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4章 三一同歸(1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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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維辰站在三一門的觀星台上,手中摩挲著那枚從遺跡中帶回的玉符。玉符上的紋路在月光下流轉,與觀星台地麵的陣圖隱隱呼應,散發出淡淡的先天一炁。這是他突破逆生三重第三重後,首次嚐試以自身炁場溝通天地,卻在指尖觸及玉符的刹那,感覺到一股熟悉的滯澀——那是無根生神明靈的氣息,像根無形的刺,紮在三一門的氣運脈絡裏。
    “師父,陸前輩在正廳等您。”身後傳來弟子的聲音,帶著幾分猶豫,“全性的人又來了,這次是沈衝帶隊,說要……要和您談合作。”
    李維辰轉身時,月光正照在他眼底。逆生三重第三重的完美炁化讓他的瞳孔泛著淡淡的銀白,像淬了先天一炁的琉璃:“告訴沈衝,三一門的門檻,不是什麽阿貓阿狗都能踏的。”他指尖的紅絲絮悄然探出,纏住觀星台邊緣的銅鈴,鈴響未落,山下已傳來幾聲慘叫——那是全性弟子試圖硬闖山門,被護山大陣的炁流震碎了丹田。
    正廳裏,陸瑾正用茶盞擋著沈衝遞來的密信。沈衝的手指在桌上敲出三短兩長的節奏,那是全性內部傳遞密令的暗號:“李掌門何必拒人於千裏之外?當年左門長與我家老門主雖有過節,但如今異人界風雨欲來,三一門總不能永遠獨善其身。”他袖口滑出半張地圖,圖上用朱砂圈著龍虎山的方向,“張楚嵐那小子最近動作頻頻,據說在找甲申之亂的真相,這對咱們誰都沒好處。”
    李維辰推門而入時,沈衝的地圖突然自燃,灰燼在空中凝成個“炁”字。這是全性的“燃符術”,用來銷毀證據最是幹淨。“合作?”李維辰的紅絲絮纏上沈衝的手腕,絲絮的金光竟在他皮肉下映出串黑色的咒印——那是被神明靈侵蝕過的痕跡,與左若童遺留的畫像上的印記如出一轍,“你們全性的合作,是想借三一門的逆生三重,解了無根生留在你們身上的禁製吧?”
    沈衝的臉色驟變,手腕猛地發力,卻發現紅絲絮已順著他的經脈遊走,觸及丹田時,他突然噴出一口黑血:“你……你竟能操控先天一炁?”
    “逆生三重第三重,本就是返璞歸真。”李維辰收回絲絮,指尖的金光散去,“當年左門長並非敗於神明靈,而是在破解禁製時走火入魔。他臨終前留下的手劄裏寫得明白,無根生的神明靈能瓦解後天炁場,卻破不了先天一炁凝成的‘守心印’。”他從袖中取出塊青銅印,印麵刻著三枚重疊的“生”字,正是三一門鎮派之寶守心印,“你們要的,恐怕是這個。”
    沈衝的目光死死盯著青銅印,喉結滾動:“傳聞守心印能鎮壓一切異術反噬,若能借印一用,全性願與三一門共分龍虎山的秘寶。”
    “秘寶?”陸瑾冷笑一聲,將茶盞重重頓在桌上,“是當年被你們全性搶走的‘九奇丹’吧?那丹本是三一門為抵禦外敵煉製的,卻被你們用來助無根生修煉邪術,如今倒有臉提。”
    李維辰突然按住陸瑾的手,紅絲絮探向沈衝的衣襟,竟從他懷裏卷出半塊玉佩——玉佩的質地與守心石相同,斷口處還殘留著三一門的同心結繩痕。“這是……”他瞳孔微縮,認出這是當年張玄清師弟的隨身之物,張玄清在民國十六年那場大火中失蹤,沒想到遺物竟落入全性手中。
    “張玄清還活著。”沈衝舔了舔幹裂的嘴唇,“他現在是我們全性的‘智囊’,手裏握著三一門失傳的‘逆生訣’下冊。你們若肯借出守心印,他願帶著下冊回來,助你完善逆生三重。”
    李維辰的紅絲絮突然繃緊,絲絮的金光在沈衝脖頸上勒出紅痕:“他在哪?”
    “青城山的無底洞。”沈衝的聲音帶著窒息的顫抖,“但他說,隻認守心印的氣息。”
    觀星台的銅鈴再次響起,這次卻帶著急促的節奏——是山下傳來的警訊。李維辰的炁場瞬間鋪開,覆蓋整座山頭,竟感應到數十股熟悉的氣息正從東南方向逼近:是當年襲擊神秘門派的黑衣人,他們的炁場中混雜著陰陽宗的蛇毒與日軍的軍火味,顯然背後勢力比想象中更複雜。
    “看來有人不想我們談攏。”陸瑾站起身,周身炁流環繞,“這些人追了我們三個月,從遺跡到神秘門派,如今竟敢闖三一門。”
    李維辰將守心印塞進陸瑾手中:“師叔帶弟子們從密道撤離,我去會會他們。”他的紅絲絮纏上觀星台的旗杆,將三一門的門旗猛地拔起,旗麵在風中展開,“今日就讓他們看看,三一門的門旗,不是誰都能踩的。”
    山腳下的黑衣人已突破第一道防線,為首的麵具人手中握著柄骨刃,刃上的符咒與《陰陽秘錄》中記載的“噬魂咒”一模一樣。骨刃劃過之處,草木瞬間枯萎,連山石都被侵蝕出蜂窩狀的孔洞。“李維辰,交出守心印和《太初經》,饒你們不死。”麵具人的聲音經過變聲器處理,透著金屬的冷硬。
    李維辰的紅絲絮突然化作漫天紅雨,每一縷絲絮都裹著先天一炁,落在黑衣人身上時,竟燃起金色的火焰。這是他結合逆生三重與《太初經》創造的“焚邪術”,專克陰邪炁場。慘叫聲此起彼伏,卻有幾個黑衣人不受影響,他們的炁場中竟帶著淡淡的龍虎山金光,顯然是混進正派的內鬼。
    “龍虎山的‘金光咒’?”李維辰皺眉,紅絲絮纏住其中一人的手腕,發現他的掌心有個“正”字標記,是龍虎山外門弟子的印記,“你們是張之維的人?”
    麵具人突然大笑:“張真人可沒這麽大的手筆。”他摘下麵具,露出張布滿疤痕的臉,左額上的櫻花印記赫然在目,“我是影組的山口雄一,山口惠子是我妹妹。你們毀了她的玄陰蛇,這筆賬該算了。”
    骨刃突然暴漲,化作條漆黑的巨蟒,蛇口噴出墨綠色的毒液,所過之處,連先天一炁形成的火焰都被熄滅。李維辰的守心印突然從袖中飛出,印麵的“生”字金光將毒液擋在三尺之外。“影組與全性勾結,就不怕被日軍拋棄?”
    “大日本帝國需要異人助力,而我們需要三一門的功法。”山口雄一的骨刃再次揮出,這次卻直取李維辰的丹田,“隻要拿到逆生三重,影組就能掌控整個東亞的異人界。”
    李維辰的逆生三重全力運轉,周身的先天一炁凝成鎧甲,骨刃砍在鎧甲上,竟被彈開。他趁機欺身而上,紅絲絮纏住骨刃,守心印化作金光撞向山口雄一的胸口。山口雄一的黑袍突然裂開,露出裏麵的“玄甲”——那是用陰陽宗的玄陰蛇皮與日軍的鋼板混合煉製的,竟能抵擋先天一炁的衝擊。
    “沒用的。”山口雄一獰笑著,骨刃突然分成數十柄小刃,如暴雨般射向李維辰,“這是用你父親的脊椎骨煉製的,上麵還殘留著三一門的炁息,你的逆生三重傷不了它。”
    李維辰的動作猛地一滯,紅絲絮劇烈顫抖。父親的脊椎骨……難怪骨刃的氣息如此熟悉,那是他少年時無數次趴在父親背上感受到的溫度,如今竟成了屠戮同胞的凶器。金光瞬間從他眼中褪去,逆生三重的炁場出現破綻,一柄小刃趁機劃破他的手臂,墨綠色的毒液順著傷口蔓延。
    “維辰!”陸瑾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他竟帶著弟子們殺了回來,守心印在他手中爆發出耀眼的光芒,“忘了左門長的教誨嗎?逆生三重,逆的是天命,守的是本心!”
    父親的手劄突然在懷中發燙,其中一頁記載著左若童的批注:“先天一炁生於心,而非生於形。心若不動,萬物難侵。”李維辰猛地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噴在守心印上,印麵的“生”字突然活了過來,化作條金色的龍,盤旋著衝入他的丹田。
    毒液在金光中迅速消退,傷口處的皮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甚至比之前更加堅韌。李維辰的炁場重新鋪開,這次竟帶著龍吟般的轟鳴,紅絲絮不再是柔軟的絲線,而是化作無數柄金色的利刃,將骨刃的碎片盡數斬碎。
    “這不可能!”山口雄一的麵具裂開,露出張被蛇鱗覆蓋的臉,“逆生三重怎麽可能……”
    “你不懂。”李維辰的聲音平靜卻帶著千鈞之力,紅絲絮纏住山口雄一的脖頸,“三一門的功法,從不是為了殺戮,而是為了守護。”他指尖微動,絲絮突然收緊,卻在觸及蛇鱗的刹那停住——鱗下竟有個小小的刺青,是三一門的同心結,與張玄清玉佩上的繩痕完全吻合。
    山口雄一的眼中閃過一絲痛苦,喉間擠出幾個模糊的字:“救……救他……”
    就在這時,天邊突然傳來一聲長嘯,一道青影如流星般墜落在戰場中央。來人身穿三一道袍,手持拂塵,正是失蹤多年的張玄清。他看到地上的玉佩碎片,拂塵猛地掃向山口雄一,卻在觸及他脖頸時停住:“小鬼子,竟用我師兄的骨血煉刃,找死!”
    拂塵的銀絲突然暴漲,纏住山口雄一的四肢,銀絲上的符咒亮起,竟與守心印的金光產生共鳴。山口雄一的蛇鱗迅速褪去,露出張年輕的臉,左額的櫻花印記正在淡化,露出下麵的同心結刺青。“我……我是被他們控製的……”他的聲音恢複清亮,“張師叔,救我……”
    李維辰的紅絲絮探向他的丹田,果然在裏麵發現了枚黑色的蠱蟲——是陰陽宗的“子母蠱”,母蠱想必在幕後黑手手中。“是全性的人?”
    張玄清的臉色凝重:“不止。沈衝背後還有更大的勢力,他們想利用三一門的逆生三重和全性的邪術,打開‘通天穀’的封印。”他從袖中取出《逆生訣》下冊,“這是左門長臨終前托付給我的,裏麵記載著通天穀的位置,還有……無根生留下的真相。”
    山下突然傳來密集的槍聲,是日軍的部隊到了。李維辰望向遠處的火光,知道這場戰鬥才剛剛開始。全性的陰謀、陰陽宗的餘孽、日軍的野心,還有那個神秘的通天穀……無數線索像紅絲絮般纏繞在一起,指向一個驚天的秘密。
    張玄清將《逆生訣》下冊遞給李維辰,拂塵指向西北方向:“沈衝帶著主力去了通天穀,他們說那裏有能讓逆生三重突破飛升的秘寶。”
    李維辰接過手劄,指尖的紅絲絮與書頁上的字跡產生共鳴,先天一炁在字裏行間流轉,仿佛看到了左若童當年寫下這些文字時的身影。他抬頭望向通天穀的方向,那裏的夜空被烏雲籠罩,隱隱有雷光閃爍,像有什麽巨大的存在正在蘇醒。
    陸瑾拄著劍站起身,盡管嘴角還在流血,眼神卻依舊堅定:“三一門的債,該清算了。”
    李維辰握緊守心印,紅絲絮在風中獵獵作響,如同一麵永不倒下的旗幟。他知道,前路必定充滿荊棘,但隻要三一門的信念還在,隻要守心印的光芒不滅,他們就絕不會退縮。
    通天穀的方向,一道黑色的光柱衝天而起,與天上的雷光交織在一起,映亮了半邊夜空。沈衝的笑聲隱約傳來,帶著瘋狂與期待。李維辰深吸一口氣,率先朝著光柱的方向走去,身後是陸瑾、張玄清,還有無數手持武器的三一門弟子。他們的腳步聲在山穀間回蕩,與遠處的雷聲、槍聲、蟲鳴聲交織在一起,譜寫著一曲屬於三一門的戰歌。
    而在他們看不見的地方,一道蒼老的身影站在雲端,手中把玩著枚黑色的棋子,棋子上刻著“全性”二字。他望著三一門眾人的背影,嘴角勾起抹意味深長的笑:“左若童,你的後人倒是比你有趣。這場棋,終於要下到終局了……”
    光柱中的通天穀深處,一扇巨大的石門正在緩緩打開,門內傳來陣陣龍吟,仿佛有什麽沉睡了千年的生物即將蘇醒。石門上刻滿了與守心印相同的符文,符文中央,是一個巨大的“逆”字,在雷光中閃爍著詭異的光芒。