間慢些，所以還要再等幾天才行。
    果不其然，到第十五天的時候，才見著兩三顆的空心菜微微露頭。
    今年的天氣特別的冷，即使有大棚，菜還是長得很慢。
    到臘月十八這天，陳氏見棚子裏隻有青菜差不多已經能吃了，其他三樣菜都還要好幾天，不免就有些憂愁起來。
    其實哪怕是到年後也不怕菜賣不出去，隻是擔心價錢會不會沒有之前的高。
    劉寧聽陳氏說出了自己的憂慮後，就琢磨著讓幾個哥哥在棚子裏燒起了炭來。
    當然也不是一直的燒，每天臨睡前往棚子的四角和中間燃起一小團的炭火就成。
    如此又過了三四天，茼蒿和莙薘菜也差不多能收獲了。
    就剩下最後的空心菜，估計因為出芽遲的原因，暫時還是達不到能吃的程度。
    臘月二十二這天，陳氏吩咐兒子和兒媳們動手開始拔菜，不能再等下去了。
    趁著明天是小年，價錢肯定能多賣出去幾分！
    頭一天送去的菜有滿滿的三筐，大約有個兩百斤的樣子。
    這麽多的菜，都被直接送到了縣城裏頭，那裏的價錢給的更高些。
    而鎮上的酒樓，隻留下了二三十斤給小陳氏大哥所在的那家；其餘的則都沒有送。
    頭一天就賣出了五吊子錢，這讓一家人都沒有想到。
    看著那串在一起沉甸甸的幾吊子銅板，仿佛跟做夢似的。
    老劉頭伸手抹了把臉，有些喃喃的說：“拔了一分，還有九分......”
    眾人聽著他的話，都有些雲裏霧裏的。
    隻有陳氏聽出了他話裏的意思，他在算那一棚子的菜究竟能賣多少錢。
    要是都照今天的情況來看，估計賣出五十吊子的銅板都不在話下！
    不過，陳氏打算留下一部分自家吃，還想著給親戚家都送上一些。
    前者，自然是沒有問題的，可聽說要送人後眾大家就都有些猶豫了起來。
    這畢竟是家裏主要的收入，要是泄了密，後麵還能掙到錢嗎？
    看著大家不太讚同的樣子，陳氏也有些猶豫了起來。
    想了想，還是決定隻留下自家吃的，不往親戚家裏頭送了。
    “娘，咱家有了錢，回頭就把大毛他們幾個都送去和方秀才學認字吧！”
    劉寧摸著那幾串銅錢認真的同陳氏說道。
    這話一下子提醒了在場的眾人，是啊，他們家如今也不缺錢了，大毛和三毛也沒必要再待在家裏頭，可以一起送到隔壁念書啊。
    誰知大毛聽到後卻擺手說：“我都十一了，還去念啥書？！而且在家也能跟著他們學，沒必要再花這個錢！”
    三毛也出言附和，表示自己不想去學堂，在家裏跟著兄弟們學就好。
    劉寧卻橫了兩人一眼：“在家裏練字是可以，但是書上那些字是啥意思，你們曉得不？”
    二毛和四毛是能教他們寫字，即便是兩人學藝不精，大不了再去翻書，基本上不影響學。
    可這書上的意思，倆孩子就沒有先生解釋的清楚了。
    而且他們自己都還是一知半解的呢，就更別提教旁人了。
    劉寧也是最近才發現的這個弊端，所以這才剛掙到錢，她就迫不及待的提出了自己的建議。
    眾人都覺得她說的有道理，於是，大毛和三毛也被列到了來年上學的名單上頭。
    對此，二人都有些抗拒，尤其是大毛，他總認為自己年紀大了，不好意思在一群比自己年紀小幾歲的孩子裏頭跟著學。
    三毛還好些，他的年紀和正在學堂裏念書的人差距並不大。
    陳氏拿出一吊子的銅板說：“下次你們再去鎮上就買了他們的紙筆回來，過了十六就一起送過去。”
    這意思就是同意他們去讀書了，過了正月十六就是春季開學的日子。
    等到了明年秋天，五毛也要去學堂了。
    老劉頭看著這一屋子裏頭七個大孫子，頓時就覺得這錢其實並不多了。
    他心裏不禁又想，這幾個兒媳一個個的咋都生的兒子，要是其中有兩個是閨女，也能省下不少的錢呢。
    除了頭一天賣出去的五吊子錢外，第二天賣了四吊多。
    第三天也差不多，到第四天的時候空心菜也能拔去賣了。
    這時候也到了臘月二十七，所以劉家兄弟這一車帶的菜就多了些。
    不過依舊是不愁賣的，且不說那些酒樓飯館本身的銷量就足夠大，即使他們賣不出去，也能找到別的門路出手。
    畢竟鎮上和縣裏有錢的鄉紳富戶不在少數。
    二十八和二十九這兩天的收入更是達到了近十吊！
    這導致他們現在看到銅板已經不像最初的時候那樣震驚，而是微微有些麻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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